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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就要叫三棱镜 / 第2章 结义兄弟

第2章 结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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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错了,额真滴错了,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额不嫁过来,额滴夫君也不会死,如果额滴夫君不死,额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滴地方,如果额不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滴地方,额也就不用受你们的气了……
  ——佟湘玉
  许多年过去了,每当窗外飘起落叶,吴青总回忆起那年秋天。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早知道生活如此扯蛋,那么一开始就不该读这个管理学博士;早知道别读管理学博士,那么一开始就不该考西安沙大;早知道别考西安沙大,那么一开始就不该那么刻苦学习;早知道别刻苦学习,那么一开始就不该那么害怕老爸的淫威;早知道别那么害怕老爸,那么一开始就不该投胎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所以,咳,这事儿,从根上就坏了。一言以蔽之——要是当初投胎的时候能摊上个王健林或者马云那样的爹,那么人生应该就没这么多烦恼了——那简直是一定的。
  不过一切只是想想而已。
  1998年8月31号,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济南开往西安的1162次火车硬座车厢里,人声鼎沸,臭气熏天。车厢里挤满了初次出门求学的少年。这些家伙刚经历了严酷的高考洗礼,即将成为象牙塔中的一员,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雀跃。
  在这满车厢的少年里,吴青怀揣着西安沙坡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安安静静地坐着,与其他少年的蓬勃朝气形成强烈反差,看上去有点怂。这也难怪,因为从小到大,吴青一直都是个标本式的好孩子,老实又听话。比如,每次遇到同学们打架,他总是第一个吓哭、吓跑,然后第一时间报告老师;平时见到女孩就脸红;而看到电视上的吻戏就自动捂住眼睛……总之,乖得一塌糊涂。
  这次,他独自来千里之外的西安求学,心里简直怕得要命。他从没出过远门。刚巧前几天电视里演纪录片,说的是西安几个月前发生的“121血案”,一个持枪的农民工带着两个小弟,在西安及周边地区连续杀了十几个人,忒狠。因此,对于即将在这鱼龙混杂的千年古都开展的大学生活,他感到压力山大。
  火车慢悠悠地跑着,吴青迷瞪起来,开始想家。他想起家乡漫山遍野的桃树和黝黑的父母。老爸是个暴脾气,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睛;老妈也不是善茬,所以俩人经常干架,不过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仅仅停留在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程度;只是苦了那些锅碗瓢盆之类价值低分贝高的家庭公物。如果说成长是一首歌,那么属于吴青的主旋律就是重金属及陶瓷器摇滚乐。
  吴青又想起村子附近的一个神秘小水库,名字唤作铜营沟。这水库修建于解放初期,面积仅有20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非常非常深,而且迄今已经在里面折了二三十条大汉的性命。那些受害者死状很惨,都是沉下去后不见踪迹,过几天尸体浮出来,太阳穴和**部位各有一个小臂粗的窟窿,脑浆、大便与内脏都被掏空了。人们都说是水怪作祟。后来到了80年代,有个退役海军表示不服,带着全套潜水设备进去一探究竟;第一次下到水底转了十来分钟,没发现什么异常;感觉很不过瘾,休息一会儿后又准备下去,当时岸边有个放羊的老农忽然看到远处水面有巨大波纹涌动,赶紧劝海军别作死,然而已经太迟。海军一个猛子下去,三天后才浮上来,尸体样貌与之前的遇害者一模一样。于是当地的水怪传说愈演愈烈,人们综合一系列资讯,加以艺术加工,逐渐达成共识:这个水库深不见底,下有暗流直通东海;里面住了一只东海龙王手下的千年老鳖精,专门吸人的脑髓和大便。那时候,人们吓唬小孩最管用的一句话就是:“要是不听话,就把你扔到铜营沟水库里面喂老鳖精”,吴青幼小的心灵曾经对此深信不疑,常常做噩梦,所以就特别听话,而且学习特别努力,直到今天考上西安沙大。嘿,说起来,老鳖精还真是功不可没呢。
  吴青对面坐着个膀大腰圆的小子,名叫索潜,是个话唠,一路上嘴没闲着,跟谁都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吴青得知,这少年是山东嘉祥县人,高考考了530分,被西安欧美高级联合大学录取了。按道理,这分数要是从北京上海考出来,除了清华北大,其他学校差不多也可以挑挑拣拣了;不过投胎这回事本就没什么道理,生在山东这片热土,也就只好任命了。吴青从他平淡无奇的眼神和喉结处粗硬的胡茬子,明显能感觉此人智商不高,应该属于头脑平滑四肢发达那类货色。他对这类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只是默默坐着听对方吹牛,偶尔点头微笑一下。
  索潜问吴青,“你考的什么学校?”
