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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地间的尘埃 / 第一章 山中有璞玉,林中有刻刀

第一章 山中有璞玉,林中有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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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被青葱碧绿之色所覆盖住的山野之间,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鸟语之声,仿佛都在集体讨论着它们眼下的这个少年。
  那少年身长莫约七尺,浑身上下唯有一条粗麻做成的短裤蔽体,光着脚站立在一条满是碎石垫底的溪流之中,手中没有像往常那样拿着一个被他削尖了的碧绿青竹所做成的“捕鱼利器”。
  他刻意平静的将双手负在满是“壮阔波澜”伤疤的背后,低头俯视着眼前不停流动的溪流水,自言自语道:“本源在水,生于水,长于水,立于水,复尔还于水。”
  “这二位神棍师父,平日里不一般是不一般了些,可我也没犯错啊,要我看这溪流水是为何?”
  少年心中虽是不解,可依旧让自己变得越来越静,宛如一块溪流之中的石头一般,就连呼吸的时候,身体也没有丝毫的起伏。
  ......
  ......
  远处的林中一间陋屋之内,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人,满头乌黑的长发就那么随意的披落在肩上,可二人的眉宇之间,却格外的清明,细看之下竟然还有些许神明之意。
  这二人浑身上下只有身穿的衣物颜色不同,其余,竟再也无法找出任何不相似之处!
  身穿黑褂的青年,手执白子,身穿白褂的青年,手执黑子,两人都在全神贯注的下这一局棋。
  执子,落子,再思子......
  棋盘旁的一头熊猫,瞪着那被黑色毛发遮蔽的双眼,一边呆滞的啃着嫩竹笋一边再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为棋所困”的人。仿佛在感叹着: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下棋,到现在还在下,什么时候才能下够?我都老大不小了,还不给我找个母类配种!
  突然,身穿白褂的青年,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对着眼前的黑褂人说:“大哥,你我二人来此山中,便每日不停的下棋,下了足足有十七年,可时至今日都还未曾下出师父当年刻画而成的棋局,你说,师父他这老家伙是不是存心故意刁难我们?那棋局根本就下不出来?”
  黑褂人在听见自己双胞胎亲弟弟的这番话语之后,依旧不为所动的盯着这盘棋。
  半刻之后,才回应道:“吾弟,师父也说过,棋从断处生,从宽处拦,要将原本七死之棋,下成八活之局。”
  “你我皆要将本就各自大好的活棋,生生的下成死棋,变成死局,再从中将各自的死局解开。终有一次,便可下成师父他老人家所说的,破而后立之局。”
  白褂人听完之后,则是眯着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对他亲哥哥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是双生子,心意本就相通,这棋啊,我看再下一百七十年都分不出胜负了!”
  “唉......就困死在这深山之中吧......”
  ......
  另一边,仍在仔细观水的少年,忽然间看见了一群鱼在产卵,景象颇为奇妙,看得入神了,便忍不住蹲了下来,准备细看,可这一蹲下所产生的波动,竟将那群鱼全都吓跑了。
  懊恼之际,少年也不再流连,准备扛起自己今天打到的一头小鹿,带回去好好的烹烤一番,尝尝这不可多得的美味。
  年轻人总是共同具有思考果断的特点,尤其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便会很自然的忘记自己长辈布置的任务,而且还不会有任何不妥之意。
  显然,马修云便是一个尤为突出具有这样特点的年轻人。
  “这水啊,可以天天看,时时看,这鹿要是过了时候,可就不美了。”
  “嗯!还是烤鹿肉比较重要,火候,时机都比看这溪水重要的多,溜了溜了。”
  马修云,离开了这条溪流边,他所看见的那些鱼卵此时也正在孕育成一条条的小鱼苗,一个个的小生命。
  ......
  “大哥,修云那小子要回来了,收棋吧,今日到此便可。”
  “嗯,如此便收了吧。不过你这星算之术,到也因终日的下棋,变得愈发灵通了。”
  白褂人一边收棋一边回复道:“大哥谬赞了,我这星算之术愈发的灵通,不就代表你的也更灵通了吗?倒是这几日,我感觉体内的灵气似乎隐有突破之意,想来应该也是大哥你要破境了。”
  黑褂人端起一杯茶,慢慢的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说着:“当年,多亏师父发现了你我二人的天资不同,又有超乎常人的心意相通之力,所以让你专修星算,让我主修灵气。”
  “这样一来,我们各自都身负两种极强的修为,还彼此共通。”
  白褂人收拾好了棋盘,也走到大哥身边,“我想师父这个老家伙,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我取名李修星,给你取名李修灵的吧。”
  “你修星,你修灵......”
