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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走在雨中,不许打伞。
——成玮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吴青过得略悠闲。由于有了文献的积累和高师兄的点拨,他对于pao制论文已经驾轻就熟,不到一个月就又发表了一篇。因此也稍稍得到陈老板的重视,重视程度大概有老高的二十分之一左右。形成这个局面实属不易,然而小哥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一方面,吴青无意觊觎华山派少掌门之位,何况,有老高这样的大神在,想了也白想;而另一方面,他对于写论文这事儿实在是没啥兴趣。自从高帅师兄一针见血地揭露了科研的本质以后,他想到目前从事以及以后还要面对的漫长的文字垃圾制造生涯,一阵阵丹疼得睡不着觉。可是,哎,自己终归还是走到这条不归路上了!草!吴青悔之晚矣,最后只能痛定思痛,决定忽略自己灵魂深处的真实声音,忘掉丹疼的感觉,加快速度多发论文,争取早点毕业滚蛋,再徐图之;否则也别无善法。
与此同时,由于探讨过几次学术问题,并一起搞过几次正规按摩,吴青与高师兄变得颇为熟悉。他进一步发现,跟老郎、牛哲、黄飞龙、何浩宇等几位苦瓜脸师兄相比,高帅气质上明显多了些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气象;这厮随时挂在嘴角的睿智微笑,令其英俊的面庞、白皙的肌肤、清晰的五官更加生动,实在是博士界的一股清流。嘿,人们不禁要问,同样是在这百年名校的名牌专业里放飞青春挑战自我的博士,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其实无他,唯自信尔。老高这样的人精,不仅洞悉这个草蛋世界的许多草蛋事情的草蛋本质,而且总是能在正确的时间、以正确的方法、做正确的事情。显然,跟拿破仑与刘倩一样,他的字典里也没有“不可能”这个词。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吃shi,高师兄也一定能抢到最热乎的,还能吃得津津有味。而且,更有缘分的是,高帅还是吴青的山东老乡——当年大明湖畔的英俊少年,现在已然出落为一枚亭亭玉立的“文字垃圾制造狂人”啦。
吴青还了解到,作为一个xiong怀大志的实力兼偶像派人物,高师兄一直从事着充实、高度自律且极富正能量的生活,每天准时起床、大便、洗澡、吃饭、喝茶,定时来实验室从事科研,然后晚上还要风雨无阻地在头顶抹数十毫升生发油。此外,高师兄的业余生活也体现出严谨与高尚的人格特质。他平时的几大爱好分别是:羽毛球、游泳、唱歌、爬山、摄影、正规按摩、正规洗足,都是符合主旋律且有益健康的活动。他疯狂地自爱,无论routi还是精神。这一点真令吴青自惭形秽:因为吴师弟的业余爱好,按照酷爱程度排序,分别是:当大官、玩明星、吃飞禽走兽、看泰国人妖、麻将、按摩、玩游戏、打球、打牌、钓鱼、看国产刑侦剧、研究台湾局势等等,虽然也涵盖了部分忧国忧民的正面内容,但实在是太不明显了。而且,最悲哀的是,由于孔方兄的缘故,吴青目前只能从排名第五的麻将开始玩起——而且还是一二块的;他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尝试前面四种人生至乐了!想想就心塞!
