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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打，给我打，打死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丫头，偷了我的东西，居然还敢咬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人还是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给我狠狠的打……”
清秀美丽的少女神色有些狰狞，捂着自己的手臂，对着旁边的丫鬟恶狠狠地下着命令，她上身着粉色对襟衣，下裙是粉白相间绣双蝶交舞，衣裙的布料崭新，是上好的丝绸制作，头上梳着时兴的飞云鬓，身上首饰也都是贵重的珠宝玉器，一看便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女子。
“我没有偷，就是没有偷，你们冤枉我。”
被按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浓眉大眼，身材健壮，虽然两边腮被打的通红肿胀了起来，可她仍是拧着脖子，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倔强地不肯求饶承认偷盗的罪名。
“好你个死丫头，那本小姐的翡翠镯子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搜出来，人赃并获了还不肯承认，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慕含烟那个小贱人身边的丫鬟，果然也是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不许你骂四小姐。”
地上的黄衣丫鬟听到慕含烟的名字，将身子挣扎起来，她力气大，旁边抓住她的两个婢女，居然一时脱力被她给挣扎开。
“你要做什么，白罗，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动我，我就让慕含烟吃不了兜着走。”
眼瞧着白罗挣扎开，竟想向她扑了过来，慕家三小姐慕雪舞脸上闪过慌乱，往后倒退了两步，这个慕含烟身边的死丫头，力气大的很，性子还蛮野，若是被她给打到，伤了这娇滴滴的容颜可就坏了。
“我说了，不要说四小姐的坏话。”
白罗听到慕雪舞居然还想和自家小姐过不去，当即便又要冲到慕雪舞的身边来。
“啊啊啊……”
“白罗，住手。”
清透悦耳的女声阻止了白罗扑向慕雪舞的身子，听到这个声音，慕雪舞愤恨地回头，看向那个向她们走过来的少女。
少女只穿了一件极其普通的浅绿色衣裙，因为浣洗的次数多，颜色有些发白，她周身没有太多的首饰，一头及腰的长发用根木簪绾了一半在头上，剩下的随意披散在身后，露出一张妩媚艳丽的精致小脸，或许是长久的营养不良，她的身量不高，到了慕雪舞跟前，和她的身高差了半个头。
“三姐。”
少女面上没有表情，只是眼睛看向慕雪舞身后，被打的面上红肿的白罗时，有幽光从她那双眼睛里闪过。
“慕含烟，你看你养的好丫头，居然想打我，我要和母亲还有大姐说，看她们怎么收拾你。”
“三姐，白罗是我的丫鬟，含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让三姐这么惩罚她。”
慕雪舞看到慕含烟那张妖媚的脸，心里便是满满的郁气，她将捂着的胳膊放开，掀起右手的袖子，洁白的手臂上，是带着血迹的深深齿痕。
“犯了什么错？呵，你的丫鬟手脚不干净，居然偷走了我最喜欢的翡翠镯子，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去年夫人给我的生辰礼物，被她给偷偷摸摸的拿了去，如今是人赃并获，我原想着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这死丫头，可是她居然咬了我一口，刚刚还想跟我动手……”
“我没有，我都没见过那个镯子，她冤枉我，她冤枉我……”
重新被慕雪舞身边的两个丫鬟，阳春白雪压制住的白罗，又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倔强地从嘴里辩解着。
慕含烟的眼神扫过她，两人的目光相对，白罗看到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恢复了些冷静。
“你看她，都被我现场抓住了，还不肯承认。”
“三姐，我想知道，你的翡翠镯子平日里都是放在哪里？”
“自然是放在我房间的梳妆盒里了。”
