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人生就是一场戏，那么最惨男主角应该就是我，最烂剧本就是我这该死的人生。
　　林楠抱着pad不知道在调试什么东西，我独自一人抱着书昏昏欲睡。
　　在这里没有什么具体的时间概念，聚光灯永远不会熄灭，指挥室总有人忙碌着，瞌睡了就睡觉不瞌睡就在适应舱中适应外太空重力，或者读读宇航员必备手册。
　　即将而来的起飞对我每天都是次方的精神压抑，在没事可干的时候我设想了一万种结局：
　　如果我失败了人类的灭绝、还有一千种我成功了却回不到地球，成为传说、也有一百种我成功了回到地球了，和somebody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准备回去睡一觉。
　　林楠却该死的叫住了我。
　　“这么早就要去睡觉？”
　　“这又没太阳我哪知不知道早不早啊，大姐！”我不满的哼哼道，虽然心里很清楚在这里坐了确实没多久。
　　但其实主要是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飞船有自动驾驶，手动驾驶也不难，我模拟了两遍也就差不多掌握了。
　　关于平衡技术在非紧急情况下计算机会进行自动处理，我一般很相信计算机所以只是略懂了一些表面知识。
　　至于江霖，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剧本，我和她除了日常的嗯啊互动之外，再没有多说过一句话，本来以为这个计划中两位驾驶员我是被带飞那一位结果现在是我要被迫挑起重任。
　　她只是一天跟着我和林楠后面，我看书她发呆，我模拟她也发呆，除了吃饭之外基本处于发呆状态。
　　可能她是一个吉祥物？
　　既然林楠不让我走，我也就不好意思走了，翻开书漫无目的的看着。
　　“嗡嗡嗡”看了没两页，手环突然震动起来。
　　我合上书，看向屏幕，上面是代码J012。
　　这是一个紧急会议的代码，只有核心人员能收到，就比如现在林楠正在看向我。
　　“走走走。”我撂下书，向着会议室走去。
　　临近计划的开始，会议也是格外的多，但是没什么是我和江霖能插上嘴的，我们只要点头就够了。
　　我想今天也是一样的，我和林楠赶到会议室时江霖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她没穿林楠这种作训服，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帽衫和睡裤，头发两边各扎了一缕。
　　我越来越觉得江霖是个吉祥物，也可能是某种催化剂，用来增加另一位驾驶员的动力和成功率。
　　不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种催化剂是可以和我起反应的。
　　院长表情有些严肃，他很少会带着这种表情来开会。
　　集合的速度很快，尤其是紧急会议，我坐在最角落的座位上，长长会议桌的对面是江霖，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很快人便到齐，院长开口道“今天会议的内容是一条紧急通知。”
　　我掰着手指心想是紧急加餐还是紧急训练。
　　“两个小时后对艾尔皮折进行最后一次充能，在充能过程中会断电两小时。”
　　听到院长这话我感到一种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原计划是在后天才会进行最后一次充能，因为艾尔皮折航行距离很大所以能源要求很大，在这之前已经充能了三次。
　　“为什么？”林楠问出了我也想问的问题，不愧是有心灵感应。
　　“阿撒兹勒要比我们预计的进展快很多，为了安全起见，明天下午就要启动。”院长回答完后眼神紧盯着我。
　　我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和院长对视上，这是有多紧急？
　　瞬间我感觉有点心慌。
　　“没什么大问题了吧？”我知道院长这话是在问我的，我眨了眨眼，木讷的点了点头。
　　“叮。”随着声音的向起，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江霖坐在我的旁边，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的到巨大的电动机运动着在给飞船充能。
　　因为艾尔皮折需要的动能很大，在充能过程中除了充电机外其他电路都会陷入短路状态，伸手不见指。
　　气氛很诡异，林楠在做调试，这里只剩我和江霖，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自己觉得气氛很尴尬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么觉得。
　　强子紧紧闭着双眼，耳旁的噪音却不断。
　　“郭队，有任务。”耗子轻轻拍了拍强子的肩膀说道。
　　强子喘了口重气，从椅子上站起来。“阿尔法小队全体集合！”
　　白少校的离去虽然对阿尔法小队的打击很沉重，但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兄弟的血就得从敌人的身上找回来。
　　强子现在是阿尔法小队的队长，并因在上次任务中的表现授予一等功和上尉军衔。
　　不过这些对于强子来说都无所谓，他现在想要找它们报仇，整个阿尔法小队都想找它们报仇，所以每个队员都在不知疲倦的完成着一个一个的任务。
