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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做皇帝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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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万万使不得啊。”
  刘一燝急道。“【考成妖法】乃贼子张居正首创,恢复此法,轻则朝野上下物议沸腾,重则乾纲倒置,将有社稷危亡之虞。”
  “妖法?哼——”
  皇帝冷嘲热讽的问道:“点个名,考个勤,怎么到了你刘一燝嘴里就成了妖法了?莫非点了你刘一燝的大名,便能把你的三魂七魄给勾去吗?”
  被皇帝怼了一句,刘一燝满脸通红,再也不敢贸然吱声。
  皇帝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全盘恢复张居正时代的改革,丈量天下土地,打击土地兼并,会影响他们的既得利益。要知道,大明朝被兼并的土地,其中小头被老朱家的藩王们给占了,而大头却是落在了这帮朝廷命官背后的家族手里!
  张居正改革的目标是什么?还不是把大明朝那些被有权有势的人兼并、藏匿的土地跟人口给揪出来,让他们交税,充实国库。
  一旦张居正改革死灰复燃,那对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而言,无异于从他们饭碗里抢走了一大口油水。
  自古以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比不过断人财路招人恨啊。
  皇帝自然不会恢复张居正的改革,一来他压根没有动过这个念头,要改革也是“天启新政”,何必挂上他张居正的虎皮?拾人牙慧的事皇帝不屑一顾。二来嘛就是他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在朝野上下威望不足,贸然改革,动了既得利益者的蛋糕,很有可能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
  明朝死的不明不白地皇帝可不是一个两个啊!
  皇帝忌惮的瞥了眼几位阁臣,他叹了口气道:“皇祖已经给张居正定了性,朕无意为张居正翻案。”这句话皇帝讲的就有点儿言不由衷了,不过为了稳住这帮人,扯谎又算得了什么?
  听了这话,阁臣们才松了口气。
  只要张居正的改革不复活,一切都还可徐徐图之。皇帝毕竟还小,现在虽然有很多的想法,但总归是可以教育回来的。
  皇帝瞥了眼面色缓和了许多的阁臣们,心中不由得冷笑起来,“朕之所以执意要恢复【考成法】实在也是被那帮烂泥扶不上墙的官僚给逼的!朕三令五申让他们上早朝,可结果呢?接连放了朕两回鸽子!朕假如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岂不叫人小觑?”话音落下后,皇帝忽然又不怀好意的问道:“诸位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大明江山的栋梁之材。那么谁肯为君分忧,替朕去恢复【考成法】,去主持这件大事呢?”
  闻言,方从哲、刘一燝等人都是打了个寒蝉。
  好狠辣的一步棋啊!
  这算什么?让俺们文官之间内斗吗?
  方从哲等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嘴脸。这个主持“考成法”的活可不好干啊!虽然“考成法”意味着无与伦比的权力,意味着某种程度吏部与都察院两个顶级部门的权力结合体,可是这个工作历来就是最得罪人的啊。
  咱们可以拿班级里头的纪律委员来参考一下。纪律委员有“班副”的别称,为什么这个“班副”的别称没有落在“体育委员”(兵部尚书)手里,也没有落在“团书记”(礼部尚书)手里,偏偏落到了纪律委员(吏部尚书+左都御史)手中呢?
  还不就是因为纪律委员有“纪检督察”的大权。那么这种纪检的权力如何实施、落实呢?靠的就是这个“考成法”!
  考成法可不单单是每天点点名,考考勤。
  在张居正时代,“考成法”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取代了“京察”!也就是对官员们的考察考核。在“考成法”上成绩优异的,可以升官,考察不合格的,则会遭到贬官乃至罢免。
  换句话讲,谁主持了“考成法”谁就执掌了大明朝十数万官员的升降任免大权!这个权力可是大的吓人啊。两宋时期的吏部尚书寇准曾经拥有过类似的大权,便被拜官敬畏的尊称为“天官”。中国古代人最敬畏的可不就是老天爷嘛,给寇准弄了个“天官”的大帽子,可见这个权力真的是大的无与伦比。
  若是在别的朝代乃至是国朝其他的年代里,官僚们为了这个权力即便是打出狗脑子也是定要争上一争的。可是在大明,在大明末年,这个权力可是烫手的很呐。
  原因无他,唯党争耳!