“那含烟想问一句，三姐你的汀兰院，离我的桂兰院有段距离，我的丫头，去了你的房间，你院里的人，就没一个人瞧见？三姨娘身边伺候的，还有你身边的丫头，这么多的人，她们都没能看到外人进了你的房间，还拿了那么贵重的翡翠镯子出来，她们如此的玩忽职守，要不，三姐随我一起去母亲那里，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听，让她也好好的惩罚这些个下人。”
“你……”
慕雪舞没曾想慕含烟居然会这么说，当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她只是想要借口收拾一下慕含烟身边的丫鬟罢了，可没有想过要把这事儿给闹大吵到谢瑶那里。
“算了，反正我的翡翠镯子也找到了，今儿这事儿我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慕雪舞神色阴寒地瞪了慕含烟一眼，领着自己的丫鬟扬长而去。
…………
“咳咳，罗儿，疼不疼。”
高乳娘小心地把药膏抹在白罗脸上，心疼地眼泪哗哗掉。
“祖母，我没事儿，就是被扇了几个巴掌，你有不是不知道，我皮糙肉厚的很，压根就不疼。”
“你这孩子，就知道逞强，就是因为你皮糙肉厚，都这么红肿了，该是扇了多少巴掌，才能成这样，那天杀的三小姐，心咋这么狠。”
高乳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看着抹完药膏的孙女，咳了几声，坐回到椅子上，这个小孙女小时候高烧烧坏了脑子，所幸的是身板结实，四小姐身边也没个使唤丫头，她年纪又越发大了，所以便在她六岁的时候给接进了丞相府，陪着同样六岁的慕含烟，这一待就是八年的时间了。虽然白罗脑子不太好，可这孩子孝顺又懂事，受这样的伤，高乳娘只觉得自己心里跟针扎似的。
“白罗这是替我受过，乳娘，白罗，对不起。”
旁边的慕含烟脸上带了些歉意，白罗脑子有些问题，可是为人善良真诚，绝对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定是那慕雪舞心里对她不满，借机收拾白罗出气罢了。
“四小姐，这不关你的事儿。”
“对啊，四小姐，罗儿这样，也不是你的原因。”
祖孙两人见慕含烟自责，当即都又劝了起来。
“唉，若是五姨娘她安好，四小姐你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高乳娘说罢又抹了抹眼角的泪，她是看着柳絮长大的，可是这么好的人，硬生生地被逼的成了疯子，四小姐孤苦无依的，在这偌大的丞相府里，受尽冷遇，那天杀的相爷，偏偏还听信那个老秃驴的话，说四小姐八字带煞，克亲克友，可怜四小姐没了母亲庇护，还没有父亲关心。
“乳娘，莫再提了。”
慕含烟眼里有水光一闪，却被她生生地压制回去，只将一双手握的死紧，穿越而来的十几年中，她所经历的事情，真是说出来心酸，不过古代并不像现代生活，这里等级森严，她一个小小庶女，在这丞相府中，若是太过于锋芒毕露，只怕还没有等她长大，便被那些有心之人给除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以后有机会让她翻身，她必定会好好收拾这些个害了她们的人，慕含烟低下头去，掩盖住眼底的幽光，前世的时候，她可是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如何只是表面上的好欺负……
“唉，唉，都是伤心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四小姐和夏公子情投意合，等明年及笄之后，他将您给娶回去，也算是脱离这苦海了。”
“乳娘……”
“哈哈，四小姐害羞了。”
涂满药膏的白罗笑了起来，指着慕含烟发红的脸，嘴里大声地嚷嚷着。
“哎哟，我的好小姐，你害羞个什么啊，难道您不想嫁给夏公子啊？”
高乳娘并没有制止孙女的行为，反正她们桂兰院里只有四个人，也不用担心外人听到她们的话。
“哪里，只是一时还有些不习惯罢了，好了，不要再调侃我了，今儿个，白罗受了伤，我去做饭，乳娘，您歇着就好。”
慕含烟的背影袅袅婷婷地离开，高乳娘叹息了一声，这么好的小姐，她是真的希望，她能和夏公子结成良缘，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第二日清晨，刚吃过早饭，专心刺绣的慕含烟，听着院子里梧桐树上传来的鸟语蝉鸣声，心里一片宁静。
桂兰院不受宠爱，所以她平日里的份钱少，要想把日子过下去，还得要靠这些绣活卖出去赚些银子，绣着手里的花，慕含烟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到前几日和夏如风相见的时候，两人说过的话。
“烟儿，等你及笄，我就去相府提亲，到时候，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夏如风书生气十足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认真的神色，他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少女，郑重地做出承诺。