　　“坐标：酒泉原卫星发射基地，任务：阿撒兹勒预计在7小时后入侵誓死防守保证秘密飞船正常发射。”
　　强子看完任务直接带队奔向启动室，他的遗书一直压在床下，所有人也都是。
　　随着轰鸣声音的逐渐减小，我睁开眼等着亮灯。
　　江霖的呼吸若有若无的，我听的有些犯困。
　　直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灯还是没亮。
　　前几次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回事？”我小声抱怨道。
　　过了一会有只昏暗的应急灯的微光亮起，照亮了江霖的脸，她眼睛睁着在愣神。
　　“在想啥呢？”我轻声问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问两句也没什么不好，我心想。
　　“想地球外是什么样子的。”江霖缓缓说道，这是我和她两年后第一次的正常对话。
　　“我也蛮好奇的，不过马上就能知道了。”我轻轻的笑了笑说道。
　　强子身着机甲超音速飞行着，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这次整个阿尔法小队都是满怀期待之意，因为这可能是人类第一次与外星人的正面交战。
　　没有人知道外星人长着什么样，他们永远缩在战舰里，像是二战时候的德国坦克，但王八壳子终于要露**了，而这一次强子将带给他们沉重的代价。
　　我独自一人站起身来，想去中控室看看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同电我还等着看书呢。
　　然而远处的脚步声传来，我看着林楠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怎么回事，这么急？”她看似跑的很快气喘吁吁的，我用胳膊撑住她的身子让她缓口气。
　　“快…快上飞船！”林楠推开我的胳膊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口的喘气。
　　“发生啥了？”我拍着林楠的背，想让她呼吸舒畅一点。
　　“降临，在这，快，准备，启动。”林楠一句一句拼命的说着，但只是听到前两个字我就感觉头一下嗡的懵了。
　　“快走啊！”林楠催促道。
　　我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江霖冲着艾尔皮折号冲去。
　　“身份确认完毕。”我用密码解开了舱门，先把江霖抱了上去，我则反身冲向中控室。
　　飞船的发射需要认证但是现在没有通讯系统我得手动告诉他们。
　　我拿出体育考试时候的冲刺速度，推开了中央控制室的门，黑漆漆的，这里没有应急灯，等我适应过来时候被吓了一跳。
　　位置上坐满了人，院长正在撑着桌面望着巨大玻璃窗外的艾尔皮折号，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院长看我冲进来停止了发呆，我喘着粗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尔皮折的充能没有完成。”这是院长说的第一句话却对我造成了天大的打击。
　　“好消息是可以正常启动。”院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坏消息是你们如果完成了任务可能无法返回了。”
　　这是要我做选择？我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开口道“okok！没问题，快点启动啊！它们要是来了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想即使我回不到地球来了，和江霖一起在太空中随着引力漂流而慢慢死去还挺浪漫的，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
　　我能在黑暗中感觉到院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它们已经来了。”
　　“我们的供电设备被断，启动备用能源还需要10分钟。”
　　“等会通讯装备恢复正常以后会通知你。”
　　我点点头，但是不知道它们已经来了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眼手环计时，心想可能永远回不到地球了，一定要给林楠道个别。
　　我穿过中控室，大厅，宿舍，甚至进了女厕所，林楠的影子始终没有被我找到，我有点想哭心想我他妈都要去死了怎么你人我找不到了？
　　绝望生起的时候，我可能连拯救世界都顾不上。
　　随着一盏一盏灯的缓缓亮起，耳机里传来院长的发射倒计时，我终于死了心。
　　去你妈的林楠记住你这辈子欠我的。
　　我奔回飞船的一段位舱内。
　　“倒计时30秒，请确认安全措施以准备完毕。”
　　这时候我的无线电里突然传出林楠的声音。
　　“林楠，林楠？林楠！”我朝着麦克风狂吼道。
　　“没用的，这是录音，我们的电台已经和主控室分开了。”江霖的声音传进来，瞬间我的心脏仿佛失去了牵引力而停止跳动。
　　“3”
　　“2”
　　“1”
　　“准备就绪。”
　　“点火。”
　　“祝你们成功返航。”这是林楠的最后一句话，我想这也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林楠的声音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已经无法成功返航了吧？我莫名奇妙的笑了出来，眼泪从眼角流到嘴角，咸咸的，好像是悲伤的味道。