  大家伙现在都抱起团来了,你个纪律委员还能落得好?
  一个“考成”不好,得罪了某个山头,这个山头里的人便都跑到班主任(皇帝)身边告你的小黑状,看你死不死!毕竟,除了海瑞等极个别的“青天大老爷”以外,大明朝没有黑历史,黑材料的官员还真是不多见。
  党争!党争!
  争来争去,连内阁首辅的大权都被极大的削弱了,更何况是你一个主持“考成法”的官员呢?那还不被百官给生吞活剥喽啊。
  见这帮家伙一个个都不吭声了,皇帝冷哼一声,讥讽道:“亏你们一个个往日里自诩忠贞!原来也不过如是。”皇帝坐回原位,冷声道:“朕就知道指望不了你们这帮老大人,所以朕老早的已经物色出了两个人。”
  闻言,阁臣们纷纷望向皇帝,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是啊,他们不能不紧张,假如这个“考成”大权被敌对的党派拿去,那日后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吗?
  皇帝缓缓开口道:“第一个人,乃是叶向高。第二个人是杨涟。”
  杨涟!
  杨涟!
  杨大洪!
  阁臣们纷纷喜上眉梢。还好,还好,自己人!自己人!
  方从哲却是眉头紧蹙,“叶向高老大人德高望重,皇上任用他来主持【考成法】自然无可厚非。可是这个杨涟......”顿了顿,方从哲硬着头皮道:“可这个杨涟资历不够啊,威望也不够。臣下恐怕任用他来担任此职,朝臣们多有不服者。”
  皇帝却是大声呵斥道:“朕看谁敢!杨涟先生在朕登基之时,是立过大功的!朕知其忠心,这便足够了!至于资历浅。不是还有叶向高在前头顶着吗?这天底下焉有‘生而知之者’?任谁不是从资历浅熬到资历深的?朕看杨涟行!就是要历练历练他,他的资历才会深,不是吗?”
  方从哲还想说些什么来反对,却是被刘一燝、朱国祚几个截了胡,纷纷拜倒在地,口称吾皇万岁,吾皇圣明云云。见状,方从哲叹了口气,也只能“随大流”,跪倒在地,替皇帝歌功颂德。
  皇帝冷冷的盯着阁臣们,不屑地撇撇嘴,任用了你们的人,朕就又成了圣明天子了?打罚何宗彦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个口风啊。
  皇帝拂袖转过身,实在是对这一届的阁臣们恶心的厉害,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皇帝摆了摆手,心情糟糕的嚷道:“去吧去吧,朕累了。”
  闻言,方从哲起身就要离开,却愕然发现其余阁臣都依旧跪着,方从哲眉头一挑,暗道不好,这是又要搞事情啊。
  果然,只听刘一燝开口道:“皇上,臣等此来,有本要奏。”
  皇帝不耐烦的加重了口吻,喝道:“讲!”
  朱国祚接过话茬,道:“皇上,臣等以为,前辽东总兵官李如柏,丧师辱国之罪将也。皇上却将其招致京师,委任要职,恐怕令天下人不服,会以为当今天子赏罚不明。”
  皇帝怒道:“混账东西!朕的将领,朕还处置不得了?”顿了顿,皇帝又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他知道对付这帮家伙,最不能感情用事。这帮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激怒皇帝,然后趁着皇帝盛怒之下露出的破绽,加以利用。
  皇帝道:“天下人不服?天下人懂什么?他们只会以为‘肉食者鄙’!总爱在书桌前指点江山,他们又岂能料到朕面对的是怎么一个复杂的牌局?”
  “纸上谈兵,没人比得了赵括,可是纸上得来的韬略,又岂能气吞万里如虎?”
  皇帝愤慨的答道:“别总是天下人长天下人短的!要朕来评价,咱大明的官都有病,什么病呢?就是太爱把天下人挂在嘴上,而又吝啬于在心里给天下人留个位置!”
  “你们代表不了天下人!”
  “代表天下!”
  “代表天下人的是朕!也只能是朕!”
