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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大清第一镖师 / 第四章 随父进京 4

第四章 随父进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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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北方孩子称奶奶叫娘娘。
  左文法的母亲,左二把的娘娘,时七十有三,常年犯嗽疾,春秋冬三季犹甚。
  老人家只有左文法一个独子,且常年在外谋生,贤惠的左王氏照顾老人饮食起居,大病小痛,细心体贴,晚上还要三个儿子轮流陪伴。一则培养孩子们的孝心,二则替左文法尽子之责,全子孝心。
  老大昌永成了亲,自然睡得少了些。
  今晚本该轮着昌泰,但左二把心里有事,主动替昌泰陪伴娘娘。
  左二把来到娘娘屋里,照应老人家睡下,蹑手蹑脚出来,摸黑对着墙根撒了一泡尿,就着月光出了院,来到村东磨盘前。
  大富家的佣工们背靠磨盘,打着瞌睡,磨盘上堆着一小堆黍米,不推也不转。这存心就是不让别人家用!
  左二把二话没说,施展内功将佣工们轻轻移位,随后秉神凝气,对着堆满黍米的磨盘运起功来。神不知,鬼不觉。偌大的一块磨盘已经稳稳地夹在树杈间了……
  左二把一身轻松回到家里,发现南屋练功房里一灯如豆。上正屋听听,月光笼着老三如雷的鼾声。
  那么,练功房里肯定是母亲无疑!
  可是,母亲有诫令:在她练功的时候,不准他兄弟三人在跟前,就是偷着看也不行。
  打小随父亲练长拳、面掌、弹腿这些格斗技法十分凶悍的外家拳的左二把,此时此刻,突然对母亲的内家拳柔功充满了探求的渴望。他隐隐感到:至柔就是至刚,至刚就是至柔。如果能把母亲的柔功也学到手,那么是不是对他的弹腿会有很大的裨益呢?
  当然,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个推测,左二把也没有太多的理论根据,也从没有听父亲和母亲讲起。可是,艺海无涯,技海无涯,拳海无涯,为什么就不能探求一下呢,不能试一试呢?!再说呢,母亲的柔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功夫呢?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左二把轻轻站在门外,透过门缝一线弱光,觑眼瞧去——
  昏暗的灯光下,母亲一袭白衣,面色凝重,汗光微微,身体忽左忽右,轻灵松柔,却始终如巨蟒缠绕翻滚,人影相随,密不透风。远看,母亲整个身体如影如幻,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在做着简单的动作——旋转。可细看,推揉并用,变幻无穷,攻守如一,自居万全,不知是母亲的真身缠着自己的影子,还是母亲的影子缠着她自己的真身,捋挤推按,捧粘揉搡,看似无力,力却面面俱到,化发其间。
  “了不得,了不得。原来母亲是内家拳高手!”左二把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头碰上了门搭穗,“哗啦哗啦”响了起来。
  “谁?”母亲一转头,目随身移,两道目光如闪电,如刀刃子,向门口射了过来。
  左二把站在门外,屏声吸气,抓住门搭穗,不敢乱动。
  “进来吧,傻小子,娘早就瞅见你了。不好好陪娘娘睡觉,在这里干什么?!”母亲轻轻地吁了口气,收了功势,坐到椅子上擦汗。
  “夜深,睡不着。”左二把推门进来,耷头耷脑,站在母亲面前。
  “你都看见什么了?”母亲粉面含威。
  “俺…俺…啥也没瞅着。”左二把顿了一下,极力掩饰,但又急不可耐地问,“可是,娘,你的身子为什么不是直来直去,而是在粘绵旋转?你的身体那样松软,轻灵,能击倒强大的对手吗?如果对手是一个剽悍有力的人呢?母亲练的内家拳和父亲练的外家拳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如果有,它们的联系在哪儿?如果没有,那最大的差别又在哪儿?”左二把一改凝虑的眼神,充满期待,充满渴望,充满对拳艺技艺探求的急盼与真切,问了母亲一连串问题。
  左王氏听着儿子能提出这样一系列问题,心下先是大惊,继尔便是大喜。她认为儿子的拳艺之所以进步很快,不仅得益于他的勤练,敬业,更得益于超群的多思与颖悟能力。
  “豫章之生须经年乃可识别,五谷之美必成熟乃可粒餐。练功练艺,若做不到敬、紧、经、勤、恒、切这六字,而以躁进之心涉艰险之途,锐进则速退也。出此而入彼,无益也!像二把这样诚能持之以恒,勤以敬业,熟极巧生,巧极妙应,定会大成!”一刹那间,满心的喜悦绽放在左王氏心头,但她却丝毫没有表露,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长长地吐了口气,神经松弛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是时候了,是时候了。”两只手轻轻地搓着,突然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左二把,一字一顿地说,“今天,娘,要把娘所知的,内家功力,和秘诀,全部,传授于你。这对你日后外家拳的大进,裨益匪浅。你可要记住了,看好了。”
  左二把满目神采,看着母亲,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内家拳,讲的就是松软。道家学说上讲:生于柔弱,死于刚强。说的就是内家拳的属性。”母亲悠悠地说,“上中下乘,柔为上乘,中下两乘,因人而为。拳术之长,长于斗智。虽不用力,当知乘势。练内家拳必须松柔。你不松柔,周身通体硬梆梆的,如何乘势!?《柔道指归》上讲,百练坚钢化为绕指之柔。说的就是要化掉周身的僵劲,刚劲,傻劲,蛮劲,让它成为一种气,成为一种绕指之柔。比如水,比如气,通之则为川,塞之则为渊,升之于云则为雨露,沉之于地则为土润,随其自然无往而无不利于用啊!天下至柔,莫过于水,要像水一样柔,无往而无不利于用啊!”