  “沙大。”
  “哇,名牌啊!你是高材生!学什么专业?”索潜面露景仰之色。
  “工商管理。”
  “哇!名牌专业!这专业出来就是管人的吧?”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吧!”
  吴青低调地敷衍着,内心有点点得瑟。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专业以后能干啥,但是听名字还挺时髦,而且报志愿的时候查了,西安沙大的工商管理排名全国第一,非同小可,量不会差到哪儿去。
  过了一会儿,乘警来查证件。大家都把身份证亮出来,乘警一扫而过,忽然笑道,“真巧,这儿有三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索潜问,“有这么巧的事儿?是谁?”
  “就你们三个小伙儿,不信自己看。”乘警指了指索潜、吴青和邻座的一个瘦高而极白净的少年。
  三人忙把身份证摆到一起看看,皆大惊。吴青心里大犯嘀咕:自己这个品学兼优的少年与索潜这个四肢发达头脑平滑的家伙,以及旁边这个白得跟娘炮似的小子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星座和生辰命理这玩意到底准不准啊。
  索潜提议大家趁机结为异姓兄弟,出门在外,也好有个照应。另二人都表示同意。
  按照出生时辰,三人从大到小依次是吴青、索潜、魏超。魏超便是邻座那白肤小子,即将去西安电子科技大学读书。
  索潜拍着吴青的肩膀说,“你就是大哥了!吴大哥!哈哈哈。”
  吴青忽然紧张起来,说:“这……我无德无能,恐怕做不了大哥!不如咱们抽签吧?”
  索潜说,“不行,按照出生时辰,你就是大哥!此乃天意,你就别谦让了!又不是要你命!”
  魏超也帮腔:“是啊是啊,大哥,你就从了吧!”
  吴青无奈,只好从之。
  大家走到车厢连接处,索潜拿出三根烟说,“今天就以这烟代香,咱们心里想着关老爷,都点上!有缘同年同月同日生,更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像模像样地朝上拜了拜,然后一起抽完这支烟。这是吴青第一次抽烟,感觉很美妙。其实,他很早就发现自己挺喜欢闻烟味的,只是长期慑于各种师长的淫威,以及囿于自己“乖孩子”的人设,才一直不敢破戒。不过现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吴青暗暗下定决心,在经济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地抽一抽。
  结拜完,回到座位,三人开展了亲切而友好的攀谈。最后索潜建议大家轮流讲故事玩,一定要曲折离奇荒诞惊悚的才好。然后他一马当先,讲了流传甚广的“黄大仙”的故事。
  “黄大仙”俗称黄鼠狼,一种有灵气的动物,在山东农村很常见。人们认为,这动物一旦在家里现身,便代表了主人前世的亲密之人有未尽之心愿,借助黄鼠狼的肉身来今世之人间交流一番,其实并没有什么危害;但是千万不能惹它,否则会大祸临头。索潜村子里一直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说是有一户人家里出现了一只会说话的黄鼠狼,趁男主人不在,偷偷溜到房间里与其妻子聊天,聊了很久。男主人回家,在门外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对话,醋意大发,于是抄起板凳就打了过去,那黄鼠狼被打掉一段尾巴,仓皇逃去。男人质问女人,这妖孽是谁,女人说,你听我解释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黄鼠狼说话,其实心里也很害怕,但是听口气像是自己已经死去的一个什么亲人,附在黄大仙身上来攀谈;那货倾诉欲望很强,但似乎并无恶意,于是只好跟着含糊其辞地应答。男人越发狐疑,疯狂地翻遍了床底和柜子,也没发现隔壁老王的身影,只好作罢。谁知几天后男人忽然发了疯,浑身抽搐,胡言乱语,又磕头又作揖的。赶紧请算命瞎子看了看,说是得罪了黄大仙,需要用黑狗血和大便才能驱走;但是不要怕,因为看样子,这黄大仙只是掉了半条尾巴而已,还不算很愤怒,不至于要他的命,所以,吃喝完黑狗血和大便后,再摆一些贡品,上三柱香就好了。男人照做,果然很快就没事了。后来有好事者问这男人,黑狗血和屎的味道如何?男人告诉他们,说来奇怪,当时只感觉特别特别香,就跟海鲜酱油和芝麻酱似的。
