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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灾逆 / 007 钟摆

007 钟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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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旷的舞台中央,穿着连帽衫的女孩抬手将大大的兜帽扣在头上,她冷静地凝视着面前的棋盘,嘴角牵扯起一丝近乎癫狂的弧度。
  “好戏开始了。”
  Elliopsoidal反射灯苍白的光束下,棋子的影子渐渐拉长,最终被黑暗啃噬殆尽。
  紫色荧光在地图中央疯狂闪烁,大片大片绿色光点消失,那是后厨的方向。蜂鸣器仍未停歇,震动像水波一样席卷全图。
  鲜血染红了透明的橱窗,淌落后汇成河流。厨房里的员工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屠杀殆尽,沾满灰尘和血迹的食物滚落到地上。
  几乎就在灾难发生的一瞬间,高踞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成为了食物。
  “趴下,别动。”楚原示意林汐像她一样压低身子。他们巧妙地躲藏在离收银台很远的角落里,看上去暂时不会有危险。
  人们纷纷哭喊着冲向大门,可那扇门已经被坚冰牢牢锁住了。突然的暴雨……同样突兀的极寒……仿佛《后天》中的场景。绝望的人们用力地捶打着大门,却无济于事。即使击碎了内层的玻璃,坚固的冰层依然无法撼动。
  为了不引起注意楚原把地图缩到了巴掌大小,橘色的投影中的光点并非时刻都在改变位置。此前楚原大致估计了一下,刷新频率大概在五秒钟左右。
  五秒,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在这种危急时刻,五秒足够他们死无数次了。
  那只异端从尸体堆中站起身来,那的确是四足行走的生物,可它站起来时几乎与人类无异。或者说,它们的身体结构更加适应双足站立。
  如果说人类的身体构造是为了捕猎,那么异端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夸张的利爪、厚实的外壳、令人胆寒的刺鞘让它们看上去更像是昆虫。但比起人类,它们的身躯更强壮,更高大。
  高大到连天花板都被生生撑破。
  浓稠的血蒙住了异端的双眼,可它本就视力极差。它捕捉着猎物绝望的哀鸣,嗅着血肉甜美的气息,最终锁定猎物所在的方向——
  保温柜轰然炸裂,碎裂的玻璃碎片暴雨般倾泻!异端巧妙地用利爪钩住柜台,庞大的身体从狭窄的缝隙中钻出。它一脚踩在收银机上,抬脚时机器已经成了一堆冒烟的废铁。
  它扬起利爪,俯视着身前瑟瑟发抖的人类,利齿密布的嘴中发出阵阵类似虫鸣的嘶吼。
  人们绝望地瘫坐在门前,几个不死心的人还在做着无谓的抵抗,但大部分人选择了等待死亡。的确,他们这些人奋起抵抗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生还的可能,可第一个站出来的必然首当其冲,有谁愿意去送死呢?
  异端接二连三地嘶吼,那尖锐的声音像是爪子抓挠着玻璃。人们纷纷堵住耳朵,只有楚原除外,他冷静地捕捉着声调的变化。最终得到了一个骇人的结果——
  异端的声调从始至终一直在变化,这与寻常的野兽行为截然不同。或许那嘶吼声并非宣示主权,而是在召集同伴!
  骇人的想法在男孩脑中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瞟了地图一眼,所幸上面暂且只有一只的踪迹。
  他在等,等异端露出破绽的一刻。那时他就会和林汐从后厨侧门逃出生天——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异端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背后退化的翅翼徐徐张开,交错的爪子相互摩擦迸溅出火星,那是它进攻的征兆。
  “咚!”、“咚!”闷响接连爆发出来,紫黑色的尖刺从刺鞘深处射出,靠得远些的那几个人还没看清就被狠狠钉在冰墙上。
  痛苦的哀嚎从人群后方传来,他们的内脏几乎都被刺穿了,伤口也被尖刺尖端的毒液感染。麻痹感逐渐蔓延至大脑,或许血液流干之前他们就会癫狂而死。
  人群纷纷掩目,不忍直视近在咫尺的惨状。但死亡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他们,恐惧如毒蛇一般舔舐人们的脸颊,掂量着生命的价值,宣判着无端的罪行。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与其等待死亡降临,还不如孤注一掷。几个年轻人互相对视,几乎同时奋力跃起抄起家伙冲向横在大厅的怪物!
