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随着学期告一段落，冬令营马上就要来了。
　　假期结束的时候杨老师告诉我这次活动由她全权负责。大概是因为参加活动的人很少的原因，本来是安排两名教师同去的，现在教师就只有她自己了，随行的还有一位是学校的司机师傅。
　　这真是最好的情况了。
　　临着冬令营开始的前一天，杨老师邀请我一起逛超市做营前最后的采购，因为是学校的资金支持，杨老师出手格外阔绰，只是在零食区就基本把购物车塞得满满当当。之后便一直在洗漱日化类的柜台前犹豫不决。
　　说到底还只是个25岁的小女生，说起出门来就知道买这些东西。
　　估摸着日化类的物品买的差不多了，我一手推着小车，一手拽着杨老师去了更适合我心目中野营购物的地方。
　　手电筒、望远镜、应急的医疗用品、指南针、应急的小刀、可以做应急火源的代替品之类的等等等等，我一边挑着一边告诉杨老师这些东西的必要性可比肥皂牙膏之类的东西高的多了，而她则一直用崇拜的目光跟在我身后听着我讲着，不时清点一下购物车里的东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就像刚刚和男人同居的小姑娘，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未经世事的样子。
　　而我，当然扮演男人的角色了。
　　最后我们在一样物品前有了分歧——帐篷。杨老师认为这次冬令营有居住的地方，买这种东西完全是多此一举，而我坚持要未雨绸缪，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真的挺想住一次帐篷试试看的。说来惭愧，活到29岁的我也没出过什么远门，当然也没机会住一次帐篷。
　　最终在我的坚持下杨老师还是妥协了。购物结束之后，我们把采购的东西送到学校，看着杨老师有些疲惫的样子，我谢绝了她晚饭的邀请，杨老师也谢绝了我送她回家的请求，就这样，“同居”第一天的生活以分局结束了。
　　冬令营如期而至。
　　在今天之前，我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参加这种集体感极强的活动的，当然我告诉自己这次之所以会参加活动完全是为了调查线索，顺便和刘鸽同学增进一下同学间的友谊，再顺便就是和杨惠同志增进一下革命友谊，如果可以向不纯洁的方向发展是最好不过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学校里只停了一辆很小的巴士车，大概最多限乘二十人的样子，看来参加的人的确很少。
　　可能是因为冬季换洗的衣服都比较厚的缘故，走到巴士车附近，看到两位教师样子的成年人在向车里大包小包的塞行李。而我似乎也看明白了为什么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各种社团不喜欢在冬季组织活动的原因。
　　从发际线的情况分析，这二位一定是学校中层以上的领导。这样想着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好是16岁，还没有29岁时的危机。
　　相比之下我的行李少了很多，只带了一套作为换洗的衣服，一支牙刷，一张毛巾，一双拖鞋，几双袜子。至于应急道具都在杨老师那里，而洗漱用的东西杨老师都有拿来备用的。
　　看了看巴士后座的行李已经堆得很高，我决定就背着我的行李直接上车。转身就遇上了正在看着学生名单的杨老师。杨老师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来是昨天没有睡好，本来想上去安慰两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怎么才来，就差你自己了。”杨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打我的样子。
　　“啊，那是他们太积极了把，我这还提前了5分钟嘛不是。”我也没有躲避，用手轻轻的做出格挡的姿势，果然不出所料，即使是轻轻地也把杨老师的挥击卸了下来。
　　杨老师上身穿深色的短身棉袄，下身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再加上灰黑色的运动鞋，显得十分干练，不知为何总觉得杨老师平时的装束与我心目中适合做伴侣的形象不谋而合。
　　“昨天没睡好吗杨老师？”
　　“嗯，昨天看书看得有点晚了。”杨老师揉了揉眼睛。
　　“你...”
