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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土大人，”忽然锥生一缕走了进来，鞠了一躬，“衷心期待您的觉醒。”
支葵闻言懒懒地递了一个眼神过去，一放下揽着杨西雅的手，余光便看到她慢慢蹲下，扶着棺木边缘。
而站在门口不远的锥生一缕却很轻易地看破了她强撑的害怕。当然他不会以为支葵看不出，只是觉得他懒得说，又或者不在乎而已。
“不巧我现在还没打算复活。”
“……您有何打算吗？”
“如你所见。”
支葵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闲闲地站在一边观察着她。至于锥生一缕，早就悄悄退下了。
杨西雅并不如支葵预想中的那样恐惧，只是害怕。害怕得紧绷，却没有恐惧得发抖——简直就像一个偶然发现棺木里的活人的普通女生。
但她们不同，杨西雅应该更能够深刻地感觉到才对。就像当初在车上，她忽然深陷在黑暗中；就像现在，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频率越来越接近他的本体。
——就像亲手培养出来另一个自己。
尽管杨西雅距离他的肆意疯狂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目睹了昨夜崩坏了整个夜间寮的她，支葵完全能确定，假以时日，她成长起来一定不会比他逊色。而他需要做的，不过是埋下一颗种子，浇浇水。
“如果你愿意的话，”支葵观察够了，才出言打断这一片死寂，“你可以住在这里。”
“……啊？”杨西雅闻言回头，茫然中有些不可思议似的，慢慢眨了几下眼，回神不经意抬了抬一边的手，“呃…好，当然。”
支葵毫不意外地徐徐走来，虚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祝你好梦。”
说罢便放开离去了。
杨西雅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几乎忍不住想要叫住他。
最终她却没有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让她有些失声，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明白他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又或许是因为不想放任自己去依赖他人……不过再怎么探究这些原因也没什么意义了，因为她现在就在此处，周围一片寂静，黑暗渐渐漫上来，孤立无援。
杨西雅害怕眼前的棺木和里面沉睡的玖兰李土，甚至害怕静静地坐在地上的自己。
不知多久以后，房间的门再次被悄然打开。
锥生一缕进门便看到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头微微垂着，看不清神色。
“……你还在这里啊。”锥生一缕语气平平淡淡，“被抛弃了吗，真是可怜。”
清丽安静的男声传来，杨西雅反应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般，抬头看向忽然出现在屋里的人。
锥生一缕走过来伸出手，“起来吧，晚上挺凉的。”
杨西雅看着他的手，顿了顿，才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你的手很冷，”锥生一缕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就好像只是客观地陈述着，“还是拿被子盖一下吧，虽然有些灰尘。”
因为僵硬而有些站不稳的杨西雅微微抓紧了他的手，被小心翼翼地扶到了床沿。
“……”杨西雅嘴唇动了动，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
“我可能不能一直呆在这里。”锥生一缕淡淡说道，“你想要糖吗？甜食总是能舒缓一下心情。”
杨西雅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糖果。彩色的糖纸包裹着小小的糖果，是常见的手工切割水果糖。
“……你有随身带糖的习惯吗？”
“嗯。”锥生一缕应了一声，瞥过来一眼，淡淡说道，“不想要就丢掉吧。”
杨西雅收紧手指拿好糖，再次说道：“没，我也喜欢甜食，谢谢你。”
锥生一缕离开了。
夜间是一如往常的寒冷，裹挟着湿气和浓厚的血腥味。
杨西雅裹着被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昏昏沉沉中她隐约想道——
【……人类果真是无法独自存活的生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