  皇帝的言语霸气侧漏,掷地有声,阁臣们纷纷跪倒在地,恭听皇帝的训斥,连个屁也不敢放。
  皇帝撇撇嘴,复又口吻柔和的解释道:“李如柏的罪与罚,朕不会忘却!他跟杨镐丢掉了朕的辽东!这笔帐早晚是要算的。可是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啊。一场萨尔浒之战,让大明损失了多少精兵强将?这个李如柏固然不如他的父亲、他的兄长,可是他毕竟大半辈子都生长在辽地,对东虏人了若指掌。”
  “再者,朕任命他为金吾卫统领,并没有给他实权不是吗?他在制度上还是屈居何可纲之下的,要受到何可纲的节制。朕之所以顶着压力与骂名,准他戴罪立功,就是看上了他对辽地的了解,对东虏人的了解,然后有针对性的训练一支新式军队!”
  皇帝终于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即位以来,他东晃一枪,西晃一枪的下达了不少旨意,这些旨意粗看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将这些东西连贯起来,却是不难发现,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四个字!
  新—式—军—队!
  皇帝霸气的宣言道:“朕不止觉得大明的文官有病,朕同样预感到了大明的武将、军队,也都统统烂到骨子里去了!乱世将起,朕没时间一点一点的整治他们,而速成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建立一支新式军队!”
  “而何可纲跟李如柏就是朕物色出来的教官!朕用何可纲是器重他的忠勇,而朕用李如柏用的则是他的能耐。至于他的忠心?哼,知人知面难知心啊,诸位!诸位!朕的苦心卿等应当体恤,而不是顺从物议,平添阻塞!”
  皇帝疲惫的摆摆手,嚷道:“好了。你们且去吧,朕累了,待朕小睡一会儿,还要再去一趟承天门,见见那帮被锦衣卫扭过来的京官们嘞。”
  等皇帝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皇帝简单的用过膳后,便再次御临承天门。此时承天门下,顶着大太阳站立着的百官数量何止上千?广场上出了饥肠辘辘的文武百官,更多的就是凶神恶煞的兵丁,这些兵丁有的是御马监的禁军,有的是金吾卫、羽林卫等戍卫京师的一十九卫的官兵。
  大清早的就被揪出来,早饭、午饭都没来的及吃,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文武百官见了皇帝终于出现了,连忙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皇帝坐定以后,唤来骆思恭,问道:“这些文武今早没来上朝,都在干什么?”
  骆思恭禀告道:“回陛下,没有早朝或者早朝迟到者共计一千一百一十八人,其中七百二十七人是臣下在其府邸中揪出来的。另有四十九人被臣下与烟花巷柳之地寻得另有三百四十二人离开了京城,踪迹全无。”
  “有三百四十二名京官下落不明?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跑哪儿去了?”
  皇帝质问道。
  骆思恭忙道:“臣下一时间虽然还没有调查出这帮人的确切去处,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帮人无外乎就是回家省亲、出门访友或是远足访问名山大川去了。”
  皇帝傻了眼,没想到大明朝的官员们私生活还挺多姿多彩。皇帝问道:“那么他们在京城里的工作怎么办?”
  骆思恭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等他们回来以后再办。”
  “混账!”
  皇帝怒不可遏。
  这大明的官员已经懒政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还真是被万历皇帝给惯坏了。
  可是皇帝转念一想,万历朝的时候,京城里也没有这么多官员啊,目前大明朝三分之二的官员,都是泰昌帝在他即位的一个月内查补上来的,多是东林党的党羽。
  “真他娘的操蛋。”皇帝飙了句脏话后,瞧见骆思恭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由不得不满道:“咋?皇帝不能骂娘吗?”
  骆思恭连忙低下头,恭顺的答道:“陛下乃是上苍之子,承天命牧万民,九五至尊也。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只手遮天。”
  “是啊,皇帝抬起手便能遮天蔽日,骂骂娘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皇帝嘴角上扬,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可眼里却是彻骨的寒冰。
  “魏忠贤草诏!这四十九人出入烟花巷柳之地的官员,不论官阶大小,亦不论血缘亲疏,一概下诏狱治罪;而那三百四十二名玩忽职守的家伙,既然他们并不热衷与政事,就成全他们,让他们卷铺盖回乡下种田去吧!”皇帝冷酷的说道。
  皇帝站起身来,面朝群臣,喝道:“尔等听好了!”
