大头鱼 新

　　【沙漠里的大头鱼】一声长啸，证明我的存在。同时，也唤醒了我腹中的骚乱。我已经两天米面未进了，饥饿和死亡上升为一对新的矛盾，狭路相逢，开始了一场较量。不过，饥饿感很快就攫住了我的大脑，死亡的念头暂时下降为次要地位了。粘结在一起的胃壁又开始揉捏起来，我脑门子上直冒虚汗，恐慌不安。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环视四周，满目沙砾，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果腹。这时一群黄雁从湖边飞起，仿佛给我什么启示，黄雁屎。是的，我心道:“既然大雁屎曾使我起死回生，那么黄雁屎呢？”没容多想，我跟跄着朝湖边奔去。在树林里我寻寻觅觅，连一颗黄雁屎也没找到。无奈黄雁是栖水禽类，一般不到岸上停留。湖水结冰时，它们就在水边奋力游动，总要保留一片水域。失望加重了我的焦躁不安，我感到口干舌喝。喝水充饥，也算是对胃一种安慰吧。我捡起一块石头，朝湖面砸去。冰很厚，我连砸几下，才砸出一个窟窿，我伏下身子喝水。倏忽，是什么东西触动了我的脸？吓我啊了一声，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头鱼。湖水结冰后水里空气稀薄，冰窟窿促使空气流动，鱼群纷纷向这里游来。这下子，可是手到擒来，我不再为吃的发愁了。大头鱼，是沙漠中特有的鱼种，生长期极长，肉质细嫩。我伸手就抓了一条，足有二、三斤重。我把鱼抛向空中，鱼随即落在一块大石头上，挣扎了两下就死去了。我望着大头鱼那仍睁得圆鼓鼓、绝望的眼睛，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梦呓般地对着大头鱼表白起来了。“也许你会认为我太残忍了，但你要知道，人类就是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争斗中生存下来的。这种残忍，并不亚于自然界任何凶猛的野兽。他们可以捕杀生灵，而且还会对他们的同类肆意戮杀，甚至连尸骨一起吞噬。千百年来，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野蛮的重复。他们把这归结为<需要>。人类根据需要而产生、而创造；也正是因为需要，文明的人类可以把意识和行为复归到最原始、最野蛮的状态。他们去侵略、去抢劫、去剥夺弱小的生命，甚至不惜以卵击石，以身试法。也许这就是犯罪的基因……”越说我内心越激动。继续说道:“命运把我投入荒原，我曾不止一次的欺骗自己，我盼望着灵魂的升华，倒不如说是为赎罪。我浪掷了青春，抛弃了故乡，我的心变成了一颗冰冷的沙砾，我期待着荒原的拯救……荒原啊，你总是摆出世界主宰的架势，不遗余力地炫耀着你那神奇的力量。你往往把人置于绝境之中，然后才肯于赐福，难道这就是你的性格……？”我对着鱼大发感慨的时候，肠胃向我提出了抗议，我只好任由思绪又回到现实之中。在沙漠中能吃到鱼肉，也真是福气，但我没吃过生鱼，我曾对爱斯基摩人吃生鱼感到不可思议。普罗米修斯不是早在远古时期就把天火盗给人间了吗？原始社会的野蛮人尚能钻木取火，把猎获物烧熟再吃，即使在困难时期，我还能把大雁屎在火盆中烧成焦黄呢。我心道:“现在怎么办？”我想起了学院老师曾经说过，用冰块可以取火，对，不妨一试。太阳还高，我从水里捞起一大块冰，在石头上磨成放大镜的形状，又拾来一堆干柴草，把凸形的冰镜对着太阳。不一会儿，焦点处便冒出烟来了，柴草被点燃了，我又一次被大自然的力量征服了。我把大头鱼烧烤成半生不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当鲜嫩的鱼肉顺利地通过食道，撑满胃壁的时候，太阳坠入了沙海之中。黑夜又一次来临了，倦意伴随着寒冷向我袭来，我把吃剩下的鱼头添到身边的那堆篝火里，和衣躺在了胡杨林间。风停息了，沙漠恢复了原始的静谧状态。多少年来，我从未有过这样安宁的夜晚，这里没有都市彻夜的喧嚣，没有牢房地窝子里的呼噜、咬牙和咒骂声。夜幕下，沙丘只显出浓重的轮廓，湖面上稍微有点发白，篝火里时不时传出柴草燃烧时的劈啦声，桔红色的亮光在我身上神秘的跳动着。我仰望幽暗的天空，隐隐约约看到了几颗星星，那是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