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债

　　“刘大娘，就请你在帮我一次吧。”林岳站在街边向卖豆腐的刘大娘恳求着，希望她能借几两银子当做自己的盘缠，让他能顺利前往燕京参加科举考试。
　　卖豆腐的女人面露难色，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林岳第几次向她借钱了。
　　“林子啊，不是林大娘不借给你。你也知道翠竹已经十六岁了，刘大娘也要替她准备嫁妆不是吗。其实也不是不能借给你，只要你能答应大娘科考结束就娶了我家翠竹，别说借你几两银子，就是大娘······咳咳······大娘这些年攒的一点家当都给你也没啥说的。”
　　刘大娘一板一眼的说着，林岳听得脑仁都快炸了。他的大脑中浮现出翠竹那丰满的身材，臃肿的脸庞。
　　娶她，那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
　　林岳苦笑着转头离开，刘大娘急声呼喊着似乎想要劝他回心转意，可惜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刘大娘说翠竹的事情了。
　　回到家中，林岳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想要找出一件值钱的东西拿去典当也不可能了。叔叔伯伯们自从父母去世后就已没有了来往，现如今连他们在哪里都已无从找起了。这些年若非邻居们帮助恐怕他早就饿死了，从十四岁开始他就参加科举，四年过去也还只是个秀才。
　　他倒了一杯水坐在房间里，看着光秃秃的墙壁陷入了沉思。
　　良久，林岳回过神来，表情惨淡地自言自语到：“如此生活，与死何异。倒不如卖了这房子，若还是不能高中，就此浪迹天下总胜过在残垣断壁下苟延残喘。”
　　翌日清晨，林岳起了个早，先去父母的坟前上了柱香，祈求他们原谅自己这个不孝子。
　　事情弄完回到家中已是正午。隔壁王麻子喜笑颜开的跟着走进他家。
　　“林相公，你早上嘱托我的事情已经帮你打听好了。西塘街的王员外娶了一房小妾，在家与大婆闹别扭闹的厉害，所以他想接下你这宅子让他的小妾居住。人家可是愿意出两百两银子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王麻子唾沫横飞的向林岳炫耀自己的能力，在盛天城没有他王麻子办不了的事情。
　　林岳倒了一杯水给王麻子，请他喝完坐下详谈。
　　“王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家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地势好房子大里面的家具保养的也很好。若非父母早逝，实在无以为继我断不会动了卖老宅的心思。”
　　两百两的确是一笔巨款，可林岳也不是傻子。光这宅子就值两百两，再加上里面的家具，那都是父母在的时候置办下来的，用料皆是精品，若是拆开单独出售最少能卖三百两。
　　王麻子笑了笑，似乎也知道两百两不可能拿下这个宅子，他努力的堆起笑容，谄媚的说到：“林子，这样吧。你给报个底价，我现在就去王员外府上，一定在今天帮你把这件事办好。”
　　“两百五十两，包括所有的家具。麻烦王大哥你再跑一趟了。”林岳打定了心思，若少于这个价自己就是穷死也不会答应的。
　　王麻子得了令兴冲冲的出去了。
　　待王麻子走后，林岳收拾起了行装，不管今天能不能谈成他都要起身了，否则就会误了科举考试的日期。
　　就在他收拾好行装焦急的等待着回信的时候，翠竹走进了他家。
　　“林岳哥哥，你真的要卖掉你加的房子吗？”翠竹急切地问道。
　　这个多嘴的王麻子。
　　“是的，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盛京城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岳心中还是有一丝丝地不舍得，这里毕竟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可他立即就把这种想法掐断了，外面的世界肯定更精彩，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翠竹走上前来，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起来。
　　她摊开手，把一个钱袋子递给了林岳。
　　“这是什么？”林岳没有去拿，他知道肯定是翠竹偷了刘大娘的钱来帮助他。
　　“这里面是五十两银子，是我攒下来的，林岳哥哥你就先拿去用吧。”翠竹带着眼泪的微笑让林岳心中非常不忍。
　　翠竹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自己不愿意娶她并不是因为她长得丑，从小他就只是把翠竹当成妹妹一样对待。
　　林岳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小竹，我在大家的接济下苟延残喘地活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出去闯一番自己的天下。”
　　翠竹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动，任然坚持着要把银子给他。
　　“林岳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再让我娘要挟你让你娶我了，你不要离开这里好不好。”
　　翠竹略带哭腔的声音让他非常难受，在她看林岳的离开就是她娘逼婚的结果。
　　林岳走上前去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安慰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离开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翠竹眼中亮起一道闪光，她兴奋地大喊起来，激动地抱着林岳。
　　林岳努力的挣开她的怀抱，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被人关心还是挺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你放心吧，等我高中状元后我还会回来看望你和刘大娘的。”
　　在他不停的安慰下，翠竹终于放心地离开了他家。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林岳苦笑一声。
　　午饭过后还不见王麻子的回信，林岳有些着急了，他躺在床上坐卧难安。
　　“林相公，林相公。”外面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是王麻子的声音。
　　林岳穿起鞋子急忙走了出去，王麻子引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
　　“你可出来了，林相公。”不等林岳上前来招呼，王麻子快速迎了上来，举手示意他到里屋说话。
　　“林相公，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详详细细地给王员外陈了你家的情。最终把价格帮你抬到三百两，不过有个小要求那就是你今天就要搬走，虽然有点仓促，但是可比原来要多五十两啊。”
　　王麻子兴奋的连珠带炮说了一串。他指着外面那几个女人说到：“喽，那位夫人就是王员外的小妾，直接就过来了，你要是同意了现在就能拿到银子，今晚就委屈你去我家对付一晚。”
　　林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麻子引那风骚妇人进来，双方立下字据。林岳和那女人在上面签了字画了押，王麻子是中间人也在上面签了字。
　　拿到沉甸甸的一大袋银子，林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还掉街坊邻居借给他的钱。
　　当邻居们知道他把房子卖了的时候全都尴尬不已，看着他们奇怪的表情，林岳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剩下刘大娘一家了，他取出五十两银子塞入翠竹给他的那个钱袋子里面。走到刘大娘的摊前，刘大娘正在准备收摊看见林岳走了上来立马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林子啊，我听街坊邻居们说你要卖房子，这房子你咋能卖呢？大娘昨天说笑的呢，等下我回家给你拿十几两银子你先拿去用。房子可不能卖，没有了房子人就没有了根。”
　　听着刘大娘说这话，林岳眼中突然一酸，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右手拿出准备好的钱袋递给刘大娘。
　　“刘大娘，这是翠竹白天来我家玩不小心掉我家的钱袋子，我还没来得及还她她就走了，我把它交给你了，你可要收好。”
　　看着林岳递过来的钱袋子，刘大娘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情。这小子是来报恩的吗？可这钱袋子明明就是她用来存钱的袋子，确实是自己的没错。
　　肯定是翠竹偷了钱袋子给他的，这死妮子。
　　刘大娘尴尬的接过林岳手中的钱袋，还想要嘱咐他几句，却见林岳默默低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