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枯木漠

　　岳崇信安排把黑衣人的尸体草草地处理好后，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们现在最紧迫的事是赶到枯木漠，寻找火沙蚁，以救治儿子岳朗。枯木漠在哪里没有人认得，但是他们脚下就是满地的沙子，这里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至于是不是枯木漠似乎不重要了，因为火沙蚁并不是枯木漠独有的蚁类，只要是沙漠就可能生存着火沙蚁。
　　按照孔神医所说，火沙蚁喜欢群居，习惯在夜间觅食，一般是天黑后才出来活动。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正是寻找火沙蚁的好时机。陆永川刚才同黑衣人的交手过程中似乎用脱了力，面色看上去还是很疲惫。经过商议后，决定由岳崇信和姚刚各带二十人分头去找，剩下的人连同伤者由陆永川带领着呆在原地等候，一旦发现火沙蚁的踪迹或者遇到其他危险，立即发出信号，另外的队伍立即前往接应。
　　等岳崇信和姚刚带队离开后，陆永川命令余下的人围在唯一的一颗大树下就地抓紧恢复，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危险什么时候出现。苏远把脸凑向表弟岳朗，能感受到岳朗还有微弱地呼吸，只是他身上的伤口却发出越来越浓烈的腥臭味。
　　苏远脑袋嗡嗡直响，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既惊险激烈，又变化迅速。死亡的威胁和生存的希望在来回转变，强烈地刺激着他这个很少离开落日城的半大孩子。他也曾和表弟岳朗一起畅想过长大后要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但是从没想到过外面竟是这么的凶险与残酷。好几次都身陷生死关头，如果没有陆永川的帮助，他们这帮人早就成为黑衣人的刀下之鬼了。
　　天上繁星闪烁，远处不时响起野兽的怪叫声，使这空旷的沙漠愈显寂寥。沙漠里的温度下降很快，虽然沙粒还带着一点白天的余温，但是地面上已经凉气逼人。苏远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岳朗冰凉的小手，身子也靠近了岳朗，尽自己能力传递给表弟一些体温。
　　舅舅他们走了有一个时辰了，没有任何信息传递回来。一阵冷风吹过，树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落叶随风舞动，摇摇摆摆着向下飘去，像一个个黑夜里的精灵，围着大家转来转去。苏远伸开手掌，向前接住了几片落叶，手掌轻轻一握，伴随着一声细微的破裂声，手心里只剩下一把碎屑。枯叶，挤干了最后一丝水份，在这漆黑的暗夜里，结束了它光荣的使命，叶落归根。就在这样一个时刻，苏远突然特别想家，想立刻回到落日城的岳家大院，甚至想他那从未见过面甚至不知道姓名的父母。
　　风是一阵一阵的，更多的树叶纷纷飘落。苏远能感觉到地上已落了一层，他站立起来，挪动了一下脚掌，脚下立刻响起一声树叶破碎的声音。抬眼望去，头顶上方圆七八丈的树冠已变的稀稀疏疏。嗯，不对！这棵树白天看起来还郁郁葱葱、绿意盎然，怎么现在树叶都干枯落下来了？
　　“这棵树有问题！”苏远一声惊呼，声音不大，在静寂的黑夜里却显得非常清晰。
　　其他人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现象，大家纷纷站起来观看，有的人还抓起了地上的落叶放在手里揉搓着。就连陆永川都睁开了眼睛，仔细观察着。
　　“这树叶白天还是翠绿色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得干枯了？”有个声音在黑暗中发出了疑问。
　　“是呀，白天这里还很茂盛呢，现在叶子全部落下来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有人附和着说道。
　　大家议论纷纷，一时也没有人能做出合理的解释。
　　陆永川也起身站了起来，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打坐，他已经稍稍恢复了一点。他顺手捡起衣衫上的一片落叶捻碎，踱到树干旁边，用手掌用力地拍了两下，那树干发出“咚咚”的声音。
　　“空的？”又有人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陆永川回过身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大家：“这是罕见的沙驼槐树，就是在沙漠里也很难见到。它能保持干枯的死树状态长达上百年，因缩水厉害，树中心会变得很空，一遇到雨水却能迅速变得生机勃勃，几个时辰就完成一轮生长周期。今天白天的雨水，刚好让它经历了一次从复苏到干枯的过程。因为它通常以枯死的形态存在，所以见到的人都认为它是枯木，很少有人能认出它来。这里很大可能就是枯木漠，这也许就是这片沙漠被称为枯木漠的原因了。”
　　陆永川的话一讲出来，大家都觉得合情合理，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枯木漠！一直寻觅无踪的枯木漠就在自己脚下，真是一叶障目。
　　苏远也觉得陆永川的话讲得很有道理，毕竟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果这里是枯木漠，舅舅他们找到火沙蚁的可能性就大增，表弟岳朗的毒伤就有了医好的希望。
　　想到表弟，苏远挤出人群，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沙驼槐树上，岳朗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孤单地躺在旁边的沙地上。在距离岳朗丈许远的地方，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几点微弱的红光引起了苏远的注意。那红光如一团磷火，正径直向着岳朗这边移动过来。苏远变得警惕起来，快步走到岳朗身边，他要守护好岳朗，不能让可怜的表弟再受到其他伤害。
　　等那红光越来越近了，苏远才看清楚，那是三只像老鼠一样大小的东西，每只头上都顶着一对火红的大眼睛，红光就是那火红的眼睛发出。借助微弱的红光，苏远看到红色眼睛下面三角形的脑袋，脑袋两边各长了一个触角，触角下面是一对黑色的弯曲獠牙。而脑袋后边拖着一个圆圆的大肚皮。三只老鼠大小的东西首尾相接，排成一队爬向岳朗这边。最前方的一个不时挥动一下触角，左右扭动一下三角形的头颅，好像是在辨别什么。
　　“火沙蚁！”苏远完全看清楚了那三只东西的外形，它们同孔神医描述的火沙蚁特征基本一致，除了个头要大上不少。三只火沙蚁已经移动到了岳朗身前。苏远不假思索，拔出了他随身的短剑，寒光一闪，挥手向领头的一只火沙蚁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