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向来缘浅 奈何情深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青莲剑仙看了一眼姜沉古，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却是到了嘴角什么也没说出来。
　　也许，别人都不知道青莲剑仙是谁，可是这不包括他们姜家，这也是青莲剑仙和姜家共同的痛。
　　青莲剑仙痛的是感情，是和姜素素未能走到一起的惋惜和思念。而姜家，痛的也许不是什么情谊，而是当年反对后错失的人才。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佛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是他的诗。虽是酒到深处，意更浓，借着酒劲写下来送给唐玄宗的，是自己心头的思念，而非是写给杨贵妃。
　　姜素素，小名飞燕。李白写的“一技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在断肠。潜问汉宫难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其中，飞燕就是姜素素。她是姜家嫡系，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小表现出极强的修真天赋，无相神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垂钓天下这门神奇的功法也只有她在筑基期时便有超越同龄人非凡的成就，被誉为太公后人之中最有可能成就仙人之位的天才。
　　一介草民，就算有嫡仙之名，又非是真正的仙人，就算在民间、朝堂享誉盛名，百年之后也是一培黄土。做道侣不合适，故姜家极力反对。最后，姜素素以死相逼，姜家不得不做出让步，只要李白点头同意入赘，便可习得姜家不传之秘无相神功和垂钓天下的仙法。只是，以嫡仙人的傲气又怎可屈居人下，委曲求全？
　　姜素素没有告诉李白，而是替他断然拒绝了姜家老祖的提议，因为她懂他的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最后，她怀孕了，却面临家族所有人的非议和白眼。在那个把贞洁看的比天还要高的年代，没有什么可以回旋的余地，姜家人也得极力掩饰这宗他们自认为的丑闻。
　　宗族会议，打掉孩子，不管她同不同意。
　　因为，他们对姜素素的期盼太大了，甚至将家族的未来都押在了她的身上。
　　人性的自私就是这样，大义凛然的只想到自己，怎会顾及别人？
　　孩子被害了，就算她姜素素是修道之人，体质异于常人，甚至远奔南脉医仙谷，可是最后依然没能保住。她恨透了这个龌龊的家族，孩子已经近六个月有余，已有真灵，却是胎死腹中。其中的痛苦，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姜素素是姜家的未来，而她的孩子却是她的未来。姜家毁了她的孩子，那么她就毁了姜家的未来。
　　姜素素给李白写了一份长达五千字的信，除了悔恨，就是歉意，还有对孩子，对爱人的不舍。可是，她要走了，去陪着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李白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人却是无从得知，只知道这修道界出现了一名亦正亦邪仗剑天涯的酒仙。
　　“逍遥，山上来。”
　　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从山上传来，音量不高，却是给人很清晰的感觉，仿佛说话之人就在不远处。
　　一个金色光晕形成的天桥突兀的出现，从山巅一瞬间就延伸到了山脚，出现在青莲剑仙的身前。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是酒中趣，勿为醒者传……”李白昂首灌了一大口酒，将没有了酒的酒壶随手扔下，没有犹豫，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大声高歌，也不多看一眼身旁对他躬身而拜的众修士，一步迈出，已随着天桥瞬间远去，直达山巅。
　　“上山。”姜沉古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一千多年前，他们姜家失去了姜素素这个超级天才，同时也失去了李白这个无敌女婿，今天不能再失去这份成仙的机缘，最起码不能让青莲剑仙独享。
　　姜沉古一马当先上了古路，刹那间风云变幻，电闪雷鸣。
　　问心路。问凡心。问世心。问道心。
　　“我们错了。”
　　姜沉古沉溺在心路中心绪起起伏伏的跌宕，不知时间的背后藏着多少无端的风浪，慢慢的泪流满面。
　　一瞬间，仿佛弹指千年，姜沉古又重新走了一遍他那由天真浪漫到血腥杀伐果断，又到如今的沉沉暮年。他在自己人生路上，又重新走了一遍。
　　问心，炼心。问心路只此一步，他的心灵境界提高一倍不止，在走往元婴路上的基础更加的牢固，心灵更加圆润通达。
　　“从今往后，逍遥与姜家再无瓜葛，恩怨情仇随风而逝……”
　　恩威并施。一股威压从天迹而降，随后是一道孤傲的声音响彻在姜沉古的耳边，他听出这声音就是邀请李白的那位发出的，以他那通天手段，想来在这长生仙宫之中地位不低，又与李白交好，再加上他那句逍遥与姜家再无瓜葛的话，他秒懂今天就是上的山去，也不可能有所收获。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修道者仙踪遗迹，而是有主仙门。
　　姜沉古看着早已走到前面，却有些一步三回头不断往后观望偷看自己的长眉道人，不由得苦笑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青莲剑仙随着金桥而上，一路上可谓让他的心绪波澜起伏，传说中的神兽青龙、白虎、朱雀，还有仙鹤，在这长生山上比比皆是，更有多的数不清的奇珍异果，有灵气的灵兽更是遍地都是。
　　“你为何叫我逍遥？”李白走到路的尽头，他看到了一对夫妻，还有几名站在一旁的仆从。坐在那里怡然自得那名修士，跟他几乎是一般的服饰，只是气质他却自认不如。
　　东方夜曦知道圣长生喜欢眼前这个人，欣赏他的狂放不羁和怡然自得的逍遥心境。不然，他也不会施展神通回光返遡去查看此人的过往，就连她在看到心死自杀的姜素素都为之震撼。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圣长生也不回话，随手扔给李白一个绿藤金纹的葫芦，顿时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酒香，迟了片刻在他喝下一口酒之后，轻声说道：“想不想让你的爱人复活。”
　　“好酒。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说罢，李白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酒葫芦再扔给了圣长生，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李白这一千三百多年来，遍寻仙踪，寻仙问道，也不外乎想让自己的爱人复活罢了，什么长生与他无关。。
　　不过，最后证明，一切不过是妄想罢了。到了他此时的境界，走过太长的路，核对过太多的古籍，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被遗弃的世界，长生无望，让千年前的爱人复活更是痴人说梦。
　　李白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往前走了两步，恰好这时一声鹤鸣响彻虚空，他愣愣的停在那里，眼睛瞪的老大，脸色也瞬间憋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