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世上本无善恶 一 新

　　我讨厌这里，因为这里让我无法理解。
　　这是结城绪留在内心永远无法抹去的一段话。
　　“......一个国家秘密组织的人这么轻松地就告诉我真实身份，你不怕风险吗？”梨斗冷笑着试探了自己的哥哥一下，但看到他一成不变的脸色，他自己知道这没啥作用。
　　“知道又如何？反正现在这个世界生活在一片祥和之中，而且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是并没有太多的意见而已。真正对我们一直心怀不满的那些‘人’，一直躲在暗处。”结城绪冷冷地看着窗外，心里似乎有着什么芥蒂，想说又说不出来。
　　在他手上，是一份《世界联邦成员犯罪可能性报告书》，一本看上去只有一百多页纸大小的蓝皮书，可里面却记载了整个联邦全部70多亿人口的每一个人的详细资料。
　　而其中，梨斗身边那些同学的资料，在报告书里全部都被画上了特殊的蓝色圆圈记号。
　　因为，绪之所以会在梨斗的身边，完全是被组织安排上的。
　　这些，我们暂且不表。
　　不过有一点我相信观众们也已经猜到了，不错，绪的保护任务，是戴比路克星和地球联邦协商之后，达成共识由联邦出面安排的。
　　否则，堂堂的一国公主，再怎么随心所欲，也不可能任由其随便住在一个平民百姓的家里。
　　这其实是联邦的一次赌注，是为了向世界各国宣扬他们巨大实力的一次政治宣传。
　　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按照你想象的那样前进。
　　因为少了你，这个世界也会继续运转下去。
　　当今世界，呈现出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一方面，受到联邦良好培养的新生一代，因为没有经历过那个黑暗的时代和社会的阴暗面，因此显得过于单纯和善良，对于这些出生于90年代的新生儿而言，科学家、医生、律师、经济学家、手工艺人、工人和运动员等等对社会贡献更大的职业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职业，他们甚至连黑社会等等许多过去人们耳熟能详的概念和现象都没见过；另一方面，在联邦的另一个区域，也就是我们平日所称的贫民区（他们称之为“楼兰达”的地方），生活着许多如同现今世界里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他们祈求着被拯救，可又无时不刻在用各种手段妄图谋取利益，无时不刻希望成为人上人，可以呼风唤雨，随心所欲。
　　而梨斗和绪他们，就属于前者。
　　看着梨斗的房间，随手翻开一本杂志，那是日本最有名的足球杂志《日本足球周刊》，每周更新一次，而那里面最受梨斗欢迎和尊重的便是罗纳尔多·路易斯·纳扎里奥·达·利马，也是他让梨斗想要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
　　“从小你似乎就只对足球和动植物感兴趣，记得初中那会，有一个狼人在我们班级因为闹事被同学嘲笑，是你主动出面劝解的。还有拉拉来我们家那会，你居然叫人把门窗都安装上密码锁，还请安保公司到我们家来，现在倒好，拉拉每次都要到你房间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又是按门铃，又是大呼小叫的，你难道就这么讨厌和女生亲近吗？”绪有些嘲讽地看着梨斗，而梨斗则赌气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什么话也不说。
　　“难道你忘了初中那次那个男生是如何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女生，而被大家指责和嘲讽的吗？虽然他的的确确违反了学校的规范，但、但也不能这样欺负他和他那个蛇妖女友吧？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联邦时代！为什么还是会有这种欺负人的事情发生啊！”梨斗不解地问道。
　　“你觉得他这样不是他应该的吗？学校本是学习的地方，虽然现在没有明令禁止，可是他却公然因为自己的女友被老师指责，结果呢？上来就对老师拳打脚踢。你觉得同学当时指责他自以为是，甚至是渣滓有错吗？”马天反问了一句，弄得梨斗哑口无言。
　　绪继续翻弄梨斗的书架，这时一本奇怪的红色书籍吸引了他的眼球，他拿起一看，那是一本破旧的有些泛黄的中文版《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
　　“你怎么有闲心看这本书？”绪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知道，只是听过那段话后，我实在是很想知道那段所谓的黑暗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可惜现在根本连《资本论》都找不到，现在唯一能看到的这本书就只有那位奶奶送给我的这本《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了。”梨斗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看到那本书怎么写的呢？”绪问道。
　　“完全和现在这个世界不一样好吗？什么买办阶级、什么帝国主义......这些到底是些什么？？？？我、我真的完全没有听过这些词啊！那个时代到底发生过什么？”梨斗莫名其妙地拿过一本书，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你看过法国社会学家勒庞的《乌合之众》吗？‘乌合之众’的特征分为以下几点：1、本能优先；2、互相传染；3、易受暗示’；4、智商降低。其实，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吗？为了各自的想法和利益，寻找合适的同伴，与我们意见相左的势力对立，甚至冲突，最终演变为暴力冲突。‘世上本无所谓好和坏，思想使然。’这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写下的一句话，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你认为你是对的，而你讨厌的那些人也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么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是什么？只能是冲突，和平固然美好，可是，矛盾是不可避免，我们终将面对。”绪苦笑着说道。
　　突然，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入梨斗的头部，瞬间梨斗当场倒地，一命呜呼。
　　“梨斗！！！可恶！！！”看着自己的表弟死在自己面前，绪的怒火顿时冲上心头，顺着弹道直接追了过去，边追边在手里放出一个光球，一个阴暗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绪，发生了什么事？”阴影里的人影冷冰冰地问道，仿佛机械一般冷酷无情。