  母亲见左二把听得入迷,便继续娓娓讲道:
  “大道至简,大道就是自然。自然就充满轻灵、圆活之气。手法不能解危,用身法解;身法不能解,用步法解。你如果全身僵硬,腰胯不活,周身一点也不松柔,浑身没有一点轻灵之气,死打死接死碰死撞死踢死套,能运用身、手、步法来解危吗?能制胜于顷刻之间吗?”
  左王氏直直地看着左二把的眼睛,像追问,像考校,慈爱中满含焦虑,瞬间,这焦虑又化作一股力量,一股催逼人奋进的力量。左二把感受到了这种力量,却又似乎没完全领会。他的眼睛被一种如烟似雾的疑惑笼罩着。他提了气,比划着两只手,走了几个圈子。
  “这些都是武功的上乘境界,”左王氏松了一口气,将刚才聚起的焦虑化为平静,低低地说:“不仅仅属于内家拳。你现在不懂也无妨,日后会慢慢明白。只要你用心体悟就行了。”
  “不,娘,您看啊,是不是这么个理?弹腿、面掌也能顷刻之间制胜,只是它的身、手、步法无不充满阳刚之气。可它们的背后似乎还缺少些什么呢?是不是缺乏一种支撑?对,是支撑,是内家功的支撑。如果能把母亲说的内家功运用到外家拳上,那外家拳不但如虎添翼,战无不克,克无不胜,而且还会发扬光大,流传永久。”左二把没有一下子弄明白母亲的话,可他一直没有放弃思考,他在延续着自己的思路。
  “对,娘的好儿子。你能悟到这个份儿上,便算真正悟到家了。也不枉娘给你反复讲‘人之生也柔弱,死也刚强。’但刚强近乎于枯槁,柔弱则生意油然。大道就是自然,大道就是虚灵!练拳要悟拳理,要悟道,要彻悟,悟通晓。习武如同读书,故文武二字,古人是相提并论的。家里的那些老拳书,你还是要好好读的。不要以为读过了,就什么明白了。要反复读,仔细读,逐字逐句读,不停地悟,把它吃得透透的,而且要故处见新!把拳论与实践结合起来,一步一个脚步练下去,如你三生有幸,再遇高师指点,必不是今日之形质!”左王氏走了两步,站在儿子面前,双手轻轻笼着左二把的肩膀。
  “娘,儿子明白了。这全在一个敬字。唯有敬拳敬心敬业敬师,才能体微察微,学拳用拳,登堂入室,真正体会到拳技中的奥妙!”左二把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敬重的母亲,两眼如电,熠熠生辉!
  “是啊,内家拳十年不出门。拳不在多,贵在运用。力忌躁进。娘最担心的是你的三弟啊,他的那个聪明劲儿是你们三个当中最好的,可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人生大误往往误在小聪明上。瞧他那一幅沾沾自喜的样儿,聪明全写在脸上,而不是刻在心里,娘真是没办法,天性哪!”左王氏不无担忧地说。
  “娘——”左二把轻呼一声,眉宇间全是体解与敬爱。
  “这也是天意啊。娘若奈何!”左王氏慨叹一声,幽幽地望着如豆之灯,窗外月影中移,“天意如此,天性如此,只有让他慢慢地改变了。你们弟兄三个,你大哥憨厚敦实,乱子倒是捅不下,可要指望他有所大成,恐怕是难的。老三是人尖子,却又怕站不稳,即使站上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摔下来了。娘就指望你了。你现在虽说是大了些,可还是小,有些事,还不能看得透,看得远。娘为什么要练功呢?将自己的身心彻底地放松,为什么呢?”左王氏的目光如锥,直直地看着左二把说。
  “儿子真是想不明白。”左二把还真的一时糊涂了。
  “娘本是个要强的人,虽是女流,心却随你爹遥系世外。这个世界充满力与力的搏击,充满灵与肉的撕杀,充满骇与恐的血腥。这个强肉弱食的社会,这个积贫成弱的乱世,没有一技之长,没有高深的处世智慧如何生存?可是,娘只是一介女流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放松心情,做到静,放松一切,放下一切,故练此柔功。原先,这只是一种无奈的逃避,自我平静的办法,可久而久之,倒深悟了其中的奥妙,”左王氏淡淡地笑笑,有一点自我嘲讽的意思在笑里,“这种放松光是肢体的放松还不行,还要柔在心中。达到内心极其的安详,极其的平和,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内外皆松。外表的松是看得到的,内心的松却看不见。是心意,是精神,是境界,是禅,是最高层次的松。‘理既明,而心不动;心不动,而后大道得也。’‘大勇之人,运理约而理常通;小勇之人,用力劳而力每竭。’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身体放松了,心情放松了,气血畅通了,神清气爽了,这不是养生的最好方法吗?生,养好了,还有什么不能做好的呢?”
  跳跃的烛光照着母亲依然清澈明亮的眼睛。左二把有所感悟,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胸中却充斥着一团说不清理还乱的东西,看看天熹微光,一时,迷失在母亲温暖而坚毅的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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