  可他们很快就呆滞了,竭尽全力的重击无一落空,但那感觉就像赤手空拳捶在了坚固的墙壁上。异端不动如山,他们却踉跄着步步后退。
  武器弹射着落入人群中,数道人影颓然倒下,身躯断裂处平滑如镜,转瞬间喷出冲天的血泉。
  异端似乎被激怒了,它挥舞着染血的爪子纵声咆哮。紫黑色的死神挥舞镰刀冲入人群,人们割麦子般纷纷倒下。
  到处都是尖叫声、喘息声、咽气声、哀嚎声,鲜血在冰冷的空气中飞舞,迸溅到墙壁上倏忽冻结成冰。
  尘烟四起,地板被异端踩得千疮百孔,屋顶也狼狈不堪,到处都是残躯、尸体和玻璃碴,墙壁也被染成了红色。
  异端扬起的利爪悬停在空中,血水顺着刃锋淌落,最终滴到蜷缩着的男人身上。
  它好奇地用那双几近退化的复眼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猎物。令它那被侵蚀得几乎只剩本能的脑袋无法理解的是,面对自己近乎压倒性的力量,那人居然没有丝毫退避。这让它不得不有些忌惮。
  异端将自己的听觉放大到极致,周遭杂音被生生抹去,天地间只有人类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很快,心跳声只剩下一个……不,是两个!
  它兴奋地把自己那张滴着涎水的大嘴凑近男人,腥臭的气流喷在男人脸上,直至此时它才看清男人身后的人类。
  那分明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只见他稚嫩的小脸因害怕而变形。大概因为紧靠墙根的缘故,眼泪和鼻涕都成了冰溜,那张脏兮兮的脸蛋被冻得又红又紫。这般处境还能克制着不发出声音,看得出是个坚强的孩子。
  男人则脱下自己的皮夹克捂住男孩,牢牢地将他护在身后,宁愿自己暴露在它的利刃前。
  真是感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血肉……血肉!
  一想到这个美妙的字眼,异端的眼睛瞬间被猩红充斥,残存的理智瞬间被完全出于本能的欲望击溃。
  它下意识地挥动镰刀,任凭猎物在它脚下匍匐颤抖。残忍的锋芒挟卷起悲世的风啸,男人颤抖着紧闭双眼,等待着铡刀轰然而落——
  “够了!”身后传来男孩的清喝。
  黑影呼啸着破空袭来,异端抬爪防御,黑影应声劈做两段。漫天木屑飞扬如雪,那只不过是张再普通不过的钢木方桌。
  “快跑!”趁着混乱,楚原拉起林汐的手转身向后厨狂奔,身后传来异端愤怒的低吼。不知为何,那怪物竟没有跟来。
  楚原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地图,橘色的投影上的紫色标记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过他没太在意。
  为了不让林汐看见那地狱般的场景,楚原特意撕下袖口的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但浓郁的血腥气味依然令人作呕。
  “就是这扇门了。”跨过一摊血泊,楚原拍了拍那道完好无损的黑钛金防盗门。
  他试探性地拧了拧把手,没想到竟纹丝不动,“看起来从外面锁住了,我去找根铁丝。”
  说完,楚原快步走向后厨的储物柜,“说不定那里有——”
  声音戛然而止。
  剧痛从腰腹处传来,喉咙里全是血的铁锈味,楚原不可置信地低头,恍惚间看见一根被血浸透的尖刺。
  “楚原……楚原!你怎么了……”耳畔传来林汐焦急的呼唤,遥远而飘渺。
  身体越来越沉重,手指越来越冰冷,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坠入黑暗的怀抱。
  我……死了么?
  “当然啦!死透了,透得不能再透的那种。”女孩微微抬起兜帽中的脸,将精致的下巴暴露在灯光下。
  “不过你好衰哦,连第一关都没通过。”她戏谑地笑笑,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么,新的存档要开始咯~要加油哦!”
  “Linkstart!”
  楚原睁开有些模糊的双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00:00:00——数字倏忽消失,倒计时结束!
  室内的电闸毫无预兆地拉断,四周瞬间暗了下来,顾客们窃窃私语。
  报警器响了起来,凄厉的哀鸣里猛然出现撕心裂肺的惨叫,灾难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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