  接着吴青讲了铜营沟水库老鳖精的故事。
  最后魏超讲了桃花峪的故事。魏超老家在山东盱旺县,那有个叫桃花峪的村子。传说很久很久以前,那村子里有户姓崔的人家,养着个十几岁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天资聪颖,家里人都指望这孩子好好读书,以后中状元,做大官,光宗耀祖。这少年也很自信,认为那不过是时间问题,平日总是一副牛哄哄的样子。忽然有一天来了个游方道士,免费给这少年看了看相,说道,“你这少年长得也算是标致了,可惜你祖上阴德不足,又兼风水贫瘠,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无富贵之命哦,惨!”老两口本是十分迷信之人,赶紧对这老道下拜,求他说点好听的。老道说,“天生命格难改,说好听的也没用。你们家是注定出不了贵人的,而且更可怕的是,如果一味执迷不悟,妄图富贵,恐怕还要危及性命啦!我看你这宝贝儿子在25及29岁左右各有一大劫,不可不妨!”老两口吓尿了,忙求破解之法。老道说:“这个倒也不难,老夫有两法可免此祸,一是:放弃读书,老老实实种地,别想什么光宗耀祖中状元的好事儿啦,他没那种命……”没等老道说完,老头立马跳起来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们老崔家在土坷垃堆里摸爬滚打了几十辈子,好容易出一个灵光点的崽子,不读书可不白瞎了?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说啥我们老崔家也要保住这根读书的苗子,种地是万万不能的!要不然到了地底下,我怎么跟老祖宗交代?再者,评书里面也说,天命虽有数,积德可免殃,岂不闻裴晋公义还玉带,淮阴侯五番折寿之事?所以,还请老先生说说这第二条破解之法!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求您了!”老道苦笑道,“果然是世人都道功名好,可惜富贵不到头,都是执念!也罢,老夫遇到你们,也该这少年命里有这么个缘分。我给你们两颗桃花种子,去埋到后山的溪流边上,若是到了劫数之年,这种子发芽出来,这少年便可安然度过,或可苟且一世,得养天年。只是,老夫丑话说在前头,你这孩子天生命格忒贱,就算读一辈子书,求一辈子功名,到头来恐怕也是镜中花水中月,最后难免终老陇亩之间啊!”老头听得一阵黯然,只好收下那两颗种子,将信将疑地埋上了。后来,那少年一直读书,十分刻苦,很快就中了秀才;然后去考举人,预备求取更大功名;谁知却像中了魔咒一样,拼了老命也无法再进一步。一家人眼看着老道士的谶语慢慢变现,内心惶恐无比,只好到后山去默默祈祷。后来,果然,在少年25岁及29岁那年,后山上长出两棵桃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那少年分别大病了两场,都勉强活了下来,但是从此以后脑袋好像就变傻了很多,于是不再读书,也不再想考取功名的事情;而是专心在家种桃树,娶老婆、生孩子,那地方很快成了一个大桃园。说来也奇,那里出产的桃子,个儿大味美,远近闻名,后来慢慢发展成一个村落,就叫桃花峪。
  故事完了。大家又累又困,便睡了。
  一觉醒来,火车抵达西安,下车。分别之际,索潜露出一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神情,握着吴青的手说,“大哥,都是兄弟了,然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作为一个男人,你似乎有点忒腼腆,稍微缺乏那么一点点男人味!我觉得这点最好改一改。”吴青“呃”了一下,红着脸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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