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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很长。
夕阳很远。
他站在门外，垂着头。
影子很长长到了夕阳都到不了的地方。
门是雕花鎏金麒麟门。
守门的人，却不是麒麟，是狗：
“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少爷没叫你走你敢走试试！”
“就是！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古寻，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
两人高喊着，似乎有意把这些话，硬生生灌进他的耳朵里。
唾沫星子乱飞，
他冷笑着。
古寻越是隐忍，两个门卫越是嚣张。
他们宣泄的，不过是自己的无能。
以前只能仰望的人，如今低下头来，站在他们的面前。所以他们会竭尽所能地讽刺他，羞辱他，满足着自己的自卑。
“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开出一把破扇子器魂的垃圾。要不是族里可怜你，给你一个药童当当，你早就被赶出去了哈哈！”
“不错，如果不是我家少爷力挽狂澜，启出碎天刀的器魂，古家的颜面可就全毁在你身上了！”
他抬起头，冷面如霜，素来以灿烂称道的夕阳，似乎都在他的容颜中失去了温度。
寒的可怕，
好似冬夜里的孤狼。
“烦请，再通报一声。”
他攥紧着手里的丹药，抱拳道。
两个门卫因为他的眼神颤了一颤，才发觉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有点不好惹？
哪怕启魂再垃圾，但在炼武境界，依旧是一个天才？
瘦死的骆驼，会比马大？
不信！
他们不信！
这个世界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炼武，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启魂。
更何况是有用之魂。
恁古寻炼武如何天资惊艳，可是启出一把破扇子，那么这辈子就是废了！
废得一塌糊涂！
就是一把镰刀，也要比扇子好上无数倍！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确定了古寻只是外厉内荏，于是定了定心神——
“听不懂人话！少爷正在用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扰？”
“就是，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态度，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觉悟！叫你等，你就得跪下来等！”
说着，一个护卫怒气冲冲，似乎要为之前自己的胆怯惩罚古寻，于是一道鞭腿踢了出去，正中他的腿窝。
然而古寻却纹丝不动。
“唔！”
那个护卫没想到自己不仅没让他跪下，反而让自己受了伤。
古寻的炼武，实在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他的全身上下，无不是一块铁板。
可是，那又如何！
启魂废物的人，终究是一个废物！
那个护卫当即抽出剑来，只听见“嗡”的一声，他体内忽然闪出一道剑影，镀上了他手上的剑。
“呵呵，这可是剑之器魂！颤抖吧垃圾！”
古寻没有想到这护卫狐假虎威到了极致，竟然敢对自己出手！
可是到了启魂阶段，炼武再完美，也抵不过启魂的一招。
这是超乎器物本身的存在，启魂，
启的是意，
是悟！
是秩序——
“嘭！”
古寻避过锋芒，身形一侧，重腿横出，直接击中了这个护卫的腹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噗！”
那护卫经这一脚，口喷鲜血，手里的剑都没握稳，直接甩了出去。他不敢相信，自己可是启魂三段！还是这个世界上功法最多，钻研最深的剑魂！
居然败给一个至今无法修炼启魂的废物！
“你敢行凶！”
另一个护卫见此，勃然大怒。在他的意识里，废物就该畏畏缩缩，任人宰割，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是古寻居然敢动手！
这是要翻天么！
“嗡！”
又是一把剑出鞘。
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启魂出了剑，那么你的未来就是康庄大道。
这个护卫就是如此，原本是穷苦人家。直到启魂出了一把剑，立刻就被人介绍进入了古府，终生不愁吃穿。
所以，他要捍卫启魂的尊严！
“霹雳剑法！”
护卫持剑而上，大开大合，大劈重砍。古寻步法灵活，偏生克制住这种打法，转跃腾挪之下，护卫竟没有一招能够奏效，于是开合之中越来越急，方寸大乱。
不可能！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连一个废物都打不过！
去死吧，去死吧！
古寻见他进攻已经毫无章法，轻蔑一笑。像这样的人，就算是启出了神器级别的器魂，也不过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还不快住手？”
