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不过的命运

　　夜幕降临，家家亮起点点烛火，烟囱冒出缕缕炊烟，小山村里满是饭香。
　　此刻距离黄江身死已经过去了两天，目前为止一切还是风平浪静，王二狗坐在饭桌旁讲着白天的趣事，王母听后满脸笑意，只有吕小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本来他打算服用天灵丹的，但一想到消化吸收需要最少两天时间，而马匪却是随时可能到来，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马匪这个词像一把刀，终日悬在他的头顶，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这把刀何时会落下来斩掉他的头颅。
　　“马匪来了！马匪来了！”
　　一声凄厉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吕小布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碗，夺门而出。
　　他轻轻一跃来到房顶，眺目望去，村口不远处一束束火把排成一整条长龙，它们张牙舞爪，直奔小山村而来。长龙之下便是马匪，统一的褐色武者服，脸上围着面巾，一双双眼睛满是凶光，就像饿狼一般，吐露出吃人的光芒。
　　“啊，我跟你们拼了！”
　　“求求你的放过我的女儿，不，不要！”
　　嘈杂的哭喊声、咒骂声回荡在小山村的上空，村头位置一座座房屋被点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并且火势不断蔓延，以极快的速度往村尾烧来。
　　马匪是来屠村的！
　　吕小布眉头紧皱，虽然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但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些马匪大约有一百多人，村庄的主干道上两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悠哉悠哉的像是逛街一样，他们偶尔出手，将一些跑过来拼命的村民生生打爆，鲜血溅到脸上，在火光的映照下犹如魔鬼。
　　混蛋！
　　吕小布双拳紧握，一口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怒火中烧，很想冲上去将马匪杀光，但他真这么做了，结果不过是地上多一具尸体，别说两个修为远高于他的马匪头领，就是这一百多个马匪他都对付不了，炼体三重不过是提高了自身各方面属性，双拳终究是难敌百手。
　　看到越来越近的马匪，吕小布从屋顶跳了下来，他准备带着王二狗还有王母翻山逃跑。这个小山村正好位于群山之间，不管是入口还是出口都只有村口一个，其他三面基本是紧贴悬崖峭壁，马匪显然对这个村庄有过了解，进村后十几个人把村口一堵，就等于断了全体村民的生路。
　　走近后仔细看了看王二狗家紧贴的山壁，大体呈七十度倾斜，并且沿途多凸石和树枝，想要爬上去应该不难，再者说现在夜色正浓，他也不用担心被马匪发现。
　　就是不知这山到底有多高，如果实在太高，他可能半路就会用尽力气，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但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不试的话肯定是死路一条。
　　“王婶，你们跟我……”
　　“没时间了，公子你快带着二狗去地窖，我家二狗以后就拜托公子帮忙照顾了。”王母打断了吕小布的话，她满脸焦急的将他和二狗领进了牛棚内，抱起干草扔到一旁，一个小木门出现在三人面前。
　　“王婶，其实我可以带你们一起离开的。”吕小布看着狭小的地窖，其中只有一个成年人的空间，瞬间他便明白了王母的意思，他和王二狗偏瘦估计可以挤进去，但王母是万万进不来的。
　　她想牺牲自己，让他们两人活命，而且从始至终没有一丝犹豫。
　　母爱，不过如此！
　　对吕小布的话闻所未闻，王母把两人硬塞进了地窖内，她看着不断哭闹的王二狗，也跟着抹起了眼泪，随后跪在地上给吕小布磕了一个头，万分不舍的将木门紧紧关闭。
　　地窖内吕小布捂着王二狗的嘴，只听上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王母正在往上盖干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随着“砰”的一声，院门被人一脚踹开，顿时院子里传来王母的咒骂声和马匪的大笑。
　　“噗通。”
　　王母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吕小布捕捉到。
　　他双眼通红，身体因为愤怒而不自觉的颤抖，这个相处了短短几天的母亲，最危险的时刻却把生还的机会让给了他。
　　死死捂住王二狗的嘴并把他紧紧抱住，吕小布能清楚感受到对方剧烈颤抖的身体，虽然王二狗哭不出声，但还是从嘴缝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呜咽，他能猜到自己母亲的下场，他早就失去了父亲，如今又要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人杀害。
　　痛，痛的整颗心都像在被刀子狠狠地挖。
　　渐渐地，外面归于平静，但吕小布并没有立马出去，他担心马匪并没有走远，此次屠村没有发现修仙者，估计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过了多久，王二狗早已满脸泪痕的睡着，就在吕小布打算出去的时候，突然院子中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他头顶的干草哗哗作响，估计是有人拿着刀往里面捅。
　　“我就说吧，这村子根本没人了，大爷也是，留下这么多兄弟守着满村的尸体，真他娘的晦气。”
　　“别啰嗦了，这应该是最后一家了，一会再去屋里搜一搜，没人的话咱们就带着兄弟们回去复命。”
　　两个声音渐渐远去，吕小布又等了大约两个时辰，才小心翼翼的推开头顶的木门。
　　感受到吕小布的动作，王二狗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跟在吕小布的身后爬了出去。
　　站在院子中，一阵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院子的正中央躺在王母的尸体，鲜血早就流尽，此刻全部干在了地上。
　　“母亲！”
　　王二狗跑到王母身边，抱着王母的尸体低头痛哭，因为眼泪早就流干，所以此刻两行血泪从起双眼中流出，看的吕小布心里一阵难过。
　　他小心翼翼的跳到屋顶上，发现村子里早已没了马匪的影子，原本生机勃勃的小山村此刻死气沉沉，院子里、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尸体，有的身首分离，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直接被烧焦，活像一片人间地狱。
　　从屋顶跳下来，吕小布一掌拍在王二狗的后脑勺将他打晕过去，再这么哭下去，他担心王二狗会哭瞎双眼。
　　接下来他花费了不少时间把全村尸体堆到了村中央，伴随着熊熊烈火，一切悲伤和痛苦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王母的尸体他单独烧掉，并且把骨灰装到了一个兽皮袋中，叫醒了王二狗，王二狗看着手中的兽皮袋满脸呆滞，他像是失了魂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呆呆傻傻。
　　见状，吕小布怒喝一声，吸引了王二狗的目光。
　　“懦夫！你要是如此下去，对得起舍命护你的王婶吗！”
　　“你现在不该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你应该像个男人一样，让自己变强大，然后手刃仇人！”
　　“王婶虽然走了，但她一定会在天上的某处看着你，你就算不为自己活，那你也要为她而活，让她看看她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让她看看她的儿子不是孬种！不是懦夫！”
　　“你还不快点醒来！”
　　面对吕小布的嘶吼，王二狗双眼内的迷茫渐渐消失，随后重新变得坚定，他的心从昨晚开始就已经死了，此刻体内跳动着的，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期望。
　　许多年后，就算王二狗站在了整个大陆的巅峰，他依然会想起吕小布这天下午对他说过的话。
　　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