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变

　　沈婳先去看了城中各个水井，如她所料，并无异样。那日听司墨言说，他是因为暗卫回禀有人在城中水井里下毒才会去追击，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可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引司墨言前去然后乘机除掉他？司墨言的武功她已经领教过了，他手下那些暗卫也训练有素，能让他们吃这么大亏的，绝不是泛泛之辈！那些偷袭他们的人和这场疫病又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找到那些人便能解了这场疫病？
　　“沈姑娘，我可算找着你了，你快随我来，有了孩子喝了药后一直在吐血！”司墨言手下虽然医师众多，女医师却很少，来找沈婳的正是其中一个，沈婳记得她姓殷。
　　“说得详细些。”沈婳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往城西医馆赶去，那里是这次疫病最轻的地区，安置了很多妇人和孩子。
　　“他的病症不算重，原本服了我们的药，也有了好转的迹象，今日一早，他也是按时服药，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却突然开始吐血，把他母亲吓坏了。”
　　“药是谁煎的？”
　　“药是我们统一煎好分发的，剂量上不会有错！”这一点，她还是可以保证的。
　　“可有中毒迹象？”沈婳蹙起眉头，光听她这么说，沈婳实在无法准确地做出判断，“可是他吃了什么东西与药物相克？”
　　“并没有。”她还是摇头，“他母亲说他胃口不好，只是用了些清粥。”
　　“……”沈婳不经意又加快了脚步，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让她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沈婳赶到城西医馆的时候，门口围了不少人，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挤进去。他们把那个孩子暂时安置在里屋，与后院里的病人隔离开，沈婳一进门，他们便纷纷向她投来求救的目光。
　　“沈姑娘，你快去屋里瞧瞧吧！”开口的人姓杜，是城西医馆原本的大夫，他领着沈婳进了里屋，还在与她说着那个孩子的病症，“他母亲将他送来时，他口吐黑血，真是把我们吓得不轻。我们原先都以为他是中毒了，可银针验不出，我们也不敢随意开药方，只能尽力缓解他的痛苦。”
　　沈婳已经看到了那个孩子，她快速走到他身边去，坐在床边为他诊脉。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角还有一丝血珠，床头地下有一摊血迹，虽不多，却也让人触目惊心。沈婳伸手为他把脉，却发现他脉象平稳，并不似那些得了疫病的人，浮躁狂乱。
　　“如何？”
　　“你说他来的时候在吐黑血？”沈婳回头去向他确认，“你再看这地下，血是红色的！”
　　“……确实是黑血，我还用银针试了毒，银针确实变黑了！”
　　“银针变黑了？你不是说银针验不出吗？”
　　“是这样的。”杜大夫想了想，换了种说法，“他吐出的黑血确实有毒，可我们在他几处大穴上并未验出毒来，这才是最蹊跷的地方！”
　　“……”难道只是血有毒？沈婳用银针试了一下地上的血，又取了那孩子的指血，均无毒，这怎么可能？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突然哄乱一团，医师们惊恐地跑进屋来，“那些病人都开始吐黑血了！”
　　“……”沈婳立刻起身跑出去，院中众人都捂着肚子，有人在干呕、有人剧烈地咳嗽，一地的黑血让人触目惊心！沈婳拉过一个孩子的手努力静下心来为他把脉，果不其然，和里屋那个孩子一样，脉象平稳，只是略显虚弱。她接连看了好几个先前染病较轻的病人，皆是如此。
　　为什么？这些人将黑血吐出之后疫症竟然不药而愈了？
　　“沈姑娘，这……这……”杜大夫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指着他们的手也是止不住地颤抖。天呐！这些人明明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无妨。”沈婳侧头坚定地看向杜大夫，“我替他们把了脉，他们没有性命之忧。”
　　“……真的？”杜大夫有些不可置信，这都吐血了还无妨？
　　“杜大夫，你们给里屋那孩子开得药方可否取来给我看看？”
　　“当然当然！”杜大夫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去前院，没一会儿就带着那张药方回来了。沈婳快速看了一遍药方，其实杜大夫的医术她还是很佩服的，只是事关重大，她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她回屋找了纸笔，又写了几味药，然后递给杜大夫看，“加上这几味，立刻着手去煎药，所有能用上的人都用上，一定要尽快让他们服下。”
　　“这能管用吗？”杜大夫皱着眉看了看药方，又看了看里屋的方向，那里面可还躺着一个呢，这要是给院中每人一碗，岂不是全倒下了？
　　“快去！出了事我担着！”沈婳厉声开口，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随和，反倒显出些许霸气来。杜大夫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转身带着医师们离开了。这些天，要不是沈婳在，他们连缓解疫病的药都配不出来，沈婳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她虽然是个女人，医术却甚是精湛，总能让他刮目相看，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药很快就煎好了，杜大夫带着众人将药汤一一灌给每个人，他们才渐渐平静下来，吐血的症状也慢慢消失，偶尔咳出一些来也是鲜红色的，和里屋的小孩症状一般无二。医师们上前为他们一一诊脉，得出的结果皆是疫病已除，只是身子略显虚弱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大夫还是有些不解，青屏郡的疫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解了？
　　“他们的症状虽似疫病，却并不是疫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
　　“此事关系重大，恕我不便透露太多！”沈婳递给杜大夫一个眼神，他立刻明白了，这件事，怕是和上面某些人有些关联，沈婳是官家派来的人，自然不会和他们多说。
　　“我明白！”
　　“杜大夫，我还要去回话，这里就交给你了，今夜最是凶险，若是有什么异样，派人来驿站找我！”。
　　“好！”见杜大夫点头，沈婳的神情才有些放松，转身离开。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她必须要去和司墨言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