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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世界的世界 / 十四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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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几口烟后平复了点。冯长河又坐到床边,拿起手机把外卖下单了。
  
  大多数人抽烟都是以两个指头夹着烟头,手形很伸展。
  
  可冯长河不是,他三个指头攥起来一起掐着烟屁股,凑到嘴边吸一口后很快移开,仿佛烫嘴。缓缓吐出白烟时又纠结地皱眉,仿佛上头。
  
  世界趴过来,敲敲冯长河拿烟的那只手:“喂,我也要抽。”
  
  烟灰簌簌抖掉一些,掉落到冯长河裤子上。冯长河掸了掸大腿,侧脸低眸看她:“之前是不是没怎么抽过?”
  
  世界摇头:“没有。”
  
  冯长河眯眼又吸了一口,眉心皱起几道竖痕:“那就别抽了。学会了不好。”
  
  烟气自带聒噪气息,似乎呛人,但其实并不会。世界嗅嗅鼻子:“挺香的。”
  
  冯长河嗤地笑了一声:“还有喜欢闻二手烟的。”
  
  烟头一拿一走,世界看到他唇边一圈有淡青色的胡渣。他的头发蓬松硬挺,眉毛浓密,睫毛甚至都又密又长。拿烟的那只手暴露在阳光下,手背和小臂的汗毛被镀上一片金黄色。
  毛发旺盛的男人。
  
  世界抱腿坐回到后面床上,看到他很结实的后背,微微弓着,毫无戒备的呈现在面前。
  
  她突然有些好奇地问:“喂,我们算是在谈恋爱么?”
  
  冯长河的声音仿佛从后背传过来的:“你觉得是么?”
  
  “我不知道。我没谈过。”世界伸脚踢踢他的背,“你应该有经验吧。”
  
  冯长河顿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算。”
  
  “你有点喜欢我啊。”
  
  “嗯。”
  
  世界又踢了一下他的腰:“你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么?”
  
  “不问。”
  
  世界轻轻笑了:“你什么都不了解我呢。”
  
  冯长河半转过头来,眼神很平静:“你成年了么?”
  
  “成了。”
  
  “结婚了么?”
  
  “没有。”
  
  “那就够了。”冯长河站起来,把烟头按进桌上烟灰缸里,又重复了一遍,“那就够了。”
  
  吃完小笼包后,他们还是直接去了机场。
  
  世界坚持要自己当场买票。她把冯长河往后推远几步,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身份证的照片,太丑了。”
  
  冯长河感到好笑:“不让知道身份证,你不会其实是未成年吧。”
  
  世界瞟了他一眼,哼出一口气:“我要买头等。”
  
  冯长河立刻掏手机:“那我也换成头等舱的。”
  
  世界矫有兴趣:“哇,看来卖麻辣烫真的很能赚钱呐。”
  
  冯长河点着手机:“你到底买什么座?”
  
  世界不理他了,转回头去了,大声买了一张经济舱的票。
  
  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世界拿过冯长河的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他手机里有吃鸡,有王者,可就这么个单机游戏她都玩的挺开心的。冯长河就没提别的。
  
  冯长河坐在旁边,看一眼手机屏幕,看一眼她的侧脸,又看一眼过往的人群。
  他们都不是会聊天的人。
  
  一个人无所事事,坐一会儿就会发烦。可是身边陪着一个人后,干巴巴坐着都还挺惬意的。
  
  冯长河又看一眼手机屏幕,想等电量到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再提醒她不要玩了。
  最后电量还剩百分之二十五的时候,就有语音提示可以登机了。
  
  世界靠着窗户坐,小小的机窗外能看到半截机翼。
  
  飞机在云层穿梭,雪白的流云像是液体一样。看久了,觉得仿佛机翼不动,是云在流动。再看久了,仿佛机翼云流一起在动。最后,似乎都不动了,机翼安安静静地停靠,流淌的云是播放的布景。
  
