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封星

　　乔鹏飞速结印，整个人都重叠起来，顿时，整个斗灵场的灵气都狂暴流转，破山刃缓缓在这一方天地游离。
　　乔一觞好整以暇，默默看着这一切。酒葫芦依然在场内一头旋转。
　　突然，破山刃一顿，四周渐渐亮起无数道凝实的铭纹，勾勒出了场中如山岳般的虚幻巨刃，刀上灵纹纵横，凶焰滔天。场外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这一击，一定极端强大，没见灵气调动的这么剧烈吗？天地都变色了……
　　乔一觞啧啧两声，忽然看向天空，乌云密布，吓得一拍脑袋：“这难道是……”
　　乔鹏大笑三声，转而越发阴沉：“四星的实力，一觞你又不会不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招了，请赐教。”
　　接着破山刃缓缓挥动，那巨刃也瞬间横扫而出，仿佛一刀就要让这天地分离。乔一觞用劲咬着嘴唇，拼命掩饰无法遏制的笑意，但没有丝毫的松懈，又在瞬息间翻出几个印花儿。
　　也就在这一恍惚间，破山刃携着巨刃的威势，撞入了酒葫芦下阵法的边缘，但下一刻，阵法金光大现，生生遏住了破山刃的轨迹。
　　“唉，这次就算输了吧……”乔一觞话音落定，酒葫芦猛然一顿，瞬间脱离原位，向斗灵场边缘飞去，接着葫芦一开，一股桃红的液体喷出，被乔一觞吸入口中。
　　“但这丝本源之气就给我了啊。”酒气上涌，乔一觞双眼泛红，大手向前虚握，一只虚幻的大手便在场中凭空出现，宛如捏住了巨刃的七寸，破山刃也被生生禁锢。接着又是无数细小的光点显现，向破山刃蜂拥而去。
　　虽然乔鹏根本不明白乔一觞在做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大喝一声：“你敢？”
　　光点铺满了整个破山刃，然后乔一觞大手一提，那虚幻巨刃便破散，一丝极淡极淡的白气显现出来，很难让人察觉。可在乔一觞这个自称酒醒体质的变态面前，又怎可能有所遁形。
　　但乔一觞没有任何行动，在白气显现的同时，那只酒葫芦便不知吐出了什么玩意，瞬间将那白气吸干，然后钻回了葫芦中。
　　虽只刹那功夫，可惜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有人看到了葫芦喷出之物。
　　“虫……虫子？”场外响起类似的呼声，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乔一觞酒意未消，但好歹还是有些神志，倒也干脆，通过拓音花大声念道：“四星星师乔一觞，元灵酒虫，请多指教。”
　　下一刻，旗鼓相当的声音响起：“我管你什么酒虫，乔一觞，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休想离开！”乔鹏看来是动了火气。
　　乔一觞酒气上涌，挑了一下眉，淡淡说道：“我要走，你留的住吗……”
　　“你……”乔鹏憋涨了脸。
　　“那是当然，我怎能不知道，场下人刀合一，三刀就能把我砍了，您且息怒……”接着乔一觞冲主席台拱了拱手，说道：“这一局，我输了，刚才已用尽全部实力。”说罢离开对站台，向乔鹏走去。
　　“刚刚那道本源之气既然出来，就来不及解释了，相信我，我收掉它，对你没有坏处，也不多做解释了，日后提酒赔罪。”说罢，招来飞舟，急忙离去。
　　“前面乔一觞说什么本源之气，那是什么？”
　　“一种好东西，但没福分用上”
　　“怎么讲？”
　　“如果无法将它化为己用，反而还会损失潜力，甚至无法进阶。破山刃应该就是在上一次，晋星重铸的时候，从那块天材地宝上凝炼出来的吧，却无法炼化，反而养出了灵性。若不是这次出来，可能，此生就此止步了吧。”
　　“那无法进阶，总得有原因吧？”
　　“这我哪儿知道。”
　　回到斗灵场上，乔一觞的话让乔鹏半信半疑，但也无可奈何。乔一觞弃权，乔鹏顺位胜出。乔鹏的人缘还是不错的，没有谁来愤愤不平，精彩的赛事还在后面。
　　但这一切跟乔一觞是没有了任何关系，他正忙着炼化这一丝本源之气，融入酒虫的药藏，在大幅度提升药性的同时，能使酿出的酒，含有本源之力。没错，只要酒虫能够炼化，就会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还来不及回家，乔一觞坐在飞舟上就开始炼化本源之气，一切极为顺利，乔一觞可以感受到本源之气在酒虫体内流转，将药藏中的药力撮合，却越发感觉药力的精纯，很是矛盾。本源之气游走片刻，乔一觞仿佛顿悟，那一股股力量的完美融合，完美分离……