　　强子这是第一次直接面对着外星种族，他抽出背后的铬金剑，这是地球上最硬的物质，人们使用量子技术将它雕刻成剑，坚硬而又锋利。
　　那些外星生物纷纷从战舰上滑行下来，显然他们暂时不想摧毁这里。
　　“预备。”强子举起重剑。
　　“发射！”挥下重剑。
　　两门量子巨炮的冲击向着外星那些穿着盔甲的外星生物打去。
　　但跟强子想的一样效果并不大，拥有量子技术的阿撒兹勒根本不惧怕地球这种小儿科。
　　强子激活自身的护罩，举起重剑如最勇猛的武士一样向前冲去。
　　外星人丝毫不惧，强子不知道盔甲下它们的真面目，但在盔甲外他们有着跟地球人相同的两只胳膊两条腿，不过他们没有带任何武器。
　　阿尔法小队知道远距离武器对他们没有用，便也跟随这队长抽出冷兵器冲锋。
　　他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拦着它们并让飞船成功起飞。
　　阿撒兹勒看着音速冲锋而来的地球人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挥手。
　　强子瞬间感觉全世界的重力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警报警报”机甲内的声音发出，强子被震出。
　　他感觉头蒙蒙的，嘴角流出了甜甜的血。
　　似乎是肝脏破裂了。
　　不过在机甲自动注射的肾上腺素下他还是站了起来。
　　或许我们可以被打倒，但是绝不会投降。
　　“轰隆”的一声，强子身后的地下打开一个洞，向后仰望，地表面飞出一艘如同巨龙一般的飞船。
　　“艾尔皮折号发射，感谢你们的坚守。”耳机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强子如同解脱般的笑了笑随后倒在了地上。
　　“白队啊，我来陪你了，我觉得我的牺牲跟你一样值，你是男人，你的队员可没一个怂货。”强子暗暗想着闭上了眼睛。
　　“守不住了。”林楠缓缓的向院长报告道。
　　院长缓缓点点头。
　　“他们应该是想来获取地球的科技和文明。”
　　“因为这里可能是地球上秘密最多的地方。”
　　“但是我绝不同意。”
　　“人类的文明始终是人类的文明。”
　　“地球也永远是属于地球人。”
　　“或许今天我们死在这里了，但会有更多像我们一样的人站起来。”
　　“所以我希望启动自毁程序。”
　　院长的声音闶强有力的可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没有人反对，因为这关系到整个地球。
　　就像程昊那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虽然程昊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是个壮士。
　　“自毁程序启动。”林楠小心翼翼的输入代码。
　　“倒计时30秒，请人员撤离。”机械声音毫无感情的播送。
　　没有人动，因为也无处可去。
　　为了保密起见。在建设这个发射中心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自毁程序，在整个结构的最下面埋着一个核反应堆，希望等会爆炸的时候能把那些侵略地球的畜生一起带走。
　　“3”
　　“2”
　　“1”
　　每个人都在默默地倒计时，每个人都经历过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倒计时，但这次的结果没有激动，没有期待只有消亡。
　　艾尔皮折号拥有着人类最为先进的动能，接近亚光速的航行速度在设定完轨道自动飞行后只需要50个小时便能够到达黑洞周边。
　　接着需要手动采集信息后进入，里面或许会有所有人们想知道的答案。
　　我感觉情绪有点失控，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缓了过来。
　　整艘飞船分为两个舱段，我处于第一仓位，江霖处于第二仓位，因为考虑到不确定因素，所以整艘飞船可以在空中解体，各自独立飞行。
　　“江霖？”我试着呼唤了一下。
　　“嗯。”她轻声回答道。
　　然后就随之而来的是沉默，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我们可能永远回不去的消息。
　　我透过飞船上的玻璃望着缓缓远去的地球，在不远处是阿撒兹勒的母舰，覆盖了四分之一个月球。
　　“你说我们要是回不去了呢？”我先开口向江霖问道。
　　“那就回不去了。”
　　“能量用完的话我们就会在这漂流一辈子啊。”
　　“嗯。”
　　“你老这么回答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没有”
　　“咱们能好好聊一聊吗？”
　　“嗯。”
　　“江霖我发现你变了。”
　　“嗯。”
　　“哎”我在通讯里叹了口气，江霖简直如同冷场帝，丝毫没有什么要跟我聊天的意思。虽然我很好奇江霖的到来是为了什么。
　　随着飞船的推进我离地球越来越远，蓝色的星球在黑漆的宇宙中美的如同一颗钻石一般闪耀着，看着看着我眼前慢慢迷糊了起来。。
　　曾经我请教过忠悬如何追到一个是朋友的女生。
　　忠悬告诉我首先要让她知道你喜欢她，要不然一切都是白用功，我觉得很对，然后去试图陪伴一个女生，但结果是越了解却越伤人，因为她的好友列表里不止有你一个人在，再怎么充其量，也终究是个备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