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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飘香与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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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逊想劝慰王老五几句,只是不知该如何讲起。
  王老五忽然神色一暗,继续道:“她性子倔,又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就更不把我这个当爹的放眼里了。我是没跑过江湖,没见识,可我又没像别人家的父母,愣是指定她一定要怎么做,我只是给个建议和提醒,路还是她自己去走的。我也怕因为我的一个错误决定令她后悔一辈子啊。”
  王老五说着,竟是老泪盈眶。
  这一刻,蒙逊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因为王老五的很多观点和他母亲竟是如此的相似。
  “可她......”王老五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她居然不知怎么又惹上了朱二、蒲卫阳他们那几帮人了。那些人岂是你想理就理,想不理就不理的?如今周围的人都对她是说三道四,我脸皮厚,什么都不怕。可她以后怎么过?要是她能找到个像你这样的好孩子,聘礼什么的我都不要,嫁妆我还给她打最好的。只要她后半辈子过得平平安安的,我就可以安心的入土啦。”
  蒙逊抹着眼泪凝神听着,忽然间就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了,正要再好好回味回味,院门被人推开,王飘香回来了。
  王飘香打量了蒙逊一番,问道:“你是谁?”
  王老五闻言大怒:“你来跟我说说实话,你到底几天没去上课了啊,连自己的同学都不认识了?你回来后怎么跟我保证的?我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还以为你每天都在认真读书!”
  蒙逊赶紧一把扯住王老五,解释道:“王大爷,我是新来的,很多人都不认识我的。”
  王飘香盯着蒙逊,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蒙逊正想着要该怎么说,王老五瞪着王飘香,道:“你怎么跟同学说话的?读了这么多书,难道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王飘香无所谓地道:“我早就不想读书了。正好你不也一直反对我看书什么的吗?”
  王老五气急败坏地道:“也成,书,不读了。事也不用你干了。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呆在家里哪也不准去。除了我,还有蒙逊,你谁都不许见。”
  蒙逊闻言一怔:“呃......这......”
  王飘香翻了蒙逊一眼,道:“好哇,你叫蒙逊是吧,那你今晚就来找我啊。”
  蒙逊一脸窘迫,赶紧道:“不是,我吧,其实也挺忙的。”
  王飘香忽然将脸朝蒙逊贴了近来,色迷迷地道:“你今晚若是不来,那我就上吊,反正也没人在乎我死活。”
  蒙逊闻言,吓得浑身一冷。王老五更是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王飘香说完,冷着脸便进屋去了。
  前一刻,蒙逊还仿佛看到了飘渺峰里花影儿的轮廓,下一刻,蒙逊又再次见到了王飘香在客栈里时的那抹冷艳。
  王老五一脸委屈地望着蒙逊,道:“哎,你看这孩子。我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不过,我看她对你还是蛮有好感的。”
  蒙逊闻言,浑身一震,道:“我今晚那个......”
  王老五打断蒙逊的话,道:“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看如今也就你能帮我劝劝她了。再说了,你那乾瑞师公不也就是派你来帮助飘香的吗?咱啥也不说了,今晚你就留我这儿别回了,即便要走,怎么也得住一晚了明早再走。”
  夜,王飘香卧室。
  王飘香趴在桌子上满脸挑衅地望着蒙逊,道:“阿逊,你觉得我们这样子说话方便吗?”
  蒙逊尴尬地道:“确实不大好。我看院子里的月光挺大的,要不我们这就出去说吧。”
  王飘香含情脉脉地道:“你喜欢月光下的浪漫啊?可是,我怕冷。怎么办?”
  蒙逊道:“那你说个更好的去处吧。”
  王飘香满脸振奋地道:“那我们到床上去说吧。”
  蒙逊如触电般,浑身一抖。正色道:“刘芒叔叔说了,人生总有许多无可避免的悲伤与困苦,但我们绝不可因此而沉沦。”
  王飘香嗤笑一声,道:“然后呢?”
  蒙逊盯着王飘香,道:“虽然你已经失去了很多,但你就是因为失去过,所以你才比别人更懂得。所以,你一定要比别人更加坚强,更加自信的活下去。”
  王飘香看怪物一般盯着蒙逊,道:“我有失去什么了吗?”
  蒙逊:“呃......”
  王飘香继续逼问道:“我凭什么就不比别人更坚强了?你又从哪里就看出来我那么没自信活下去了呢?”
  蒙逊:“这......你不是说今晚要上吊吗?”
  王飘香瞪着眼珠子,道:“那你赶紧去给我找根绳子啊。找不到绳子,随便扯根树藤子什么的也行啊。来啊,勒死我啊!”
  蒙逊:“你这......你怎么就一点也不讲道理呢?”
  王飘香冷笑一声,道:“好啊,那你讲啊,我听。”
  蒙逊:“呃......这个......嗯......”
