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暴一号 新

　　姜源等五人被分别关在置于楼顶的狭小的铁笼子里。吃的，每天三碗连米粒都数的过来的稀粥；因为吃的极少，所以，他们的卫生问题倒不是个问题了，一个臭烘烘的小便盆就解决了。
　　第一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夜里开始饥饿，饿了一阵也就不饿了。于是，他们觉得三天并不难渡过。然而，到了第二天下午，当饥饿感重新回来后，他们知道自己错了，前面那种饿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不是有其他人看着，姜源恨不得像婴儿一样吮吸自己的手指。但他怕朱恒春和他的两位狐朋狗友嘲笑，所以他忍着，只是不住的咽口水，直到最后口干舌燥，没有东西可咽。杨雄蜷缩在隔壁的笼子里，背对着所有人，已经好久没有抬头。姜源想喊一喊他，但声音还没有冲出喉咙就衰减成低微的呻吟。
　　万幸的是，两天来，天不晴不阴，不冷不热，没给他们添麻烦。否则的话，他们只怕很难支撑下去。
　　夜了。
　　天上星月皆无。
　　耀眼的探照灯普照狗笼。
　　姜源望着远处的一片灯光，那里是马湾市。方圆五千公里都是马湾市的地界，包括离它三百公里的，姜源的家乡，柳镇。也许是自小远离都市的缘故，水泥森林让他觉得压抑。
　　杨雄动了动。
　　姜源轻轻地敲打笼子，他的嗓子已发不出声。
　　胖子的身子慢慢扭动，把头朝向姜源。只见他缩着脖子，眨巴眼睛；他的嘴唇干裂，神情疲惫，但眼睛还明亮，比姜源想象的好多了。只见他手臂蠕动，不知从身上那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虽然，极为困难，但他仍然把塑料袋递给了姜源。完事后，他真的瘫软了，胳膊探出笼子，却没力气收回来。
　　那是半块巧克力。
　　望着手里的物品，姜源眼眶湿润，如果他还有眼泪话，一定早流了下来了。胖子完全可以一个人悄悄吃了，没人能怪他，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杨雄勉励抬起头，无声地说道：“快吃。”
　　姜源慢慢地咬，感到浓稠的甜蜜在口里化开，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一餐。不久之后，身体渐渐地恢复了支觉，饥饿在悄然撤退，一切似乎都美好了起来，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
　　禁闭的最后一天下午。
　　夕阳斜照，燃烧半边天空。
　　半昏迷的姜源只看见，或者是感觉到，一双手拉起了他。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当他再醒来时，正躺在病床上，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灯，眼睛里的所有都是洁白的。他轻轻地挪动身子，以测试自己是生还是死，以及身上的部件是否还完好。显然，结果令人满意。
　　他侧头一看，杨雄在旁边的床上睡得正酣。
　　一位邋里邋遢的军医听见响动朝这边走过来。只见他，一头乱蓬蓬的卷发，敞开的白大褂里，一身皱巴巴的军装。他穿着硬底拖鞋，脚一点也不往起抬，走起路，要发出一长串的声响。
　　“嗯，醒了，很不错”，他扒拉开姜源的眼皮，用手电晃了晃，说道：“年轻就是好啊！除了无力、眩晕，你还有没有其他不适？”
　　姜源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医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转身，不知从哪里端来半杯水；然后，粗鲁地把水慢慢倒进病人的嘴里。
　　一阵冰凉从咽喉传来，姜源尝试的，轻轻发声；声音之外，嗓子还传来阵阵撕扯搬得疼痛。不过，好在是有了声音，虽然听起来极微弱，沙哑。
　　“很好很好，慢慢说，不着急”，医生说。
　　“我，没劲，不晕，没有别的了。哦，还有渴。”姜源艰难地说道。
　　“我叫冯邵明，是马湾新兵营的军医，你叫我老冯就行”，医生抓住姜源的手摇了摇，算是认识了，“就一个红A的身体来说，你恢复的相当快。”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着杯子去饮水机接水；第一杯他就着饮水机一饮而尽，第二杯才端过来。而在这两杯之间，他甚至没洗一洗杯子。倘若不是渴的冒火，姜源坚决不会与他共用一个杯子，可是他渴极了，顾不上讲究。
　　“我的朋友怎么样了？”姜源望向杨雄。
　　“他？恐怕还得睡两天”，老冯盯着病床边的仪器，上面有象征姜源身体状况的数字与图像。“你比他们四个醒的都早，这可真是奇怪，按理来说，你应该在五天后才醒的。”
　　“我昏迷了多久？”姜源侧身，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水。
　　老冯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上一块古董似的机械表，“三个小时，准确地说是两个小时五十二分。”
　　喝光了一杯水后，姜源感到血液重新流动了起来；逐渐的，他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清醒，浑身气力开始恢复。“这么久？饿晕了，要昏迷这么久吗？”他问。思路和语言尚不连贯
　　老冯笑起开，“饿晕？一针葡萄糖下去，半小时就醒了。”他站起来，一边帮姜源坐起，一边继续说道：“一开始你们确实是饿晕的，后来嘛，则是因为被注射风暴一号。风暴一号，听没听过？”。
　　姜源摇头。
　　“风暴一号是一种神经药剂，它作用于人的大脑皮层，使人进入恐怖的梦境，进而对人的身体产生压力”，老冯说着话站起来，掀起被子，捏了捏姜源的腿，“压力能激发人的潜能！这下你明白了吧？其实它就和街上的疯狗一样，咬你，撵你，而你不得不拼命跑。红S跑十米就能甩脱疯狗，而红R可能要跑一千米，至于红A，怕是得跑一万米才能免于被狗咬。在这三种之外，还有另一种无法被准确定义的人，他们可能不等疯狗扑上来，就一脚把它踢跑了。所以，他们早早就能破除梦境，清醒过来。不过正如我说的，这类人很难被准确定义。有可能他就是对药剂反应低，梦境不强，所以脱梦快；也有可能是身体潜力超过红S。这很难说。很少有做这方面的研究，因为可研究的对象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