  冯长河把目光从窗外回收,身旁世界睡着了。
  
  她坐得挺端正,仰着脸靠在靠背上,就那样睡沉了。
  仿佛感受到了冯长河的目光,她并没有醒的,不过睡梦里轻轻呛了一下。这个姿势呼吸不是很顺畅。
  
  冯长河伸手把她的头拨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世界迷迷糊糊的,把头拱了拱,睡的更香了。
  
  飞机落地后,外面天黑了。
  
  世界一边打呵欠,一边跟着冯长河走向停车场。
  
  高速上一片亮晃晃的车灯,车多,但是不堵。一路开到了人济华府小区门口。
  
  世界解开安全带扣说:“你别进去了,还得登记。”
  
  “好。”
  
  “明天我打电话找你。”
  
  “好。”
  
  冯长河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安静地看着她。
  外面很寂静,整条路上只停着这一辆车。车顶上亮着一盏小灯,照得他的眼珠黑漆漆的,因而显得格外专注。
  
  世界一勾唇笑了,突然出手在他两腿间拍了一下。冯长河下意识把两腿收紧了,他眉心皱了皱,眼睛里有光彩明灭跳动了一下。
  
  世界哈哈一笑:“我是说找它,不是你。”
  然后她拉开车门跳下车。
  
  冯长河降下车窗,世界脚步轻快,径直走入了小区大门里。
  他摇下玻璃,只是为了能更看清些。
  
  ——————
  
  冯长河第二天照常出摊了。
  
  从中午到晚上,冯长河时不时掏出手机瞅两眼。
  始终没有未接电话。
  
  晚上那会儿人很多,吵吵嚷嚷的,他担心手机铃声小来电话听不到,还特意把声音调大了些。
  
  直到最后快九点了,冯长河收摊回家。
  
  他的车自己改造了一下,是电动的,不用自己费力蹬,开到最快还能带点呼呼的风。
  
  他住的地方也不远,走大路的话,到前边十字路口往右一拐,十分钟就能到小区大门口。抄小路的话就更近了,从一个小巷子里穿过去,五六分钟直达小区侧门。
  小区挺老旧的,都是五层单元楼,那时还都不时兴建高层楼房呢。院里的树也都有些年岁了,有的都快比楼高了,爬山虎更是满楼墙的乱长。
  
  车位不够,私家车在本来就不宽道路左右停满两排,路灯平均每三个坏一个。
  冯长河在明明暗暗的窄路里穿梭,把板车停在自家楼下的固定位置上。锁好后,又抖开一块大防水布,把车体整个盖上,四角处也都叠好掖好。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走进楼道。
  
  冯长河跺脚亮起声控灯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单元门口的昏暗路灯下,围着平板车左看右看。
  
  冯长河皱了下眉:“利小姐?”
  
  世界站直身子,朝他挥挥手:“嗨,被你发现啦。”
  
  冯长河又从楼道里走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跟我回来的?”
  
  世界站在原地乖乖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叫我?”
  
  “我怕打扰你做生意嘛。”
  
  “我往回走的时候呢?”
  
  世界眨一下眼睛:“我想看你骑车子的样子啊。”
  
  冯长河一时不知说什么。他摇了摇手里的钥匙:“那,去我家坐坐?”
  
  世界一笑:“好啊。”然后转身走到前面去了。
  
  冯长河跟着她走进楼道。
  
  楼道旧旧的,每层都多少堆了些杂物。很多不知作何用途的电线攀着房顶墙壁缠绕在一起。
  
  边上楼,冯长河一边轻问:“你不是说给我打电话?”
  
  世界轻快道:“我出门了,没有你的号码。可我想见你,就来找你了。”
  
  她的声音在楼道里有轻微回响,冯长河觉得心底也柔软了一下。
  他悠悠跟在后面,想看世界在哪层楼会停。
  
  上到四楼后,世界径直又往上爬。冯长河这才叫住她:“到了,别上了。”
  
  世界又蹦跳着下来。
  
  一层楼两户人家,冯长河住朝南一户,他用钥匙打开门。
  
  不到六十平,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但冯长河东西少,平时也常收拾,一眼看进去还算整齐敞亮。
  
  世界在铺着凉席的沙发上坐下了。她好奇地环视一圈后,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小玻璃瓶,笑了:“没想到你还用香水啊。”
  
  冯长河一进屋就转身去厨房接水了,他探头看了一眼:“那是花露水。”
  
  “很特别的牌子?”
  
