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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芸娘已看见马上的少年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失控的马匹业已撞了过来。
不由得,柳芸娘轻呼一声,浑身绷紧,两眼不由自主的闭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将将要碰撞上的一刹那,一只手臂打横而出,直直拦在柳芸娘与黄马之间,刚好勒在马脖下方。
唏嚟嚟!
狂奔的黄骠马竟然就这般的被生生揽住,而马上骑士却是“哎呀!”的大叫着,被惯性抛出,腾空飞起,啪嗒,掉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黄骠马打了个响鼻,气息喷在柳芸娘身上,柳芸娘切身让了一让,才是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
只见陈商已站在身边,打了黄马一掌,把它赶到一边。
柳芸娘拍了拍胸口,道:“全靠叔叔及时赶到,否则…”
陈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若不是他跑去喝茶,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就直接出手拦马。
也想不到这副身体确有天生神力,奔驰的骏马亦能一手拦下。
虽然这黄骠马尚未成年,但是奔跑起来以后的力道,已然不小。
识货的大有人在,这边平和下来,一旁的路人已有人拍着掌叫好。
大唐帝国初开,举国尚武,极重军功,是以,勇武者极受青睐。
陈商体型健硕,顾盼自雄,就这么点功夫,就有逛街的小娘暗送秋波了。
那少年骑士摸着臀部起身,身上衣物在这一摔之下,破损了不少,手脚也带了伤。
他杵在一旁,一脸黄尘,颇是狼狈。
陈商问他:“你有恙否?”
那少年似乎还在惊吓中没有回味过来,只是唯唯诺诺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他的伙伴才呼喝着赶来。
当先打马而下的是个壮实少年,他下马见到伙伴狼狈的样子,即刻勃怒道:“谁人敢欺我兄弟!”
旁边看热闹的路人这时都远远避开,壮实少年很自然的就把目光放在陈商身上。
他一指陈商:“你这贱黔首,竟敢欺侮我令武兄弟!来人,给本公子打死他!”
柳芸娘心中大急,这个壮实少年包括那少年骑士,她都是认识的。事实上,几乎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是认得他们的大名。
史料记载之中,“诞率无学,有武力”,说的就是这壮实公子,梁国公的次子房俊房遗爱了。
虽然他现在还只是十四五岁,但纨绔之名已是传开,等闲庶民莫不避让。
至于房遗爱的“令武兄弟”,便是那柴令武,也是在史料中得了一个“蠢”字的人物。
跟在房遗爱后面的几个公子哥齐声呼唤,他们的一票仆从二十多人呼啦啦的便围了上来。
陈商哑然无语。
这两天他已对身体完全熟悉,现在这种情况非但不怕,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当然,也是因为这些人手上并没有凶器。
柳芸娘一步抢在陈商跟前,斥道:“朗朗乾坤,房公子岂能是非不分?明明是柴公子闹市纵马,险些酿成灾祸,何来我家叔叔欺侮他之说?”
虽然贞观年间吏治清明,李二陛下更是标榜爱民如子。
但是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所以柳芸娘一番斥喝,底气倒是不太足。
当然,房遗爱也不敢真个儿做出当街打死人的行当,那样的话,李二陛下是真的要砍了他脑袋的…
但是房遗爱却已感觉被落了面子,怒视一周,喝道:“谁见着我令武兄弟闹市纵马了?都有谁?”
一干围观者不敢多言,知道那勇武汉子惹上麻烦了,却是难以帮之,于是纷纷走远,只有些闲人好奇的在远处看着这边事态发展。
房遗爱鼻腔里哼了一声,叉腰道:“本公子法眼无差!来啊,把这贱黔首打一顿再说!”
陈商抱手旁观,只觉得好笑不已。
刚才他已经观察过了,这些仆人看着人数多,但个个脚下虚浮,即使有点搏击之技,也只是皮毛而已。
这样的人,在另一时空中,他都可以对付十来个,更别说现在他已入武道正途,是真正的练家子。
只不过,有柳芸娘在,为了保障她的安全,倒是要费点手脚。
他先护住柳芸娘往身后坊墙退去,这样一面靠墙,就只是面对三面之敌。
“嫂嫂,你且在我身后…”
柳芸娘颔首:“叔叔小心。”
“放心。”
陈商活动了一下颈部,钵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健壮的身躯往前一站,轻蔑道:“谁来找打。”
一众纨绔公子什么时候被这般轻视过,不禁得大呼小叫。
“周全,上,打断他的腿!”
“把他嘴巴也打烂,看他横!”
最先表忠心的是房公子的家奴,大概因为房遗爱体壮,所以他的家奴也颇为壮硕。
只见两个家奴嚎叫着扑了上去,却是被陈商抢先前欺一步,一个肩撞一个侧踢,两个壮奴就如同踢蹴鞠一般,打着滚的被踢了回来。
“噢…”
公子们被吓了一跳,齐退两步。
但见一群家奴仆从尽数扑围上去,也都放下心来。
柴令武躲到房遗爱身后,轻声说道:“刚才这人,一只手就把我的马勒停了,似乎武艺颇强!”
“嘶…一只手?这么厉害?”房遗爱有些牙疼,看着柴令武,说道:“你这一身究竟是咋回事?他打的么?”
柴令武懦懦道:“他勒停我的马,我摔出去,应该算是他打的吧…”
房遗爱点点头:“这笔帐自然要记在这贱黔首身上,待会儿打完了,再把他扔粪池里去泡泡。”
柴令武迟疑道:“这样的话,那妇人报官怎办?”
房遗爱傲然道:“报官?我爹跟你爹都是官,还是国公!谁敢不给几分颜面?”
“小伙伴”里的一个张公子咳了一下低声道:“房二哥,京师的事,目下似乎是令尊梁国公管…”
房遗爱一呆:“我爹?”
“嗯。”
“那不行,闹倒我爹那儿,非得受罚不可。”
柴令武更细声的说道:“我…还在孝期…还是随意打一顿,莫要闹大罢了。”
房遗爱点点头,道:“也好,就如此吧。”
这时,张公子几个纨绔少爷却齐齐一吓,转身就跑:“啊呀!强人来啦!”
房遗爱怔然:“你们…”
张公子已经跟其他人跑了,柴令武见到房遗爱还在发呆,不由拉了他一把,急道:“二哥快跑…”
房遗爱脸一垮,没有说话。
啪!!
一只手掌拍在房遗爱肩膀上,顿时就叫他矮了一截。
一个恶恶的声音说道:“往哪跑呢,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