　　“昨天是一个人看书吗”剩下的半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噎了回去，如果这样问的话就太失礼了，既然是看书的话，那么那份不安已经打消了一大半了，至少不是被某个令人厌恶的男人打搅了。
　　“那你一会上车了好好睡会吧。”我再次露出成年人友善的微笑，那种有所隐瞒时才会露出的微笑。
　　“臭小子，还用你担心吗，快上车吧，准备出发了。”
　　杨老师在身后推着我，而我却窃喜不已。
　　如果女生骂你了，那说明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土哥曾如是说。
　　上车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前的过道的刘鸽，她抱着粉色的背包，身边坐着另外一个没见过的女生，那个女生对着刘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看起来是同学的关系。我的目光被刘鸽背包上的挂件吸引了，是一只灰色的十分卡通的猫头鹰，虽然和印象中那只挂件的形象相差甚远，但至少是鸟的形状了。
　　“这个是神仙，旁边那个是妖怪。”
　　我惊奇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土哥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拖着脑袋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不是不是，你还会来这种活动？”
　　本来想在土哥身边坐下，但是仔细想了想，坐在第一排靠过道的地方，把背包随手甩在土哥隔壁的位置上，跪在座位上确认一下这是土哥，还是他的幻象。
　　“别碰我，困着呢。”土哥说着用下巴向刘鸽的方向斜了一下，“外面这个是神仙，里面这个是妖怪。”
　　“什么意思？”
　　“她俩的挂件是情侣的。”
　　“坐好了你给我。”
　　杨老师揪住我的后颈，似乎是想把我掂起来放在座位上，我赶忙忍住疼痛在座位上坐好。
　　这个时候打情骂俏的只会给杨惠同志添加负担，增加自己的负面形象，我这样告诫自己。
　　坐好之后我示意杨老师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之所以选择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杨老师，第一是考虑到杨老师有可能会晕车，或许靠窗坐舒服一点，第二是因为作为领队老师，在车上难免要进进出出，这样一来似乎肢体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一些。
　　杨老师并没有搭理我，而是和司机师傅交流了几句之后，确认了名单之后向我们介绍了活动的情况。
　　这次活动一共只有八位同学参加，算上同行的老师一共就10个人，地点是一个叫做加村的地方，大约有4、5小时的路程，这个加村似乎是一个自然风俗村，在很偏僻的山坡上，似乎开车进山之后还有一段路程只能靠走过去。
　　到了介绍注意事项的时候我听漏了一些，原因是因为土哥靠在我耳朵边对我说：
　　“进展挺快啊，老师都敢泡，比我还厉害。”
　　“纯洁的革命友谊，别想太多了。”我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回答他。
　　“切，你们革命吧，老子睡了。”
　　介绍完之后，车子就出发了。
　　杨老师还是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上，等杨老师坐好了之后，我轻轻给杨老师鼓了鼓掌：“说的不错，像是好领队的样子。”
　　杨老师坐直向后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严肃的看着我，
　　“我告诉你啊浩宇，有其他同学的时候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听见没有。”
　　语气中并没有小女生的娇嗔，更像是师生间命令的样子，我对此当然很不满意，不过还是点点头，敷衍的“嗯”了一身。
　　行程走过大半的时候，除了司机师傅、杨老师和我之外的人都睡着了，我也示意杨老师睡一会，这边有我盯着，大概是真的太困了，她轻轻点点头，靠着窗户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是比较破旧的小巴士，座位并没有把手，杨老师靠向窗户的时候，臀部就向我这边轻轻靠了一下，出于作为杨老师依靠的考虑，我并没有闪躲，而是任由她这么靠着，大概三五分钟之后，我感觉到杨老师的腰也向我靠了过来。看来是真的太累了吧。把完全负责同学们安全这种事交给这个比我还小的女生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我暗暗决定一定要保护好这一车人的安危。
