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余老

　　第二天大清早和苏国华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一行人又跑去了郊外的一座山上的道观里面，晏明也终于见到了那个被称为余老的，白玉京的执掌者。
　　其实挺符合晏明对这种修真门派的掌门人的想象的，白头发白胡子穿着道袍，拈棋不语的样子还真自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慈祥老爷爷模样，一看就是有家学渊源世代修仙的得道高人，但是当晏明把自己的想法跟阳一说的时候，阳立刻嗤笑一声说余老大名叫余老根，世代务农为生，曾是白玉京门下一洒扫小童，道门浩劫之后矮子里面拔高个麻雀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居然成了一代掌门，但是喜欢扫地的习惯还是不改，你看这里窗明几净的那全是他的功劳。
　　这一听阳在背后夸他呢余老立刻来劲了，在晏明心惊胆战的眼神里头，拉着阳要他说这窗户擦的干不干净一边又说这地上简直一尘不染干净得可以照人——这全是他的功劳，他在那个夕阳红微信聊天群里都有传授怎么能吧地上擦得干净的方法，阳你有没有看。
　　阳翻了个白眼：“我求求你们把我踢出那个群吧，谁要和你们夕阳红，每天养生八法手机危害，我一上线就问我张瑾玄和苏灼姻最近进展如何啥时候能结婚，仿佛一群八卦中年妇女凑在小新人洞房门前听动静，前两年你不是还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嚷嚷要是张瑾玄这个兔崽子把你家姻姻拐走了这辈子别想进白玉京的门吗？”
　　“我才没有在地上打滚，当初我明明是一脸严肃地怒斥他来着。”
　　“对，你是怒斥完了之后躲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哀嚎自家的水灵白菜被张家的猪拱了，我都没好意思说是那白菜特地去拱的猪。”
　　……这群人都怎么回事？晏明自从到B市以来就一直处于懵逼的状态，这些人的画风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什么好惊讶的，师傅他们就是这样的。”苏灼姻看他一脸震惊，笑着跟他解释：“说是修仙，不过是一群普通人掌握了些平常人不知道的知识，又不是学了这些仙法就不再是人了一样，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都是生活在红尘之中的一群人……不过我是真不知道阳居然和他们这么熟……夕阳红……他这是怕丢脸才没和我们说的吧……”
　　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说真的，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阳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孤寂到不像是在红尘之中的人，但是随着他认识阳的时间益久，这个人就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何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呢？晏明想不明白，他有朋友，有能力，为何在他第一次见到阳的时候，他会是一副那个样子。
　　一副恨不得和全世界同归于尽的样子。
　　被余老叫进里面的茶室的阳自然没有注意到晏明的胡思乱想，他看着余老用特别稀奇的目光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块枯石上开出了鲜研的花朵一样啧啧称奇的目光，他挑了挑眉。
　　“啧啧啧……我还真没想到你能那么快走出来。”余老用一副特别欣慰的眼神看着他：“想通啦？不再怨天怨地的了？”
　　“本来就不怪你们，那个时候就算你们告诉我我是个被基金会从头利用到尾的收容物，并且如果我知道了真相之后基金会会因为我的危险性而弄死我，没准我还是会去做……何况图书馆要是被毁掉了，基金会不就乱套了吗？那么该有多少收容物失控，多少人死掉……我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如果不是走运的话我本来就是应该死在那里的。”
　　“想想我当初为基金会工作的原因，又不是因为什么想要做到高位，想要拥有什么权利。”阳露出一个相当轻松的笑容：“我当初不是因为基金会给我捏造的爸妈死在了收容物的手上，我才想着不能让其他的孩子也跟我似的没了爸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可怜啊。”
　　“晏明和我很相似，但是他的命比我好一点，他有真的爸妈，但是他的命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爸妈也死了。”
　　“坐在第一的位子上坐的久了，我还真忘了我一开始是为的什么去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了……我不就是为了把收容物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地清除掉才为基金会卖命的吗？”
　　“晏明的能力比我更适合干这个，他比我更有用，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特工。”阳的眼睛里有灼灼的火焰燃起，他笑了笑：“但是我时日无多了。”
　　“你放屁，你身体不是健康的很？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哪儿来的时日无多？你真实年龄也就二十多啊！”余老吹胡子瞪眼。
　　“不是这个问题。”阳点了点脖子上的黑环：“最高委员会留着我不过是想要发挥我的余热和做点实验罢了，如果他们想要，随时都可能弄死我。”
　　余老急了：“我也是最高委员会的一员啊，我和老锅可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最高评议会又不是只有你们俩，有五个人呢，三比二和五比零差别不大，我该死还得死。”阳笑着安慰余老：“没事儿呢，天底下这么大，还找不到弄掉这个黑环的东西吗？”
　　当然找不到了。余老根心想，他现在是真的开始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在阳还是个特工的时候告诉他真相，如果告诉他真相的话，没准他就能脱离基金会的控制，虽然本体还在基金会的手里，但是收容物本体并不影响阳的生死，阳终归还是能自由的……可是他迟疑了，他怀疑了阳的本心，他辜负了阳这二十多年的付出，基金会辜负了阳，并且也将一直辜负下去。
　　“所以呢，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多照顾一下晏明，他的能力如果好好运用的话，绝对能遏制住收容物数量的增长，我想你也发现了吧，收容物……变多了。”
　　“并不是什么未收容或者收容失效产生的，也不是远古文明留下来的收容物烂摊子。”阳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还碰到一个收容物，来自于三年前新发售的游戏。”
　　“收容物正在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被收容物填满。”余老也开始喃喃自语：“但是为什么呢？是什么造成了收容物的诞生，又是什么控制了这些收容物的数量呢……”
　　“不说了，你自己慢慢想去，我今天要和晏明去趟拍卖会，对了，之前问你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真是的，就知道敲诈我老头子的东西，不过你要那个干吗？你是……”
　　“以防万一，少废话，我走了。”阳拿了箱子就跑：“少想着找我下棋，就你那臭棋篓子祸害张瑾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