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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班长……”
士兵程钱结结巴巴的叫着身边的班长肖成龙。
“钱虱子，不怕，不怕。”
在这肆虐的山风里，肖成龙竟然看到了程钱额头上有冷汗滚落，想着许是跟自己一般，在一瞬间被眼前的场景吓着了，也便鼓起勇气出声安慰道。
“不是，班长。是这样的……”
程钱鼓起勇气将刚才差点被狙杀的经历和突兀出现在身边的人影，以及静止悬浮在头颅一侧的子弹，认认真真详详细细的给肖成龙讲了一遍。
“轰隆隆……咔嚓……”
此时，山风是小了很多，可是伴随着响彻在耳边那滚滚的雷声和划破长空的闪电，再低头看一眼眉心中弹“gameover”的一群大兵，甚至还有“黑鬼”，顿时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班长，这儿不会真的有鬼吧？”边上一名腰间依然系着围裙，哪怕刚才都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他都没有来得及解下来的营哨炊事员马飞，缩了缩脖子有些不确定的小声问道。
“吗啡，你是真的中毒不浅，动不动开口就是鬼啊鬼的，去他娘的鬼。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肖成龙义正严辞铿锵有力的给自己人壮胆，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对着马飞大吼一声。
“走。快点！快点……”赵柱平端着98式5.8mm口径突击步枪，押着一名看起来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西服男踉踉跄跄的走上前来。
“蹲下。老实点。”赵柱押着西服男走到肖成龙的跟前，对着他就是大喝一声，下达命令道。
“班长，这儿我逮到一个人。”赵柱对着班长肖成龙如是说道。
“怎么回事？”肖成龙看着眼镜男一阵愕然，满是不解的问道。
“我……”这时，眼镜男准备开口了。
“哎，哎，哎……看你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看就是文化人，用你研究方程式的脑袋好好想想怎么说清楚你的来历。怎么就出现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别跟我扯淡绕弯子，小心我一枪崩了你，跟这群大兵一样！”赵柱从山坡上将这个人押回来，一路上多少留意观察了一下，虽然依旧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军队伍里，但大声呵斥也是为了给他制造更大的压力，再加上周围一地的死尸和他手里冷冰冰对着的枪口，这威慑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我是X军团导弹工程师。”眼镜男语出惊人话不休的一开口就吓了周围人一跳。
“啊，你被他们劫持了？”肖成龙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国家的工程师被敌人劫持了，这是准备要通过这里出国的。
“哎，不……不是。”眼镜男将头低的更低了一些，接着说道：“我，我是叛逃。”
“什么？”
“叛逃？”
“为什么？”
眼镜男的这一句话，不亚于核武爆炸给肖成龙他们带来的震撼。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都是因为钱。”眼镜男说道：“我为国家辛苦了一辈子，就是加上所有的奖金，也不足以支付我母亲癌症所要花费的费用……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我也是俗人一个，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因为钱，我的母亲而受病痛的折磨？而后，再因为钱就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凭什么？啊……”
眼镜男最后几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在对着肖成龙和一众边防战士嘶吼，而后又仿佛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
肖成龙听懂了，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他理解他。
肖成龙郑重的给眼镜男敬了一个军礼，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在这一刻，在这常年如一日也见不到亲人的边防战士们来说，他也是一位很可爱的人。
“带走。”肖成龙最后咬着牙花，腮帮子鼓的邦邦硬的，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么两个字。
战士们几近所有的心思都让眼镜男几句话给占领心扉，甚至压过了刚才长生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又消失，还有周遭一群死尸所带来的全部恐惧。
“哎，时也，命也……这是我从实验室带走的所有技术资料和草稿……谢谢……也许，这也是一个选择，一个结局……”眼镜男将戴在脖子上的优盘一把扯下和手里黑色小包一起交到肖成龙的手上，脸上终于滑落两道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他的结局，不外乎是另一种解脱。是忠，是孝，这道选择题，也不需要他再那么难以做出选择。
父母需要的是自己的孩子们健康平安，而子女们所期盼的也莫不是如此。
空旷的山野，枯草萎靡的趴在地上，有些无力的抗争着日渐寒冷的山风。
高原的天空依旧湛蓝如洗，白云悠悠……
此时，看不到多少生机的一座山梁上，一匹瘦瘦的老马打着响鼻，喘着粗气，拉着一辆平板车正慢慢悠悠的走来。
一位大约十八九岁，一身干净的军服，腰间挂着一把锋利的开山刀，挥舞着马鞭，迎着山风，和着滚滚雷声，依旧激昂的唱着山歌的少年跟在后面。
少年的脸庞被高原的紫外线晒的有些发黑，但依旧掩饰不住他那俊朗的容貌，星眉剑目，鼻梁挺拔，透着超越同龄人的坚毅和成熟，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气息，再配上他那灵动的双眸，自然而然的透漏出一股精明和机灵劲，刚柔并济，让人信任的同时，更是产生一种亲近感。
“老马头，营哨快到了，你得加把劲了。不然，一会大雨一下，你我就只能露宿荒野了。”少年停下了他那激昂的演唱会，右手本能的摸了一把开山刀，然后紧了紧腹间的腰带，两步赶上马车，拍打着马背乐呵呵的说道。
少年也是这营哨的士兵，这才轮班到他去城里补给，而马车上也不外乎是一些大米白面青菜猪肉之类的生活物资。
进入雨季的高原地区，雨来的很突然，去的也快，年轻人倒是不怕雨，只是担心这雨水打湿马车上的生活物资而已。
“嗷哦……”
一声狼啸继少年的山歌之后重新打破了这山间的宁静。
少年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梁上有一匹落单的孤狼，在这大雨即将来临的黄昏，急需食物补充体力的饿狼是最难缠的。
“老马头，我们有麻烦了。”少年剑目一凝，嘴角却是挑起一丝孤傲的弧度，抓起腰间的开山刀，耍了一记刀花，对着已经停下来的瘦马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