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就在你身后

　　作为一个文科毕业生，唯物主义观已经深入骨髓，像鬼怪这种出自于人内心的恐惧，被一些以盈利为目的的人无限放大后形成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冒。
　　司机见晓羽漠不关心的样子，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车外树枝摇逸，几片树叶从窗前飘过。丝丝凉风吹进晓羽的脖颈，他用衣领遮住，却还是能感受到寒冷。
　　“司机师傅，你把窗户打开了？”
　　“没有啊。”
　　这时，一双苍白无力的手从身后探出，抚摸着晓羽的脸颊，寒气逼人。
　　“她就在你身后！”
　　司机看着后视镜，惊恐地叫嚷着。他连交通规则都顾不上了，在路中央使劲踩下刹车，弃车逃走。
　　“卧槽！你走了我咋整！”晓羽破口大骂。
　　他现在浑身无力，寒冷的气息似乎融入了血液，各个器官被冻住，身体与自己失去了联系。
　　两条手臂带着缕缕雪白的头发环抱在他胸前，一张冰冷的脸紧紧贴在后背，如同一对情侣。
　　“我可不想和你在一起！”
　　唯物主义观在这一刻分崩瓦解，脑海中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人鬼相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身后的东西还是没有打算放过晓羽，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姐……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晓羽声音因恐惧发颤。
　　一串模糊的字音传入耳膜:“我想吃了你。”
　　一句话说得晓羽汗毛直立，“姐……商量商量……我不好吃，你去找别人。”
　　“不，我喜欢你。”
　　“你既然喜欢我，别吃我，让我下车好吗？”晓羽试探地问。
　　身后冰冷的感觉消失，身体再一次回到自己的掌控中。
　　“放过我了？”从后视镜看，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晓羽赶紧下车，看着被浓浓阴气包围的出租，“以后再也不半夜打车了。”
　　一阵风吹过，树影摇动，白叶翻飞，像是古代孝子为父母大办丧事。
　　“不太对劲啊，这是哪？”
　　晓羽忽然感觉自己身处森林中，四周都是惨白的树，红色的地面散发着腥气，十步之外是一条小溪，只是溪水不再碧绿，显得尤为鲜红。
　　一只柔嫩的小手拉扯他的衣袖，转身看去，身穿白裙的女孩羞涩地站在离自己不到半米距离处，她脸色苍白，白发飘逸在身后，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患者。但她澄澈无比的眼睛与惨白的身体形成强烈反差。
　　“出租车上的那个女孩。”晓羽反应过来。
　　他没有跑，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跑，也跑不出属于她的领地。
　　女孩往前移了一步，两人离得更近了，可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此刻微微泛红。
　　“我可以……”她十指交叉在一起，低下头，表现出很纠结的样子。
　　几秒后，她又抬起头来，澄澈的眼睛看着晓羽，“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说出这句话，她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如果现在不答应她的话，惹来的可能是杀身之祸；如果答应她，自己必须要跟一个鬼成为朋友，甚至是爱人。
　　晓羽现在的纠结程度堪比一百根铁丝纠缠在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满脸的期待慢慢变成了失望。
　　看着女孩逐渐阴冷的脸，两个字艰难地从晓羽嘴里蹦出:“可以。”
　　说的很是勉强，但也正符合了女孩的心。
　　女孩笑了，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满满的甜意。伸出冰冷的小手抓住晓羽那还在颤抖的手，脸红得犹如熟透的苹果。
　　晓羽一时间产生了她不是鬼而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的错觉，但他马上清醒过来，因为他看到了女孩在半空漂浮的下身。
　　“这就是鬼嫁吗？”
　　晓羽心中暗叫受不了，跟一个鬼如此亲密，自己应该是人类文明史上的先例。
　　不久，她将手松开，飘到晓羽的影子上，然后融入其中。
　　“这是要跟我一辈子啊。”晓羽感觉人生已经开始崩溃。
　　惨白的树形态扭曲，渐渐变成了路灯的样子，白色的树叶也变回了原有的翠绿，地面铺着的红色砖块有了棱角。
　　晓羽定睛看去，自己正站在马路中央，身旁是那辆被抛弃的出租车。
　　“结束了。”晓羽说着，扭头看向自己的影子，没有任何异样。
　　松了一口气，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门口，司机拿着一把水果刀死死地盯着他。
　　“他身上的那个上位已经没有半点实力，如果能吞了上位者……”在司机身旁，一个中年男子漂浮在半空，他眯着血腥的瞳孔看向晓羽。
　　“你能确定吗？别被反杀。”
　　“愚蠢！我能看错吗？”
　　司机很害怕中年男子发怒，慌张地赔不是。
　　“今天先放过他，还差一个人的魂魄，我就能恢复到巅峰状态了。”
　　“那今天……”司机无意间瞥到一个小姑娘进了小区。
　　中年男子舔了舔嘴唇，“今天就她吧。”
　　“好嘞。”
　　中年男子闪身飘进司机的影子中，而司机则握着水果刀走近了那个不幸的女孩。
　　刚走出不远的晓羽忽然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腥气，耳边回荡着隐隐约约的惨叫。
　　“这附近也没有肉铺啊，哪来的杀猪声？”
　　在女鬼融入自己的影子中以后，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各个感官有了极大的提升。
　　晓羽大脑一阵短暂的嗡鸣，他听到了女孩慌乱的声音:“快走！”
　　“快走？”晓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已经扭曲得不成型的影子，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俯身摸了摸影子，却摸到地面被刻上的字迹:千万别进小区。
　　“别进小区？这个？”晓羽指向旁边的小区。
　　影子忽然安静了，右眼皮却突然狂跳不停。周围温度逐渐下降，好像是有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正在接近。
　　他暗叫不好，快马加鞭地离开了原地。
　　“跑的真快啊，还以为你不准备走了呢。”。
　　司机从小区中走出，此时的他浑身都是血迹，水果刀的刀刃还淌着鲜血。
　　“走吧，我需要消化几天。”中年男子懒散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