胜负其实已分，他无意再斗，这要打的他们趴倒在地，恐怕他们日再无前途可言，便出声令他住手。
“废物怕了？”
护卫话音刚落，古寻见此人如此愚笨，而且猖狂，于是一拳轰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嘴里的牙轰碎一半！
“唔……”
夕阳之下，两个护卫都被古寻揍趴在地，他们虽然动不了，但是眼睛还能看，还能瞪，还能像看仇人一样的盯着古寻。
眼里的恨意就像烈火一样，喷射出来足以燃烧整个星球。
“东西放这了。”
古寻轻摇着头，半蹲下来，将手上的那一瓶药放在了地上。
送药是他的任务，他本不欲节外生枝。
“画押收货吧。”
他从怀里掏出送货的单子，就要找离他最近的护卫画押。就在此时，他瞥见门内冲出来一柄刀！
是的，一弯银月刀破空斩来！
古寻抬头，他看见了那刀的背后，一个他最熟悉不过的男子，正在笑。
古兴济！
“哪里来的强盗，受死吧！”
刀很快，古寻抬头的时候，刀便要斩过他的脖子。
但是就在那一刻，他的眼神，却让古兴济心惊肉跳。
就快了，就快了，还差一点！
差一点就能割掉这废物的头了！
两个护卫躺着，他们的眼神格外热烈，
似乎就在说，杀了他，
杀了他！
然而，古兴济瞥见一人过来，面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噌！”
这银月刀终究是失败了，离古寻的脖颈就差一毫的时候，被一把剑磕飞。
紧接着，古寻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
玉儿！
“古兴济！你好大胆子，敢杀我哥哥！”
一声娇斥，令古兴济媚笑不已。
“哟，原来是古寻啊，我看有人闯我宅院，还以为是强盗呢。”
轻描淡写，
仿佛杀错也无所谓，
或许——
杀的就是他？
“你！”
玉儿气得发抖，长剑直指着古兴济。
古寻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没事。”他按下了玉儿指着古兴济的剑，然后掏出单子，对古兴济说道，
“签字。”
没有表情，
是最可怕的表情。
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看的古兴济心里发毛。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为什么，我已经启出了碎天刀的器魂，而他只不过是一把破扇子，一点器元都没有的破扇子！
为什么我还是在怕他？
不行，我才是强者！我才是古家的未来！
“哟，怎么，昔日尊贵无比的古寻大少爷，开始当药童了？”
古兴济出言讥讽，他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古寻是一个下人，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东山再起的人。
“哼！你别要猖狂！要不是当初哥哥为了救我……”
玉儿不忿，娇声叱骂，却被古寻轻轻摸了摸头，她忽然一愣，面上一红，只听得耳边古寻说着：
“以后别再说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没有后悔过么？玉儿心里低喃，当初为了救我，自行启魂，才导致因为器魂太差而被家族抛弃。
曾经的天才，因为我而到了如今的模样。
没有后悔过么？
她抬头看着古寻，只见夕阳洒下的辉光，印染了他温暖的一笑，时光在此凝固，声音四处逃窜，这一眼，便让她觉得此生已经足够。
古兴济在门边看着这两人，心中更是生出一团火，怒喝：
“还不滚过来让爷签字！”
玉儿听到古兴济敢骂，怒目而视。
古寻扫了一眼古兴济，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把手上的单子抛下，一脚将地上的丹药踢向了古兴济。
而那单子则贴在了瓶子上飞了过去。
“啪！”
古兴济一把抓住瓶子，只感觉虎口一阵撕裂感，心想力气倒是挺大，说道：
“呵，想不到我们古寻药童功夫这么好，怎么，后天天道殿族内选拔你要不要参加？”
天道殿！
这可是整个大陆排名前十的学府，
是无数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圣地！
每四年在整个大陆八十个城市中各挑选十人进行入门考核，而古家作为牧天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将会选出五个子弟参加牧天城的十人候选。
而后天，就是古家进行组内选拔的日子！
古兴济知道古寻今年已经十八，若不是执意要开出最好的器魂，以他的天分也不至于如今还没能进入天道殿。
而现在他器魂毫无器元，启魂根本毫无进展，这一届，他根本毫无可能！
所以古兴济很高兴。
他要在修炼这方面，狠狠的羞辱这个曾经的天才。
玉儿握住古寻的手，很是担心。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心高气傲，这个天道殿他为之付出了很多，如今却要承受这样的结果。
她怕他受不住。
谁知古寻却是微微一笑，说：
“后天。”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