　　但在他沉浸在一个奇妙的状态时，本源之气暴动了，毫无征兆的撞散酒虫体内渐渐迟钝的灵力，虽然已经被炼化至半，但它也将酒虫体内的药力和灵力融合部分，反而更容易冲过酒虫体内灵力，这一冲，连带着乔一觞也被扰的气息紊乱，若不是酒意未去，乔一觞也怎会轻易放松警惕，灵力的明锐也被略微骗过。
　　等乔一觞平复过来，心底暗骂一声，连忙拼着对酒虫灵力的感应，调转飞舟追踪过去。
　　区区本源之气又怎会拥有灵智，它不过本能的察觉外围威胁的松懈，迅速逃了出来。
　　一旦秋末考核结束，乔家会给每个年过十二岁的嫡系后代，进行封星，每人只有一次机会。所谓封星，就是召集符合条件的族人举行一场仪式，用自身灵力孵化混沌精元，成功便成为星师，失败若还想成为星师，乔家也不会再给予帮助。
　　可能是上天眷顾，本源之气恰好逃出来时，正逢乔家混沌精元的临时存库，它下意识钻入一颗最不起眼且最弱的精元，只要逃过这一劫，它便可以借此凝实自身。当然这颗精元便永远孵化不出来了，但物竞天择，也说不上谁对谁错。
　　乔一觞在瞬息之间赶到了混沌精元的临时存库，却再也感应不到自身灵力，皱眉，暗叹，其实当酒虫炼化一半本源之气，已经融入自身，虽说损失了药力，但日后还会凝化出来，就算太慢，吃回来也行。但掌握了本源之力，以后不是什么效用的酒都可以随便搞吗？血赚！
　　但乔一觞就是怕，它又寄生到什么地方上了，看来担心成了现实。这丝本源之气已经具备灵性，虽不能直接闯入元灵身上，极容易被察觉，可如果又被骗过，像在破山刃晋星的时候一样，那凭它的灵性，这倒霉元灵，怕是永无宁日。
　　乔一觞越加阴沉，他想到，既然本源之气的气息在这一片，却找不到它的踪迹，那么……这些精元，可惜了，看来一定要找到啊……
　　突然，乔一觞笑了起来。
　　我不需要抓住你啊，你消散便消散吧……
　　灵力破散！
　　我只是无法找到你的位置，但我并不是没有办法引爆我的灵力，毕竟我……酒醒体质！凭借本源之气与我灵力的融合，只要我的灵力一爆，本源之气也定将破散。如果我还能感应到我的灵力，就说明它也并未消散，那就只有把这片地方禁锢起来，交给长老解决。
　　本源之气果真同灵力破散，和激活的酒虫药藏的药力一起，被那毫不起眼的精元吸收。
　　乔一觞试着感应了一下，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府疗伤。
　　不日，四星级的赛事便闭幕了，第一名的奖励是一只辅助元灵，第二名的奖励是一本铭纹典籍，第三名的是一瓶回灵丹药。奖励也真的让人眼红的，但也还能接受，在沸沸扬扬的吵闹一些精彩的片段，和心仪的对象，热潮总算过去。
　　连沐乘风也不甘心的走了，走的时候，乔墨珊连招呼都没打，就这么任性。
　　乔元到处惹眼的时日也过去了，乔东州认真的叫住了他，说：“乔元，你也满十二岁了，想你父亲那会儿，都第一次下临川了。叔叔也不期望你也去玩一把命，只是希望你多能勤奋些，认真些，去做一些你永远都不会后悔的事。”
　　乔元一如既往地乖巧听完，一如既往地抛在脑后，人又怎会去无缘无故地下定决心。
　　“还有，乔元，你明日要去参加封星典礼。”乔东州抿了一口茶。
　　“啊？我不是有玉面君了吗？”乔元顿时诧异，连忙抱向玉面君，生怕它要被拉走。
　　“玉面君是你自己结缔的，不算。”乔东州站起来，摸了摸玉面君的狗头。其实乔东州的内心也在挣扎。
　　一般来说，初级的星师不宜结缔太多元灵，主修一个就好。一是因为灵力供给不上，不过这样也结缔不了。二是因为心智不够支配，连培养一个都够呛，别说两个了。
　　如果乔元天资绝顶能缔结第二个元灵，他会不会放弃玉面君呢？不会……他谁也不会放弃。罢了，罢了。
　　“那好啊，玉面君可以多一个伙伴了。”乔元蹲下来，看着玉面君的眼睛：“你不要欺负人家啊。”玉面君一个白眼递给。
　　这是自信，还是天真呢？
　　第二天说到就到，乔元整装出发，把玉面君看得死死的，跟着乔东州去往元城城主府。
　　一路没什么风波，和以往一样，不到热闹的盛会，没有人会去打搅玉面君的清净。
　　到了城主府，由侍者领去祭坛。到了祭坛，也就寥寥几人，三男一女。就那少女是长辈带领，三个少年都是很志气的一人前来，乔元老脸一红。
　　“你就是乔元吗？你身后就是玉面君吧？”少女有长辈在场也不矜持，望来询问道。乔元点点头，没有出声。少女崛起了嘴巴，歪过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另一边寻声过来一个翩翩少年郎，微微一笑，道：“可惜了，这玉面君就长得好看。”
　　乔元一听正要急眼，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我咋听到一股醋味哩？”话音未落，蹦出来了个胖子。
　　还有一个少年，默默站在祭坛面前，仿佛在想些什么。
　　那第一个说话的少年，看到乔元身后的乔东州，爽朗一笑，道：“我叫乔行舟，嗯……不是星师。”