总而言之,吴青对高师兄的钦佩,仰如皓月,淳若甘醴。而对于高师兄提出的关于“与师妹保持距离”的忠告,吴青在思想上引起了一定的重视,然后在对敌我力量对比进行深入研判的基础上认定,就凭那几个师兄的怂样,揍人是没胆子的,顶多在杯子里吐口水或niao罢了。所以,不怕不怕啦;吴青与他们在实验室保持着点点头一笑而过,内心则互道一声“傻叉”的和谐局面。
然后,他继续不可避免、不可逆转地与刘倩进一步熟悉了起来。因为世界很大,而实验室忒小。每天有八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在直线距离不到五米的两台电脑上干坐着,呼吸着对方毛孔里时刻散发的热度和气息,还不包括偶尔的一起吃饭和打球,有啥办法不熟悉?俗话说日久生情,他们没有日更没有生情,只是,年华似水,匆匆而过,吴青已经习惯了听刘倩吹牛B的日子。
前几天,又有位阔佬涌现出来了。此人是个房地产老总,长得五短身材,脑袋比大头儿子隔壁的王叔叔还大,开了一辆灰不溜秋的、车头有点像巨型深海鳗鱼的越野。后来才知道,那车就是传说中的保时捷,一百多万,不过他没太在意:反正不管是妇炎洁还是保时捷,自己这辈子估计是开不上了。
“那人家请我去大香港酒楼,吃了一条2尺多的澳洲大龙虾,钳子比我的小腿还粗哩!但是味道很一般。”刘倩说。
“嗯。”吴青反应略冷淡,因为对这类新闻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审美疲劳;而更重要的是,刘倩这厮太没义气,又一次挥霍了“远房表哥”打牙祭的良机,自己吃完了又来跟哥显摆,让人很是不爽。
“这又是个已婚男,很恶心,男人怎么都这样,贪得无厌!”刘倩说。
“饱暖思yin欲呗。”吴青解释道。
“呵呵,你也这样吗?我看你挺正派的。”
“我这不还没解决温饱问题呐,营养跟不上!所以只能正派。”
“要是以后你有钱了呢?”
“有钱以后?哈哈!那肯定就是为所欲为啦!诗曰: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西门不风流!”
“下流!窝龊!真看不出来,你丫长这么帅,内心怎么如此窝龊!”刘倩气得满脸通红,表现出一个纯情少女应有的矜持与正经态。
吴青说,“我只不过是个正常男人罢了;而且哥也不帅,比高师兄差远了!”
“他?!咳,他那也叫帅?脑门都快秃了!肚子上的赘肉也不少!”
“我觉得挺帅的。唇红齿白,高大威猛。而且,关键是,还很有才!你看人家的科研搞得多好!”吴青说。
“切!他就是个自恋狂!我偶尔去问他点写论文的事儿,这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鸟样,搞得像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非常、非常、非常迷恋、崇拜他一样;更过分的是,他还总是阴阳怪气地问:‘师妹又来了?’嘿!听口气,敢情我是闲着没事儿去找他套近乎呢!真是够了!人,怎么能自恋到那种程度呢!”
“是啊是啊,”吴青拍着手附和,“以高师兄的头发密度和腰围来说,他这样的自信,确实也忒狂了一点!”
“就是的!”
……
夜深了,实验室关门了。俩人一起下了楼,外面星光满天,温暖的春风带着白玉兰的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已经是2004年的春夏之交。
刘倩忽然叫吴青陪她回宿舍。这种事儿偶尔会发生,其实没什么,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心如止水。
他们并肩走在朦胧的夜影里。刘倩怅然道,“好烦。男人好烦。”
“是啊是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吴青说。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觉得有点失望。为何我身边全是些乌七八糟的家伙呢!遇人不淑!”
“哥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吴青说,“有钱的不帅,帅的又没钱,又帅又有钱的都是同性恋。惨!”
“然而,”刘倩话锋一转,“这些男人虽然不咋样,但至少还算是挺勇敢的;但有的人就不行,你得拨一下他才动一下。哎!那种男人才是最失败的!”
