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沫梨

　　看着雨年带着恶仆们大摇大摆地离开茶楼，脸上更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姜如晦双目微眯，心头冷笑一声。
　　按照往年的习俗，各家会在庙会举行一场武斗，本意是给年轻俊彦们交手切磋。这么多人好巧不巧偏偏抽到他们两个，其中抽签没有一些猫腻，恐怕没人会相信。
　　以雨年这家伙的性子，想必在武斗的时候是真的会下黑手的。
　　按照姜如晦对雨年的了解，后者对这种所谓文武双全的虚名无比执着。作为曾经城中年轻一代颇具威名的姜如晦，自然是首当其冲。
　　而以猜灯谜为主的文斗，同样是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的眼球，奖励更是一年比一年丰厚，引人垂涎。
　　雨年恐怕就是打着文武夺魁的如意算盘，想在那一天击败自己，扬名立万。
　　看来还真是麻烦了啊。
　　姜如晦笑了笑，要是真以为他是任意揉捏的软柿子，那么对方可就要失算了。
　　随着雨年的离开，一个个心都仿佛提到嗓子眼的路人方才松了口气，后背已是被冷汗浸湿，望向姜如晦的眼神倒也有些好奇起来。
　　他们本以为小师爷会选择暂避锋芒，没想到会直接泼了雨年一身茶水，这么看来，倒也算是两清了。
　　三天后那场武斗并不仅仅算是两人的较量，可能还要关系到各自背后家族的颜面，针尖对麦芒，还真是热闹了。
　　面对那些惊奇目光，姜如晦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回到屏风后，那眉头却是忽然皱了起来。
　　他连忙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压下上涌的呕意，心中感到有些庆幸。
　　所谓天谴伤到的多是五脏六腑，一旦情绪上涌就有些隐隐作痛，看来自己在身体尚未恢复便前来这里着实有些冒险了。
　　至于他身上在天谴过后竟只有些皮外伤，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很快就能下床走路的原因。
　　就在姜如晦沉浸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中时，一声轻软的嗓音忽的在耳边响起，转过头去，便是见到雨沫梨已是走上楼台，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喂，小如晦。”
　　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最终还是姜如晦败下阵来，他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提起茶壶给少女倒了杯茶。
　　想不到，小时候那个跟在他身后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已是出落成气质灵秀的少女了。
　　雨沫梨却是不依不挠，笑眯眯的盯着姜如晦的眼睛，然后随手挽起垂至肩头的青丝，微微一笑道：“你这样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雨家大小姐，能不怕啊？”姜如晦笑道。
　　“不要叫我，大，小，姐！”雨沫梨的俏脸微微一僵，随后夹杂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声音便是一字一顿地响了起来。
　　“哇，不叫了不叫了，我都不敢说话了。”姜如晦连忙低声笑了一下，抬手在嘴唇那里微微一拉，示意自己封上了嘴。
　　雨沫梨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担忧的问道：“三天后的那场武斗你真的打算去啊？”
　　“不去不行啊，不然的话，这么多人等着看我笑话呢。”姜如晦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颇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虽然他完全可以拒绝参加这个武斗，只不过这要是被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添油加醋一番，恐怕就要成全某人一个不战而退的名声了。
　　所以这场武斗，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去。
　　“可你现在明明...”雨沫梨刚想说些什么，就微微一怔，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姜如晦。
　　要说姜如晦为什么会从万众瞩目的天才沦为如今的普通人，作为雨家的一份子，她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前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姜如晦笑了笑，看着雨沫梨的目光似是柔和了几分，轻声道：“而且那时候你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雨沫梨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睁大眼睛，美目凝视着姜如晦，心中悄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两家的仇恨早在父辈时便已是埋下，只不过那时为了共同的利益，方才摒弃前嫌，签下那份共同合作的盟约。
　　直到雨家公然撕裂了这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盟约，两家的关系破裂，也就使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变僵。
　　雨沫梨明白姜如晦失去了一切想要逃避，甚至刻意疏远了双方的距离，正因如此，她方才努力维持着彼此关系，从不提及这些能够触碰姜如晦身上痛点的事情。
　　她当然更不想看到最坏的结局，他们最后分道扬镳，走向了各自的对立面。
　　所以有时候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即使雨沫梨看上去从未在意过，可内心对于这个承受了太多东西的少年，始终有着一份愧疚。
　　不知是不是女孩子天生的直觉，她感觉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当看到雨沫梨红唇紧抿着，陷入了沉默，姜如晦抬起头望向窗外，轻声笑道，“要是实在不行，那我就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吧。”
　　雨沫梨低头抿了一口茶，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会甘心么？”
　　“当然不甘心，所以才想拥有实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啊。”
　　姜如晦说完就忍不住的苦笑一声，他现在无非就是普通人一个，恐怕连自身都难保，更谈何去保护他人。
　　“对了，”雨沫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柳眉一蹙，声音中有些担忧：“我听别人说，你前几天突然在店铺里昏倒，你没事吧？”
　　“不过是没有休息好而已。”姜如晦不置可否一笑。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雨沫梨红唇微微撇了一下，接着便缓缓伸出手来。
　　只见得在那白嫩的掌心间有着一小块黄白两色交杂的温玉，看上去色彩斑驳，显然是尚未雕琢过的原玉。
　　然而即便如此，却是让得姜如晦呼吸都为之一畅，目光中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一块还没开玉的荆山玉，能够温养经脉，应该对你之后唤醒灵气能有一些作用...”雨沫梨想了想，道。
　　当看到姜如晦欲言又止，雨沫梨已是再度开口，此时的少女眼眸微微闪烁着一些光芒，声音不大，却十分认真：“你就当做这是我用来赔偿的费用吧。”
　　“这...不太好吧？”姜如晦有些措手不及，就连俗话都说有眼不识荆山玉，可见这东西的珍稀程度。
　　他曾听别人提起过，这种东西长期温养身体，甚至还可以让天生觉醒为虚境的人迈入实境，要知道这一步之差，就是万里之隔。
　　虚境之人体内的先天灵气终究还是会散去，而荆山玉却是能够稳固境界，就算这只是一块原玉，也依然掩盖不了其中蕴含的价值。
　　“谁要是敢有意见，看我不打他！”雨沫梨小手一握，下巴微扬，看上去还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滋味。
　　见没办法拒绝，姜如晦举手投降，倒也没有继续矫情下去，将这块荆山玉收了起来。
　　“那我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知道少女是一片好心，若是能借助这个东西提高唤醒灵气的机会那自然是好，要是惹得女孩子生气了，那可就麻烦了。
　　“走了!”雨沫梨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便是直接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姜如晦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看了眼还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来得快，走得也快。
　　不过雨沫梨这次过来，显然也是冒着不少风险，尤其是在这种公开场合，难免有人会嚼舌根，传出些不好听的话。
　　尤其是在两家关系一天不如一天的时候，无疑会给少女带来一些麻烦。。
　　姜如晦叹了口气，真是头疼啊。
　　不过有什么麻烦，他全部接下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