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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二十二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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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灼热仿佛瞬间消失了,只有一团柔和的温暖包裹着我,似乎回到了襁褓时代,亲人在旁。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毕竟,最让人容易放松心神的反而是自认为成功的那一瞬。
  不久,我就体会到了这种认知的错误以及它带来的后果。
  值得一提的是,我昏倒隐约记得是一具柔软的身体立刻将我扶住,“馨香盈怀袖”,显然已等候多时。
  我心一暖。
  再睁眼,头脑中的灵识之海已经不那么痛不欲生了。
  心中暗问,这是什么鬼地方,一颠一颠的。
  定睛一看,既然是老金和尚这个大老爷们扛着我在狂奔,怪不得颠簸得我难受。
  在这样一个糙汉子身上,我实在是忍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层折磨了。
  果断用右手撑住他的右肩,又用左手推开他扛住我的手,迅速挣脱了他的束缚,“咯噔”一下,踏在地上,紧接着向早已确定好的镜娘的方向奔去。
  动作浑然天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与她并肩行走,娘子也特意将脚步放慢,虽然本来就算不上快。
  “不错呦,竟然这么轻松就摆脱了老金的‘怀抱’,本命天书还赋予了你什么方面的能力?”镜娘微笑地对我赞叹道。
  继革这家伙也贼眉鼠眼地靠过来,道:“你天书有多厚啊?”
  我大为得意地哼哼几下,转而探查了一下我灵识之海的天书,道:
  “一张。”
  并未觉察到继革对我的眼神变化了下。
  只猛然听到她肆无忌惮的笑声:
  “竟然是……逆书厚度……最最……弱的……一张。”
  她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来缓解一下心中的滔天笑意。
  老金和尚也诧异地望着我。
  镜娘不忍地解释道:
  “本命天书,又被称为逆书,而逆书的厚度决定了一个人的逆力雄浑度。
  一般来说,刚觉醒的人都有三张以上,十张算先天能达到的极限了,极少有人能达到。”
  顿了顿,她笑着道,
  “一张同样非常稀有。”
  我心中的凄凉,在这一刻被冲淡了许多。
  黄昏的阳光依偎在她驰骋的笑意上,无意沉醉了凝望她的人。
  娘子也意识到了什么,娇喝道:
  “看什么呢?
  这么入迷。”
  我恬不知耻地应道:
  “世界上最美好,最让人依恋的风景。”
  娘子耳根一红,眼神迷离,转而沉吟道:
  “逝去的~才是最美好,最让人依恋的。
  假如有一天我将逝去了,变得很丑,非常丑,又老又丑,像干枯满是皱纹的老树,你会怎么办?”
  我还没反应过来,恶狠狠道:
  “谁敢让你逝去,变成那样,我就叫他先从世界上永远消失。”
  镜娘别过头看了我一眼。
  那是凄冷十倍于我的眼神,其中包涵了太多太多,令人无法尝试去破译。
  我只读懂了引人心生怜爱的脆弱,深不见底的孤寂,沉入其中。
  “到了。”
  随着踽的一声低重的提醒。
  那些仿佛被风拂拭一般,转瞬就了无踪迹。
  我才从其中挣脱而出,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石壁,中间有一个手印的凹槽。
  镜娘最后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上前将纤纤玉手按上去。
  石壁活了一般,按压处,绿光大盛。
  我能感到有什么从这个娇弱的小妮子身上飞速离去。
  她黝黑发亮的秀发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头顶到发梢,尽数换成了苍然的雪白。
  她的身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小干瘪,身板却依然倔强的挺直着。
  是生命力,是生命力在飞快地流逝。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企图冲过去,把她拉开。
  但今苏姐从背后用双手死死地按住了我,她爆发起全部的力量,远超我。
  而即使天书赋予了我“力量”仍不可能,冲破她的束缚。
  “你们都知道!
  你们早就知道了。
  这会要了她的命。
  而你们都知道。”
  我没有回头,不知名的液体从眼中缓缓淌出,只无力道,像被困的野兽,无力反抗。
  “是的,我们都知道,包括她。
  但这道封印只有她能解。
  我们需要她。
  而她也与我们每个人都道别了。
  你是最后一个。
  她交代过了,离去后,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她苍老的容颜,由我远程将她火化。”
  申屠今苏同样虚弱地道。
  皇甫燚煌压抑着痛,竭力出声:
  “这是她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抉择。
  无法逃避,必须面对。
  选了,无悔;走了,无怨。
  就这样。”
  “可,她不一样!”
  我拼命调动起来唯一的一纸天书,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下打了申屠今苏一个措手不及。
  直接奔过去,一堵无形的气墙将我拦在了离她十米远的地方。
  她开口了,声音前所未有的苍老:
  “别靠近我!
  那些变化……
  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
  它——逝去了。”
  声线竭力保持着平和,却不住地吐出几个字,又不得不难受地顿一下。
  我的眼眸已挤不出一滴泪。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她所顾忌的是什么。
  我从纳器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转而狠狠地扎向自己的左眼。
  那道冷厉的银龙吞吐着冰凉的光泽,以惊人的速度在我的左眸中迅速放大,然后消失在无际的黑暗中。
  没有钻心的痛,只有麻木,麻木的神经。
  我听到有人在后面尖叫了一声。
  僵直的大脑却未曾理会,似用尽全身气力才拔出滴着猩红色液体的利刃。
  不及片刻,再次坚定地扎向右眼。
  这次先是猩红的刃尖逼近,令人胆怯。
  不过还好,刹那后,一切就归于彻彻底底的黑暗。
  我用衣袖奋力擦拭流过皮肤的液体,喃喃道:
  “她可不喜欢血。”
  当感觉到前面的屏障消失时,我听到有什么物体砸到地上的声音,心口一闷。
  一步步地向先前认定的方向摸索靠近,依然低声说道:
  “放心娘子,现在你在我心中依然是那个最美的时刻,留存的依然是最美好的模样。
  永远是!”
  到了,我靠着灵敏的感官,将那个昔日勖勉过我、倾述过彼此、做得一手佳肴的伙伴,轻轻扶起,背对着众人。
  “傻!”
  她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最清丽的那个时刻,像那个促膝长谈的月夜柔软动人的月光,凉如水。
  “你的样子……也永远在我心中……最英武的样子。”
  我能感到,她的手抚上我的右脸颊,像是要记住我脸上每一个细节,而力度却小得令人忧心下一刻就会破碎,所以不敢有任何动作。
  “活下去,答应我,好好活着……”
  终究是放下了,放下了手,放下了所有的念想,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还未等到我许诺,就匆匆离去了。
  是啊,她残存的生命力已经不可能撑住了。
  抱着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只能自语:。
  “我答应,只要是你这个坏妮子的啊,我都答应。
  真是坏透了的小妮子啊,都不愿听我给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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