“有这种事?谁啊?”吴青问。
“哼!你觉得呢?”刘倩忽然立住,抬起头,以45度角仰视天空,轻撩长发,表情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高贵而孤独,还有点点S。
“猜不出来。此人想必是个傻叉。”吴青说。
“说得好!”刘倩大喝,“就是你!我都纳了闷了,全师门的师兄都在追我,你怎么还不表个态!吴青,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吴青吓得跟菜园子里的刘备一样哆嗦一下,心说卧槽,原来如此!可是……表态?这什么节奏?……诱追?然而……他想起几个月前文燕对自己说“有个你这样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时的S样,惊喜交加地感慨:现在这女孩儿都怎么了?!难道大家都被哥俊朗挺拔的外表以及幽默内秀的气质所深深吸引并陷入近乎疯狂的迷恋境界,必欲撩之而后快?难道哥真的有那么迷人以至于让刘师妹勇于放弃大量的优质男,奋不顾身地扑过来而不自知?难道,哥就是传说中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师妹之友”?嘿嘿……可是!可是——不可能啊;这么久以来,与刘师妹,人所公认的大美人儿熟归熟,但两颗S动的心只是以一对逗逼的方式在实验室相互慰藉罢了,哪有半分低级趣味的影子?可是,可是……看今天刘倩怒气冲冲的鸟样,又不像是开玩笑,这到底是要闹哪样?说好的纯洁的师兄妹情谊呢?可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吴青警觉地偷瞥着刘倩xiong口的那熟悉的飞机场,心里响起一个强大的声音:第二性征的事情是无法勉强的!否则,摸她跟摸自己有什么区别!……可是,师妹,她毕竟是个女人!面对女人,尤其是年轻女性——这档子微妙、敏感、脆弱的事儿,一个男人应该拿出怎样的审慎态度进行妥善处理?……哎!到底咋整?!!
吴青点起一支烟,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夜色唷,忒迷幻;露水有点凉。小风吹过,一团白色的柳絮放肆地飞进吴青的鼻孔,好调皮哦。他打了一个喷嚏,擤出一把晶莹的鼻涕,抹到柳树干上。然后吴青再次偷偷瞥了瞥刘倩xiong口,狠狠吐出一口烟,打定了主意。
他对刘倩说,“师妹,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也不好再装了。其实,呵呵,长期以来,哥一直对你也是挺稀罕哩。不过……”
“哈哈!没有什么不过的,”刘倩爽朗地笑起来,打断了吴青。“师兄,你终于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我也觉得你很优秀,也很感动,不过我还没考虑好到底咱俩合不合适;但是没关系;你长得这么帅,要是能再优秀点、再浪漫点、再主动点、再多点上进心,我想我还是有可能会考虑的!呵呵!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又一阵小风吹过,吴青又打了一个喷嚏。他一下子清醒了。望着刘倩那标志性的高高扬起的下巴,他张大嘴巴,很为自己刚刚为了维护纯洁的师兄妹情谊而作出的艰苦卓绝、大惊小怪的思想斗争而羞愧:面对师妹的疯狂,哥怎么就不能在关键时刻仍能保持对对方应有的、深刻而冷静的判断呢!人家不过是让咱表个态而已,又没说要哥的纯阳之体——是自己想多了!太不成熟了!靠!
“去吧,师妹。至于那事儿嘛,我看就不用考虑了:咱俩确实不合适,因为你忒优秀了。你那么高大、美丽、清纯,一定要找个比哥更高大、英俊、有钱的对象才够本儿。师兄觉得你还是应该去省委或市委的大院转转,就在崇业路,离咱们这儿不太远,主动发掘一些官二代什么的,才不埋没你这绝世的风姿哩。当然,哥不是说你肤浅,只是替你不服输啊!一定要加油加油哦!”吴青说。
“呵呵!”刘倩心满意足地笑了,然后转身,一蹦一跳地去了。这厮的躯干特瘦长,像水蜘蛛一样轻盈,此刻因更加强大的自信而越发飘逸,含xiong症状似乎也没有平时那么明显了。路灯斑驳,映出她红润的侧脸,煞是妩媚。
吴青咬着烟P股,静静看着刘大美女的背影,继续咀嚼着刚刚那一句“全师门的师兄都在追我”的强悍诘问,耳鼓犹然振聋发聩。“不好意思啊,师妹!哥拖你后腿了!嘿嘿嘿,”他傻笑几声,喃喃道,“自恋,确实是一种病,得治;不治将恐深!”
吴青在黑暗里又站了一会儿,坚持把烟吸完。红色的烟头一闪一闪,就像那断断续续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