　　胖子哈哈大笑，道：“说的啥话？我也不是啊，我可不以为你比我厉害哩。”
　　乔行舟面色一沉，不悦的说道：“魁胖子，你不放屁没人当你便秘。”
　　“呦呦呦，长能耐哩”
　　乔元趁他们俩斗嘴急忙撤开，连乔东州都不好意思拉上。乔东州也察觉到了尴尬，先一步离开，正好与那少女的长辈攀谈。
　　乔元对一直在祭坛前一动不动的少年产生了好奇，小心翼翼的走近，小声问道：
　　“你……做什么呢？”
　　那少年慢慢转过头，打量了乔元几眼，连看到了玉面君神色都未曾变过，又转回头去，淡淡而又带着无尽沧桑地说：“通神……”
　　乔元弱小的心灵被深深震撼，纵然他并没有听懂他说的什么话，但并不妨碍他也跟着恭敬的看向祭坛中央，心中默念，不能再露短了，刚刚都输了一仗了……
　　这不看还不要紧，当乔元望过去一段时间，心神稍定，接着乔元仿佛陷入一个奇妙的境界，恍惚间看到了蛮荒之地，到处是被石化的巨大骨架，遍地是干枯的血迹，片刻后整个景象如画面般虚幻，又衍生出新的景象。
　　那是一座残破的大殿，角落的支柱微微发出柔和的光芒……
　　“你看到了……吗？”耳边有话音轻响，极为悠扬……
　　乔元急忙从这个奇妙的境界退了出来，定了定神，对身旁的少年点了点头，说：
　　“看到了觉得很……那样吧！”
　　“唉……你的天资，比我高很多啊……”那少年慢吞吞的说道：“不过我哥说，有些境界遇上了就是机缘……不要错失良机……你回去吧。”少年平静地望向乔元。
　　“啊？”乔元略显诧异，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说不上来也就罢了。然后“哦”一声，又向祭坛中央那巍峨的柱子望去，觉得有些眼熟了……
　　须臾，乔元又渐渐看到一座大殿的轮廓，渐渐靠近……
　　“对了！”耳旁又传来声音，乔元听到声音，又撤了回来：“嗯？”
　　“我哥还说，遇到有人撞见类似你刚刚的机缘，千万不要去打扰。刚刚对不起，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刚刚又看到了？”
　　“嗯，没事我感悟一下就好了。”话音未落，乔元的双眼又失去了神采。剩那少年独自喃喃：
　　“天资卓越呢嘛……”
　　乔元又看到那座残破的大殿，他眼睁睁的看见无数流光飞舞起来，汇聚出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他轻抚长髯，发出亲和的声音：
　　“少年，想必你参悟到这里不容易，我看到了你的毅力，希望你不要白白浪费这次机缘……”老者说罢，吹了一口仙气，渐渐无数光团涌现，他接着道：
　　“这些都是你们乔家祖地，看来你运气不错，所有祖地都为你敞开，想必你的长辈已经跟你讲述清楚了，老夫也不再多言，你可以选择了。”老者慈眉善目。
　　乔元愣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弱弱的说：“这就是封星吗？”也难怪，突如其来的操作，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这次轮到老者一愣，似乎精神一震，中气十足的继续说道：“看来老夫倒是有必要与你多讲解一些了，不知你中午吃的什么？”
　　“啊啊，早饭还没吃呢，昨晚喝了几碗龙涎汤……”乔元仿佛意犹未尽。
　　“这样啊，龙涎汤又是什么？难道是龙形元灵留下的口水？”
　　“不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是指龙见了都要流口水……”
　　“哦哦，甚好甚好……那你昨晚睡得好吗？”
　　“和往常一样啊……”乔元继续滔滔不绝……
　　不多时，乔元终于颓了，一个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他这辈子都不想讲话了。
　　“你刚刚说你两岁的时候尿床，为什么你叔叔不打你啊……你爸爸还没回来吗？……我记得上次见他也跟你差不多大。”
　　“老爷爷，你不是说要给我讲解什么规则吗？我不想跟你聊了。”乔元嘟起了嘴。
　　“哦哦，是这样啊，你听着啊，这里不是封星的地方，这里是传承的中转站……”
　　“……这个我前面听出来了……从哪里可以回去呢？”
　　“你听我讲嘛……等等，你不是来进行传承的吗？”
　　“哪里是出路？”乔元冷冷地说，他的涵养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每年只要未满十二岁的乔家族人，都可以前去参摩，各乔家分支……”
　　“啊啊啊，不听不听和尚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