  “驱蚊子的。你从来没听说过?”
  
  世界打开瓶盖闻了一下,然后眉头皱成一团,把瓶子搁下了:“味道真冲。”
  
  冯长河接了一壶水,拿到客厅用电水壶烧。
  他拿起一罐茶叶盒:“我家里没什么饮料,只有点茶叶,喝茶吧。”
  
  世界摇摇头:“我想吃东西。”
  
  冯长河直起身子:“没吃晚饭?”
  
  世界可怜巴巴望着他,扁着嘴点头:“......我想吃麻辣烫。”
  
  冯长河有点无奈:“车子收了,剩的料都倒了。吃点别的什么吧。”
  
  世界依旧水汪汪望着他:“那我想吃肉。”
  
  “冰箱里有肥牛卷,给你下碗面吃吧。”
  
  世界摇头:“......我想吃排骨。”
  “或者鸡翅。”
  “能啃的肉才香。”
  
  冯长河看着她的可怜小表情,虽然知道多半是演的,但也动人心。他想了下说:“现在超市应该还开着。要不我去超市买点吧。”
  
  世界眼睛亮了一下,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冯长河又重新拿起钥匙:“那走吧。”
  
  小区正门口对面就有个大超市。
  
  老小区的道路自带一种人情味烟火气,世界很喜欢。
  她看看身旁直视前方的冯长河,问:“你做饭好吃吗?”
  
  “还行。”
  
  “谁评价的还行,你自己吗?”
  
  冯长河一笑:“我也就做给自己吃过。”
  
  “那你都会做什么?”
  
  “一般就煮个面炒个小菜。复杂的我自己也懒得做。”
  
  世界点点头:“那我想吃糖醋排骨。”
  
  冯长河侧头看了她一眼,借着路灯,她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挺憧憬。
  他答:“好。这个我会做。”
  
  很快到了超市。
  世界看着面前黄底红字的大招牌——“万家好超市”,笑了:“这个超市我来过,我们两个其实住的挺近。”
  
  城区新旧交替,有老旧的家属院,也有高档的新小区。
  
  冯长河轻轻“嗯”了一声。
  
  推车走进超市。
  快到关门时间了,冯长河去生鲜区快速地称了一袋小排,又买了几样蔬菜和调料。之后他走到冰柜面前,打算挑两瓶酸奶。
  
  世界跟在后面说:“我不喝酸奶。”
  
  冯长河回头看她。
  
  “我喝酒。”
  
  冯长河有些好笑,但还是把拿到手里的酸奶搁回去了:“我家里有酒。”
  
  最后来到收银台结账。
  
  这个点没什么人排队,冯长河把东西一样一样从车里拿给收银员扫码。
  世界看着熟悉的小货架,说:“我家里的避孕套就是在这里买的呢。”
  
  冯长河一愣,这倒提醒他了。他回头,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一个。
  
  世界笑了:“你喜欢超薄的呀。”
  
  冯长河没回答,但从后面能看到他的脖颈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世界继续笑笑:“没事儿,我家里还有好多种呢,不喜欢这个的话可以换着用。”
  
  冯长河一声不吭,扫码付款后,拎着塑料袋出门。
  
  世界跟在后面,觉得他闷闷的,很好玩。
  
  冯长河拎着一袋肉和菜,他的背影又高又坚硬,看起来显得有些违和,但又很温馨。
  
  世界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冯长河锱铢必较,四十块钱的麻辣烫钱都要了半天。而现在他默默飞了一趟上海,又买了一堆菜,似乎突然大方了起来。
  
  还有,以前的冯长河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好像一点裂纹也没有,什么都渗透不进去。而现在他的身体依旧坚硬,却充满热度,似有火种,一碰就着。
  
  这些变化都是因为自己,世界感到很得意。
  
  比做了一项恶作剧更得意。
  
  比完美杀掉一个猎物更得意。
  
  这种得意建立在占有欲征服欲上,是能够稳打稳扎,缓慢爬升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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