  “朕是你们的天子,是大明朝的日月!”
  “而你们不过是天边的繁星而已。从来只听闻繁星围着日月轮转,还没听说过日月缺少了群星就失去了光辉的说法!”
  “这是朕第二次朝会,朕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明日是二十五!按例仍旧早朝。朕希望明天是你们在此等候朕,而不是让天子等你们——”皇帝发了一通脾气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骆思恭只会锦衣卫将四十七名出入青楼窑*子的大臣揪出来,拖进了诏狱。
  群臣惊恐的盯着虎狼一般的锦衣卫,仰天长叹道:“暴君啊!暴君啊!杨大洪!杨大洪!你们到底从西李娘娘那儿抢回了个什么东西啊。”
  回宫以后,皇帝随即召见了杨涟,并下旨擢升其为左都御史。皇帝在乾清宫暖阁见到了前来面圣的杨涟,他眼神复杂的盯着杨涟,良久一言不发。
  杨涟很有趣,跪了一会儿见皇帝不吭声,竟然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恭敬地站在一旁,也不言语。见状,皇帝乐了,他问道:“你好大胆子,朕几时说过你可以站起来的?”
  杨涟不卑不亢的答道:“天地君亲师,吾可折节叩拜,盖因此天地之恒理,纲常也。臣已跪拜过皇上,便是尽了做臣子的本分,那么皇上也应该恩准臣起身免礼,做到仁君圣主的情分。臣刚刚跪久了,因此站了起来。此人之常情也。皇上假如现在令臣继续下跪,臣定然会当即拜倒,可是如此皇上虽然以至尊之权威,折服了臣这副皮囊,却失去了臣的一副赤诚肝胆。”
  皇帝不怒反喜,他指着杨涟笑道:“你总也这么耿直刚烈吗?”
  杨涟傲然道:“臣私下喜幽默,好交际,常有浪迹江湖任侠而为之逸志。只因朝廷礼崩乐坏,纲常废弛,吏治崩坏,民不聊生,臣才不得已涉及庙堂,以期辅佐明主,匡扶天下,还兆民一个朗朗乾坤盛世。”
  皇帝蹙眉,心说这个逼好不会聊天。朕这话还没说个半句,你他娘的就开始打脸了?这让朕可如何接话茬啊?
  两人就这么在暖阁内尴尬了好一会儿后,杨涟忽然“直男癌”似的问了句,“不知皇上召见臣下,所为何事?”
  皇帝冷淡的道:“朕很看重你啊杨卿!朕已经让内臣起草了个诏书下放给内阁了。朕将任命你为都察院新的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这个官职,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检检察长,位高权重,也是大明朝言官能够做到的最高的位子。
  可是杨涟面上似乎并没有喜色,反而眉头紧锁。
  皇帝问道:“怎么不喜欢?”
  杨涟道:“臣深感责任重大,看来浪迹江湖、任侠而为的逸志势必夭折了。得!既然皇上以国士待臣,臣比以国士报之!”
  皇帝不悦的挑挑眉头,这东林党人怎么都这么一副德行?不给他们官做吧,一个个哭爹喊娘的,非弄个一官半职不可。可一旦给他们高官厚禄吧,一个个又都矫情起来,摆弄出一副世外高人,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似乎他们能够替皇帝卖命,是皇帝欠了他们多大的情分似的。
  你们以为这是先秦时代吗?国君与士大夫平起平坐的年代?
  好在皇帝是后世人,没有太深的尊卑有别的情感,勉强也就忍下来了。假如换上是朱元璋、朱棣、康熙、雍正这般狠人皇帝,恐怕仅仅是这番言语,杨涟就要小命不保了。
  皇帝强忍着不满,继续道:“既然杨卿肯替朕效命,那么朕就委以重任啦哈。朕决意恢复【考成法】,整治吏治。这件事交给叶向高老大人主持,你杨涟就给叶阁老做副手......”