　　“zero，你有没有发现刚才这附近有危险信号出现？我的表弟刚刚被人袭击，死了！！！对方很可能已经逃离，你们......”绪说到“死”这几个字时，嘴里刻意咬牙切齿，心里那股火可想而知，但很快他的语气就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害怕被自己的复仇情绪所支配。
　　然而对面zero的回答虽然一字一句都如同他机械人的身份般冷酷无情，却大大出乎绪的意料之外：“人已经被暗影和酷乐抓住，但很可惜只是一个被creator操纵的普通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连记忆都没有。还有，梨斗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同时他的身份已经从普通人，变为creator了。”
　　“！”还未等绪回过神来，梨斗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其背后。
　　“哥哥，让我加入吧。我、我不想去参加足球队了。今天我才明白，这个看似美好和平的世界其实有多危险，所以我！”还未等绪回答，梨斗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没什么奇怪，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看不惯那些自己不认同的事情，喜欢帮助他人，无论那有没有回报。
　　小学时，有学生带头欺负比自己弱的学生，他总是第一个出面去阻止，甚至不惜动手与那些人正面干架。
　　遇到路上的乞丐，只要有些零钱，他总是无偿地施舍给对方，甚至有一次，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趴在他们的家面前，梨斗也毫不在意，把老人留在家里小憩一晚，隔天才让他去社会救济所里。
　　也许在我们这个社会梨斗的这种做法会被当成不可思议，可在梨斗的那个社会，更多的同学老师，还有家人则是表示并不惊讶，但觉得把人送到有资格的社会救济所才是正途。
　　至于他伟不伟大，没有人这么觉得，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
　　这仿佛当年托马斯.莫尔公爵的《乌托邦》一般，城里的人早已把道德和高尚作为自己的本能一般，没人再会把社会主义或者理想社会当成束之高阁的达不到的理想，而是自己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般；城外的人仍旧怀抱着对美好生活的幻想，和对旧有欲望的无法割舍，无法理解，只会把联邦当成当年的桃花源，不停地嘲笑和讽刺。
　　“你想加入？你有这个实力吗？虽然你的精神已经没有问题，但是你的能力......好吧，你跟我走吧，能不能通过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绪并不怀疑梨斗的思想和精神，而是他的能力，但是很显然，绪并没有让他失望。
　　不管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解除自己的疑惑，梨斗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弃，纵使像联邦特殊办事处这样的冷血机关，也不得不为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惊叹。
　　毕竟他可不仅仅只是只会说大话的好好先生，从小他在学习和运动上的天赋就从不逊于他人，再加上他不愿屈服的坚毅品格，使得他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锻炼，而唯一能限制他的自然身体约束，也随着他成为creator后消失不见。
　　就这样，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世界之敌的成员之一。
　　几个月后，一条阴暗的街道上，几个身影穿梭在城市的楼宇之间，每个成员都身披黑色的披风，每个人都一脸沉着，其中两人正是梨斗和绪。
　　街道上，一个妇人带着自己的孩子急冲冲地冲过街道，她正要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上钢琴补习班。结果她们冲得太快，没太注意把路边的一个乞丐的破碗弄倒在地，碗里的钱也散落一地。
　　乞丐并没有多加指责，只是叹了一口气，拿起地上的碗，然后自己弯着腰，一块一块地把地上的钱重新捡回了碗里。
　　然而妇女却不依不饶，只见她甩了甩自己修长的头发，特意露出胸前那串明晃晃的钻石项链，然后抓起乞丐的衣领，朝着他大声咆哮道：“你这个没长眼的，撞到老娘和老娘的宝贝儿子，就可以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吗？你碗里我估计也有百来块，今天算是便宜你了，我还赶时间，把你那些钱给我儿子当医药费，我就放过你，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凭什么啊，是你自己不小心......唔啊！”乞丐正想争辩，却不料女人一个巴掌就朝着他扇了过来，将他直接打翻在地，而一旁的小孩也指着地上的乞丐哈哈大笑起来。
　　女人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于是毫不犹豫地把碗里的那些钱全部倒进了自己的肩包里，然后拉起一旁的孩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而小鬼则一边跑，一边回头朝着乞丐继续吐舌头。
　　可没想到他们还没跑远，梨斗却突然站在了他们面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白光闪过，他们便昏倒在地。
　　几分钟后，乞丐笑呵呵地从街道里走了出来，而他碗里的钱比起刚才反而增加了几张，而女人则一脸不解地拉着自己的儿子走出街道：自己为何会给那个乞丐500美元？不过反正对自己也是一笔小钱，女人也不在意，而男孩则边走边回头朝另一边的乞丐挥手告别。
　　“这算是......什么？难道你控制了他们的思想？”听到德梅讲到这件事，玛丽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又如何？就如同《动物庄园》里的拿破仑那只猪一样，普通的民众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自己所想要的，就如同雪球被那些狗追杀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出面去阻止一样，我们都是自私的，只是他们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我们只是为了我么自己的理想罢了。”梨斗冷笑着回复道。
　　我们和他们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