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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洛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位老者的脸，又看了看脸色一直阴沉的贝隆律师——他正对自己微微摇头，又看了看满脸严肃、浑身正气的两位高级检察官，陪审席上传来了陪审团的大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明悟。
还能做出什么选择呢？只有这条路走了不是吗？
『保持冷静，顺势而为，不要作死。』那个不靠谱的金手指已经为他指明了道路。
活下去，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而已。
维洛突然平静了下来，不复之前的惶恐和不安，就好像自己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一般。
“我接受。”维洛说道，清明的眼神看着法官的双眼，“我可以进行自证！”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法庭，不喜欢那些法官、检察官、陪审团、法警和宪兵。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上来就要判处他死刑的世界，带给他的只有冰冷和恶意。
如果可以选择，他只希望从他苏醒到现在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一个梦！他希望自己突然睁开双眼，入目的是自己那渗水的天花板、咯咯作响的空调和发出清脆一声“叮”的电脑。
但是不行，他突然理解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理解了自己离开了那个狭小却让人安心的狗窝、坐在这金属栅栏后的意义。
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不管如何，他既然已经替换了前身出现在这里，那就是要代替这个世界的维洛来接受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探查，用他的一无所知来应对这一场法庭上的质询和鉴定！
这是他逃不开的命运。
造成这一切的黑手是谁？是谁导演了这一切？这都不重要。
他只是代替前身站在这里，证明自己与这个所谓的超意识人工智能群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不管前身是如何为自己的脱罪而辩护的，站在这里的自己的确与这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工智能，也不知道所谓的『至高权限』是何物。
在这里，需要的只是他的本色演出，仅此而已。
这是他唯一的一条生路。
所以他平静的说道：“我接受任何手段的鉴定，以此来证明我所说的一切。”
听到这话，法庭上的人们反应不一。
阴沉脸的贝隆律师是惊讶和意外，随后是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转瞬即逝。
两名检察官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维洛的坦然让他们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们真的是为了所谓的人类的荣光吗？未必是，也未必不是。然而检察院，或者说他们身后的大人让两人来处理这件案子，可不是为了看到维洛能够平安无事的走出法院的。
主审法官依然面无表情，但是陪审团倒是表现各异，有的皱眉，有的微笑，有的嘲讽，有的点头。
总之，维洛这种坦然的态度多多少少的感染了在场的人们，而这也必将对最终的量刑产生影响。
又是一段略长的休庭，圆厅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已经略有些西斜，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利用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补充了食物和饮水，维洛自然也获得了一份。
他看着眼前的食物，眼神有些闪烁。
另一个世界的食物……
法庭提供的并不是他认识中的食物，而是三块看起来大小不一像是胶冻状的物体，上面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字写着『生态维生食品，主要材料：生态藻类、生态碳水物、生态蛋白质。产自雅安生态区』。
他的手铐和拘束服没有解开，只能双手抓着包装盒送到自己嘴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很是怪异，不过也不至于难以入口，有些类似于魔芋冻，水分含量不低。
虽然上面写着『加热或蒸煮后更美味』，不过维洛对此持怀疑态度。这东西比营养餐的味道也好不到哪去，他宁愿来上一桶老坛酸菜面，可惜这个世界应该再也吃不到地球上的那些垃圾食品了。
吃着这异世界的海藻布丁，维洛开始对这个世界慢慢有了实感。
来到了这样一个世界，自己还能回到地球吗？也不知道洛维怎么样了。如果自己不能回去的话，洛维还能不能安然长大？会不会被人欺负？她才十四岁……
处境稍微缓和一点，维洛又开始为妹妹担忧起来。
……
再度开庭，首席法官在审判席后敲了敲小木槌，说道：“现在开庭。控方要求被告人自证，帝汀鉴证中心星能设备鉴证处为此提供鉴定和帮助。艾斯维尔主任，请你开始。”
名为艾斯维尔的中年男子在证人席上以人类的荣光宣誓后，开始带领一群人在维洛的身后开始忙碌。
高级检察官艾莱妮起身来到维洛的面前，阴沉脸的贝隆律师紧随其后，他不能让委托人和控方检察官独处。
检察官说道：“维洛先生，接下来的鉴定将由鉴证中心的一个专业小组来进行，他们的立场完全中立，会对你的自证过程进行协助。这将是检方要求的最后一项鉴定，你有权按照自己的想法应对，你在鉴定中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成为法庭和陪审团判决的依据。”
贝隆律师则出声道：“检察官女士，被告人如何应对，这是辩方自己的事，您如果对此多言，我就要申请法官仲裁了。”
检察官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贝隆律师则看向维洛，维洛也看着他。
贝隆律师的眼中闪过一抹疑虑，他顿了顿说道：“你还是选择了自证，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不建议你在法庭上做些不必要的举动，你每多在法庭上说一句话，都会增加你被判处极刑的概率。”
维洛迟疑了一下。作为辩方律师，这个人肯定跟前身有过相当多的交谈，虽然看他的样子两人大概是有不少分歧，不过维洛还是担心自己会被对方发觉不妥。毕竟现在的这个“维洛”，可不是对方之前的那个委托人了。
不过他还是说道：“我不知道所谓『至高权限』是什么，更不想因此而被判处极刑，我希望自己去争取和证明，而不是寄希望于别人的怜悯。”
检察官艾莱妮轻笑了一声，面色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