  可皇帝话音未落,那边杨涟已是吹胡子瞪眼的打断了皇帝的话,只听杨涟怒喝道:“皇上!是哪个奸人给皇上您进的谗言?这【考成妖法】乃是贼子权臣张居正首创的祸国殃民之法,皇上怎可恢复此法?更何况这个法子在皇祖朝就已经被废了,皇上莫非是要推翻祖制,做不肖子孙不成?”
  皇帝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口吻粗重的解释道:“这件事朕已经与内阁诸臣商议过了,他们也都同意了。你只管辅佐好叶向高叶阁老就是了。若是实在想不通,就到内阁里向诸臣询问便是。”
  杨涟不满的嚷道:“皇上既然任用臣下,又为何不肯尽然示下?莫非是信不过臣?皇上,要知道可是臣冒着杀头之罪,闯宫将您从西李妖妇手中抢回来的啊,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杨大洪更忠心的臣子吗?”
  皇帝眼中跳跃着怒不可遏的光亮,他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朕告诉你是为什么!接连两次早朝,群臣不至,以致朝纲荒废,政令不通,君臣生隙,其弊甚矣!为了督促百僚臣工,勤勉王事政事,朕万不得以之下,才恢复了考成法。”
  杨涟大声喝道:“皇上!您何其不智。臣闻上古贤王之所以有三代之治,皆是因为尧舜禹等贤明君主礼贤下士,以德服人,用仁德,品行感动兆民臣下,德被苍生。因而花鸟树木、鸟兽虫鱼,都有感于尧舜禹的仁德,故而天下归心,人人感恩戴德,再无因私废公之事。皇上,考成法只会令群臣顾此失彼,疲于奔命,最终只是群臣心生怨言,则王事更殆。如若皇上勤修仁德,感动群臣苍生,则人人视皇上为君父,何愁群臣不尽心竭力,何愁天下不太平昌盛?”
  “够了!”
  “一派胡言!”
  皇帝抓起手边的茶碗砸在了杨涟身前,吓得杨涟连连后退。
  皇帝面色狰狞的怒喝道:“仁德?何为仁德?告诉朕!何为仁德?”
  杨涟从没有见过如此震怒的天子,他有些心虚的答道:“自然是亲诚爱民四个字。身为万民之主的皇帝,应该礼贤下士,崇尚贤才,皇帝本身只需垂拱而治罢了,治理国家的事情,交给群臣百官即可。同时皇帝还应该慎刑慎杀,对士大夫,对天下兆民,要宽容,要布德泽。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够了!还轮不到你教朕如何做皇帝!”
  皇帝勃然大怒,“你所谓的仁德无外乎就是最大限度地保全你们士大夫的利益罢了!皇帝垂拱而治?国家的大权统统旁落到你们士大夫手中了吧?慎刑慎杀?那你们士大夫还不更加嚣张跋扈?还会再将朕放在眼里吗?”
  “朕来告诉你什么是仁德!”
  皇帝狰狞的嘶吼道:“仁德就是狠狠的打击你们这些官僚!一手执鞭,一手执枣,不听话了,不干活了朕就抽鞭子!听话了,肯办事了,办对事了,朕就给颗枣!”
  “什么是仁德?仁德就是朕要好好约束你们这些官僚,让你们少懒政,少乱政,少害民,少搜刮民脂民膏!这才是仁德,仁德是施给你们士大夫的吗?不!朕的仁德是施予天下人的——”
  话音落下,皇帝冷冷的盯着杨涟,喝道:“既然杨大人对考成法有成见,那么左都御史的差事就先放一放。你走吧。”
  曾经一度皇帝认为杨涟与左光斗是东林党内出淤泥而不染的两朵莲花,可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是!
  杨涟闻言面色铁青,到手的左都御史没了,这让他的一整颗心都在滴血!
  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心中怨恨极了,暗道:早知今日,就不应该将你从西李娘娘那儿争抢回来!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中山狼!
  皇帝盯着杨涟远去的背影,愤怒的将满桌子的坛坛罐罐都掀翻在地,“反了!反了!瞧瞧他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魏忠贤等人连忙跪倒在地,口称皇爷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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