“我信你，如风哥哥。”
慕含烟笑着回道，他们青梅竹马认识了几年的时间了，对彼此的为人都清楚的很，夏如风平日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必定全力以赴地做到。
说起来她和夏如风的相识，也像是一场意外，夏如风的父亲乃是教导皇子们读书的太傅，大哥慕容博自小与太子交好，所以便随着太子一同授课，那一日大哥生病未去，太子没得到消息心里担忧，便委托住在离丞相府不远的夏如风代为慰问。
夏如风临走的时候，恰好同刚刚买药回来的慕含烟相遇，两人就此认识，相识相知相爱，一晃眼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少女的笑容太过于美好，让夏如风的心里都暖暖的，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少女乌云似的秀发，可是自小受到的教育，还是让他的手放了回去，只是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脸上浮起两片红云。
慕含烟岂能不知道夏如风的小动作，只是少女怀春，在恋人面前她也是娇羞不已，哪里能做出什么逾距的行为。
“嘶……”
这一分神间，针尖扎到了食指上，血珠滚落到绣品上，在空白的丝绢上，留下一朵血花。
“哎呀……”
慕含烟懊恼地看着绣品，她好不容易绣的鸳鸯戏水，马上就要完了，可是这血污将她的心血全都抹煞了。
“小姐，你的手指不要紧吧。”
旁边的高乳娘慌忙放下手中的绣品，举起慕含烟的手指，要给她拿手帕包扎。
“不用了乳娘，只是一个小口子，不碍事的，包扎了反而影响我刺绣。”
将手指抽回来放在嘴里含了含，慕含烟瞅着手中的绣品，心里想着该如何补救一番。
“宝宝不疼，宝宝不疼……”
五姨娘抱着枕头坐在旁边，拍着枕头，面上神情呆滞，嘴里轻轻地哄着。
慕含烟听到这话，脸上浮出个笑意，看着姨娘，安慰地说道“嗯，宝宝不疼，宝宝不疼。”
五姨娘柳絮只是抱着枕头哄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高乳娘叹息了声，苍老的脸上都是无奈和心疼。
慕含烟轻轻用手拍了拍她，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她觉得姨娘虽然是疯了，可总归在她的身边，只要有姨娘在，她也是有娘的孩子，在这冰冷的相府中，还有支撑下去的勇气，前世之时，她是孤儿，没有父母，今生重新活一次，虽说姨娘精神不好，可她终究还是有娘了，所以，她不管说什么，也要护住自己的姨娘。
“四小姐，四小姐……”
“要进就进，在门外喊什么好，难道进我们桂兰院还脏了你的脚不成？”
外面梧桐树下淘米的白罗，面色不善地冲着那外面叫喊的婢女嚷道。
“白罗姐姐好大的气性，四小姐人呢？”
进了院子的粉衣小丫鬟，耐着性子问着白罗。
“找四小姐啥事儿？”
“夫人说了，这事儿要当面跟四小姐说，你是四小姐吗？”
“你……”
白罗脑子不好使，反应迟钝，自然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小丫鬟。
“我在这里，夫人要你来，是说什么事儿？”
走出来的慕含烟，站在门口，淡淡地问道。
小丫鬟看着门口的慕含烟，眼里浮出惊艳的神色，这四小姐，每一次见都让人觉得像是又美了几分，容颜妩媚绝丽，定了定心神，想起夫人的吩咐，忙回道“夫人要四小姐收拾收拾，过会儿随着二小姐三小姐一起去赴宴。”
“哦？哪家的宴席？”
“是兵部尚书虞凉城府上，他家嫡小姐今儿个及笄，所以请了京城各家的姑娘夫人一同参礼，夫人说，二小姐三小姐早已及笄，四小姐你明年及笄，想让您去看看，至于七小姐年纪还小，所以这次夫人就带着你们三位小姐去，不带七小姐。”
“好的，你去回了夫人吧，就说我一会儿就去绿竹院。”
“唉，奴婢这就去回夫人。”
慕含烟转身回了房间，高乳娘在屋里听到院子里的对话，此时面上都是愤慨的神色。
“收拾收拾，她也说的出来，小姐压根就没有什么能穿出门的新衣服，首饰更是拿不出来，她这不是成心要让小姐您出门丢人吗……”
看着慕含烟身上洗的发白的裙子和她头上的木头簪子，高乳娘心里一阵阵的发酸，明明四小姐也是相爷的女儿，可是在这个府里过得还不如个受宠的丫鬟。
“算了，乳娘，娘亲曾经的衣裙有些还是半新的，至于首饰，除了一些典当了的，我还剩下一些，总是可以应付应付的。”
揉了揉眉，慕含烟心里有些疑惑，大夫人谢瑶向来是看不惯她，平日里的宴席是从不会让她参与的，就算她明年及笄，可是一个庶女，丞相府定不会大办，只是大夫人的话她还是不得不从的，若是惹怒了她，只怕在相府内的处境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