  说完,二人皆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这笑容倒不是因为他们这远超常人的天赋,而是因为他们师父给他们取的这通俗之名也过于的随意了。
  一盏茶的功夫,马修云已经回到了这陋屋之前,看着站在门口交谈的两位师父,都各自面带笑容,心中便想到:既然心情这么好,就应该不会再考问我刚刚观水之感了吧。
  正当暗自庆幸之时,倏的在他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小子,今天看溪流水看的如何了?跟为师说说有何感想吧。”
  这句话,真当是宛如那艳阳当空之时,突发出的一道惊雷!
  自打记事以来,马修云的眼中就只有眼前的两位师父一直伴随着他成长,在这途中,每日的五更天便会将他从床上拖起,倒不是为了指点他修炼什么,而是让他去这山野之间,采取各种药草,学会捕获各种野兽,不论凶猛与否,都要把它带回去!为此身上虽然留下了不少伤疤,但也无法动摇他这两位铁石心肠的师父!
  然后,自然还要将那些带回去的野兽烹烤成一道道让他两位师父无法忘怀的美味!所以马修云这十七年间,并没有学会什么惊世骇俗的神功,更没有比得过那些年迈垂暮老头们的高深修为!
  是的,没错,他这十七年来只学会了两种本事:采药,烤肉!
  ......
  马修云听见这熟悉中又带点刺耳的声音,连忙走进屋内,放下了肩上扛着的小花鹿。
  一本正经的走到师父们的面前,低下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其实,他这是在想着这次又该会受到那种折磨!
  这打手心啊,打屁股啊,罚跪啊,面壁啊,执笔抄录啊......等等诸如此类的惩罚,马修云从来没有享受过。
  让他比较熟悉的手段,是用一块巴掌大的小刀去砍断一颗海碗口粗细的树木,并且随着他越长越大,这砍的树木也越来越粗,再者就是用一根细木棍,在山间某处慢慢的去刨出一个能把他自己活埋了的大坑,当然,这期间他也试过作弊,比如偷偷摸摸用手勾带两下,或者趁着走动的时候,用脚尖踢几下等等。
  但这一切极为自然而又隐秘的手段,每次都被他那擅长星算之术的两位师父在最后快要完成的关头揭穿了,自然是重新来过......
  其中,最令他发指的并不是他两位师父会让他在最后一步就完成的时候,故意让他重新去刨开一个大坑。
  而是,随意的在山中指向一块坚硬厚实的岩壁,要他用身上每个关节之处去撞击,直至把那块岩壁撞碎!并且还对他说着一些大道理:“修云呐,哎!别说那石头太硬了,那绵弱不堪的水滴,都能滴穿一块石头,更别说你了,难不成我的好徒儿,连一滴水都不如吗?万事,贵在坚持,你要学会持之以恒啊~”这写话让他根本就无法诉苦反驳!
  期间他也曾想过逃离,可是这山野之间,他一旦走到某些足够远的地方,便会根本分不清方向,最终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并且一旦被发现有任何“罢工”“破罐子破摔”的意图,两位师父便会如同那得道高僧一般的同时念叨许久,更加痛苦万分!
  品尝百般折磨,万般刁难早已成为了马修云这十几年来的生活习惯,所以这一次,他自然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了,来吧,风雨纵使它猛烈,我自心间守巍然。
  李修灵在一身黑褂的衬托之下,显得虽然有些道意清高,但这些折磨人的法子,竟全都是他想出来的!所以,马修云一直在等着他开口,布置该如何惩罚自己。
  但此刻的李修灵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徒弟,不经意之间,他心中有一种感觉,仿佛那个时机,已经慢慢的悄然而至了......
  “回禀两位师父,本源在水,生于水,长于水,立于水,复尔还于水,今日我观溪流之中,有一群鱼在产卵,想必这就是生于水,产出的卵变成了小鱼,应该就是长于水。”
  “但是,立于水,复尔还于水,徒儿今日未曾观得,所以无法明白是为何意,自然也就没有感受了......”马修云说完这番话,准备迎接惩罚,可万万没想到那原本严厉至极的师父们,竟然没有责罚他,相反还称赞了他一句“不错”!
  在身穿白褂的李修星师父的“点拨”之下,马修云美滋滋的扛着小花鹿,揣着自己钻研了数年才得出的几样调味品,就去屋前生火架柴,开始烤全鹿了。。
  而此时的李修灵与李修星则是淡淡的一同说了一句:“终于够静了......”
  一块上好的璞玉,被雕刻了十七年,也要开始慢慢蜕变成一块惊世骇俗的佳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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