　　到了这个时候，车上没有睡觉的就只有我和司机师傅了，相比于我的百无聊赖，司机师傅则正听着收音机，与崎岖的山路做着搏斗。
　　看来这时候递支烟会比较好开启话题吧。
　　本来这样想着，又怕聊天打搅了杨老师休息，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四处看着，突然发现杨老师把望远镜挂在她背包的外面，于是从地上捡起把玩了起来。
　　“呦，你还有这设备，挺高级的嘛小伙子。”司机师傅似乎从后视镜上看到我手里的望远镜，对我说道。
　　“啊，有备无患嘛。”
　　“挺好挺好，诶，那你看看咱车右手边半山腰那个小村庄，能看到不，那边应该就是目的地了。”司机师傅说着向右手边指了指，“再开一会车就走不动了，就得慢慢走路过去了。”
　　我顺着司机师傅指着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绿郁葱葱的树木，现在还能看见绿色，大概是松柏之类的植物吧，绿色之间点缀着几间白色的房子，便拿起望远镜向房子的方向看去。
　　透过望远镜，房子大概的形状看的十分清晰，但是由于树木的遮挡，并不能窥出村子的全貌。
　　“怎么样看着，能看见不？”司机师傅似乎也好奇这个望远镜能看的多清楚，大概如果我会开车，他就让我先替他开一会了。
　　“嗯嗯能看见，挺好的。”
　　我的目光被其中一间房子吸引了。大概是三层的房子，房顶大片的空地上似乎黄绿色的东西，大概是野菜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大约七八行为奇怪的人，从着装上来似乎男女都有，他们踩在房顶晒着的东西上，围着一个男性着装的村民，这个男性村民蹲坐在中间，不时的向围着他的人群的某一个扑去，然而他每扑一次，人群都会移动，然后再次把他围在中间。总之从我这角度来看，这群人对这位男性做出的是充满恶意的行为，不过也不能排除这是什么奇怪民俗的可能。
　　“看见啥了？”
　　大概是有点收了惊吓，我把望远镜放下来，看了一眼司机师傅，稍微顿了顿才做了回答。
　　“看见人了。”
　　“哈哈哈，看见人这么入迷，女的吧？”司机师傅放声大笑，开怀的笑声直接把我身边的杨老师吵醒了。
　　“不不不，民风，挺奇怪的。”我一脸关怀的看了看身边睡眼惺忪的杨老师，接着对司机师傅说道。
　　“看见什么了？”
　　杨老师彻底从梦中清醒，大概猜出了现在的情况，伸出手想从把望远镜从我腿上拿走，然而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纤细的手先是碰到了我的肚子，接着又碰到我大腿内侧敏感的部位，最后才成功把望远镜从我腿上拿起。顺着我指着的方向，她拿起望远镜看去。
　　“这是干什么呢，一群人站在一排，还那么高，真危险。”
　　站在一排？不是围成一圈吗？我来不及回味杨老师指尖触碰过的感觉，赶忙从她手中抢过望远镜，杨老师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我，然而我现在来不及顾及她的感受，向村子的方向看去。
　　确实是一排村民站在房顶的边上，似乎是在向下看，一、二、三、四、五、六、七，那个被围在中间的男人不见了！
　　“杨老师，你有手机吗？”
　　“有。”大概是察觉到我话语中的焦虑，她赶紧从衣服中拿出手机，“好像没信号，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不是看见了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参加活动的事忘记告诉我妈了。”
　　刚才看到的事似乎还不太适合这么早下结论，也许顺着梯子爬下去了也有可能，或者是跳干草堆什么的，又或许只是稍微有些伤害的民风民俗，因为没有亲眼看见有人从房子上掉下去的场景，我决定暂时不把情况完全告诉杨老师。
　　杨老师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突然摸了摸我的头，“没事没事，你爸爸应该会告诉她的吧。”
　　即使是毫不相干的安慰，也让我心里舒缓了许多。
　　车子继续向前开着，同学们基本都醒了，再加上临近目的地，车里又变得热闹起来。而我完全没有心情加入他们，土哥似乎也不打算在到达目的地前醒来。
　　很快到了需要徒步前行的地方，同学们纷纷下车收拾自己的行李，因为有几个同学的行李太多需要精简，于是暂时成了放松休息的时间。
　　土哥拍拍我，示意我跟他去抽根烟。。
　　附近并没有什么人，我们俩很快找到一块僻静的地方，还没等我把烟从口袋里拿出来，土哥先开口了。
　　“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