  王飘香笑呵呵地道:“你这讲得好深奥哦,我听不懂耶!我书读得少,没学问,又不懂得道理。别人都欺负我幼稚,愚蠢。像我这么根本就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活生生的要被人宰啊。我就是怕脏、怕累、嫌自己太低贱了。我以后可怎么过呀,我怎么能嫁得出去啊?求求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能救我了。”
  蒙逊:“呃——”
  “什么嘛,你倒是快说话啊!”
  “呃~”
  蒙逊理了理思绪,道:“飘香姑娘,其实,你也不必太悲观了......”
  王飘香立马反击:“我很悲观吗?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很悲观了呢?”
  蒙逊:“虽然你嘴上不承认,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有多苦。我懂、我明白。”
  王飘香轻笑道:“你能看懂我的心吗?那你说说啊,我现在心里面又在想什么呢?”
  蒙逊:“飘香姑娘,你真的不要想太多了。”
  “我想多了吗?你觉得我像想得很多了吗?”王飘香笑嘻嘻地道:“我没有啊。哪有嘛,你说呀!”
  蒙逊:“我......”
  王飘香摇头道:“你看,你又不说话了。连你也看不起我。在你们眼里,我就只是一件完美的用具,随用随取,而我,却连丝毫的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我越挣扎,你们就越兴奋......”
  蒙逊赶紧道:“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子的,我......”
  王飘香正色道:“你清楚我在说什么吗?你又懂,你又明白?那你知道你现在该怎么做吗?”
  蒙逊晕头晕脑地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王飘香不无鄙夷地道:“搞半天你什么都不懂啊?那你还好意思呆在这儿跟我说话吗?我累了,要睡觉了。我不介意跟你睡一晚上。”
  王飘香说完站起来就开始脱衣服,只吓得蒙逊本能地施展出壁虎漫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闪出了屋子。
  王飘香怔怔地望着蒙逊消失的方向——这么快?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呢?
  王飘香笑了笑,朝着门外喊道:“门,今晚我就不关了啊。你也不许帮我关上。”
  蒙逊很是懊恼——这样的女孩,真心没得救了!他想要摸黑回朋来客栈去。然而,院子的大门、侧门居然都被锁死了。
  蒙逊绝望地望了望院墙。刚刚惊慌之下陡然强行施展壁虎漫步,令他大腿的箭伤几乎迸裂,此刻跑几步都难,这高高的院墙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啊!
  但是,此刻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就在此时,墙外突然传来了对话声:“都怪最近不太安宁,搞得咱们晚上连觉也没得睡了。你说这大晚上翻墙爬院的都要抓回去,就咱们那牢房,关得下吗?”
  “装不装得下,咱们不管。反正只要是半夜翻墙的,管他什么借口,我们只管逮回去就是!”
  蒙逊吓得一哆嗦。
  什么时候起,夜巡都开始动用官差了?
  第二天,王飘香一大清早的就爬了起来,先满院子转悠了一圈,然后便发现了睡在驴棚里的蒙逊。
  王飘香拍醒了正在酣睡的蒙逊,道:“我说蒙逊同学,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你居然宁愿跟驴睡你都不跟我睡的啊?你还选头公驴?我说你不愿意住我们这儿你可以走啊,为什么你又不走呢?”
  蒙逊慌忙爬了起来,扯开话题道:“那个,我还有一事没有搞清楚,心里有些不安。”
  王飘香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什么事啊?”
  什么事?蒙逊想了想,忽然道:“你和那个天锦,你们......”
  王飘香陡然脸色一冷,指着蒙逊恶狠狠地道:“我和天锦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若再敢多说半句,我有你好看的!”
  蒙逊吓得又是一哆嗦。
  就在这时,王老五不知从哪转了出来,打着哈欠朝二人道:“你们都起来这么早啊?蒙逊,昨晚睡得可好?”
  蒙逊赶紧回礼,道:“还好,还好。”
  王老五看了看蒙逊满身的稻草,再看了看衣衫不整的王飘香,笑眯眯地道:“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之间好沟通啊。你们这是搞了要上学去吧?你们就一起去吧,早饭就在外面买了吃。”
  王老五说着给了王飘香一大锭银子。
  王飘香大悦,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蒙逊觉得王老五可能又误会了,应该有必要向他做个解释,结果王飘香果断打断蒙逊,搂着蒙逊的胳膊嘟着脸道:“不许多说。不然,人家不理你了。”
  蒙逊死命挣脱了王飘香,望着王老五,正色道:“大叔,其实我昨晚跟驴睡了一夜。原本我也是想劝劝飘香姑娘的,但飘香姑娘天资聪慧,一般人恐难扰其心智。既然她执愿如此,定当是策备周全,留有退路。多谢贵府盛情款待,晚辈在此别过。”
  蒙逊说完,也不待王老五回话,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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