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绝不能输 / 第6章 骄玉瑕琅

第6章 骄玉瑕琅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琳琅满目的摊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有一些捧着本书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讨论的人。落晖下的落晖城似乎每个角落都散发着红红火火的生机。楚红江紧紧贴在徐伯罕身边,老实得就像是个从未出过门的大姑娘。
  他从小在山村长大,哪曾见过这般繁华热闹的景象呢?若落晖城同样是个小山村,那他可能会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可如今这落晖城气派得不知超出他想象的多少倍,他虽然极是兴奋好奇,却反而蹑手蹑脚了起来。
  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面挤满了小孩,每个孩子都在翘脚望着,好像每个人的肩膀上都多生出了个脑袋似的。楚红江挤过去看到所谓的摊位其实只不过是一块很大的青石板,石面打磨得光滑如缎,老师傅又刷了些油上去,更是显得光泽明亮。一位小孩付了钱,在一旁的转盘上拨了一下,转盘转动,指针最后停在了一只涅槃火凤上面。人群“哇”的一声欢呼起来,再看那付钱的孩子更是激动得不得了,手臂在胸前不停地挥舞着。
  楚红江见那师傅微微一笑,拾起一把铁勺,在旁边的糖浆桶里舀了一下,而后小臂轻轻一抖,手腕在空中兀自画了几个圈,这无形无状的糖浆片刻间竟在青石板上勾画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凤凰出来。
  “红江,快些走了。”徐伯罕回头道。
  楚红江的脖子这才拖着自己的脑袋离开了那摊位,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忽然问道:“咦?这落晖城的街道怎的如此干净?按理说这里人流密集,应该很难维持才是,可是我看这里比花石村甚至还要整洁一些。”小闫接道:“想必是此间城主治民有方,民众比较自觉吧。”
  楚红江嗤了嗤鼻,不以为然道:“可是我方才明明看到很多路人也在乱丢东西,要我猜这街道肯定是有人打扫过了。”小闫疑惑道:“莫非是城主下令?”
  “很有可能,我们今天既是来见他的,一会问问便是了。”楚红江说到这忽地转头向徐伯罕问道:“对了徐叔,你还未告诉我们,这里的城主究竟是谁呀?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他?”
  徐伯罕边走边说道:“他叫晟修篁,是我师兄。至于为什么,你们到时自然会知道的。”
  晟修篁连鞋子也没穿好就慌慌张张连走带跑地迎了出来,热情地笑道:“哎呀呀呀呀,师弟,你们可算是来了!你知道吗,这一听说你们要来啊,我是睡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不看到你们人,我是干什么的心情都没有啊。”他一边寒暄着把手搭在徐伯罕的肩上,两个人并排走进府中。
  晟修篁走了没两步忽然回头道:“逸群啊,你招呼一下小闫和另外这位小兄弟。”他说话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面庞冷俊,眼角微微上翻,一眼便知是习惯于高高在上之人。晟逸群走上前来对楚红江道:“在下晟逸群,闫兄还有这位小兄弟还请跟我来。”
  楚红江觉得有些不痛快,人家都是相互认得的,就连小闫也是人家的老相识,可到了自己这里,称呼却变成“这位小兄弟”了,虽然自己的确是第一次见面,可这么说总让人觉得只有自己是外人似的。楚红江一路上心里想着,又恍然瞧着这一墙又一墙,一廊又一廊的城主府,感觉像是彷徨在梦里,心中又怎是一个羡慕可以道得尽的?
  正堂前小院的路旁栽着两片花吊丝竹,夜风送过,竹影摇晃,传来阵阵幽瑟之声,仿佛不沾染一丝世间俗气。酒席已备好了,众人依次入座,晟修篁笑问道:“师弟,这位小兄弟似乎从未见过。”徐伯罕道:“嗷,他是我近来刚收的弟子。”又转头对楚红江道:“红江啊,快见过你晟伯伯。”
  楚红江起身抱拳:“小侄楚红江,见过晟伯伯!”晟修篁点头道:“好好好,少年英气,一点也不惧生,将来必展宏图啊哈哈。贤侄日后飞黄腾达之时,晟伯伯可就全仗你的光了。”楚红江心里美滋滋的,不知道怎么回才好,只得红着脸傻笑了两声:“是,是,晟伯伯放心吧。”
  “哈哈哈,师弟,来,我敬你一杯。恭喜你寻到得意门生。”说着便要起身为徐伯罕斟酒。徐伯罕忙推道:“怎敢让兄长倒酒?”“哎?你我兄弟还在乎这凡俗礼节吗?”晟修篁执意要斟,徐伯罕却偏偏不肯,硬是在生拉硬拽中把酒壶从晟修篁手中抢了过来道:“不行不行,兄长永远是兄长,纵是再过多少年,这规矩也是不能坏的。怎有令兄长之尊为晚辈斟酒的道理?还是我来为师兄倒吧。”
  他们你争我抢地推脱了半天,最后晟修篁才一脸无奈地道:“呵呵,唉,你呀你呀。和以前一样,总是拧不过你。”
  “师兄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对我照顾有加,给你斟酒岂不是我这个弟弟应该做的?”他说着将酒缓缓倒入杯中,倒至最后酒壶上下点了三下,接着道:“来,干。”碰杯的时候还不忘把杯口举得比晟修篁的低一些,这下总算是皆大欢喜了。
  楚红江虽然未被敬酒,但他看身边人都举杯遥敬,也只得跟着做了个样子一饮而尽。酒过三巡,晟修篁道:“楚贤侄,你学武多久了?”楚红江答道:“时间不长。只有三个来月,都是师父在路上教我的。”“嗯,你师父武功超群,远胜过我。你又如此聪慧,三个月肯定已精进许多了。我这孩子虽也学了一些,不过资质愚钝,怎么也学不好。贤侄,趁着这个机会,你来教教他。你们是同龄人,想来比起我们是好沟通得多的。”他说着话忽然转过头对徐伯罕一笑道:“师弟,你看如何?”
  徐伯罕心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晟逸群少说也习了几年的武,叫他和楚红江比武,这谁胜谁负还不是一目了然吗?”他嘴上却客客气气:“这孩子学武不长,况且性情顽劣,也不用心,怎是贤侄的对手?师兄还是莫要让老弟我丢人了。”
  晟修篁脸上微微一笑,却婉拒道:“哎?我见红江贤侄资质奇佳,未必会输。贤弟也莫要太在意,我二人既是兄弟,他二人自然也是,兄弟间切磋武功乃是为了沟通感情互相促进,胜败自然是实属平常,哪有什么丢人不丢人之说。”
  “这……”
  楚红江与晟逸群嘿嘿哈哈地过起招来,他虽学的时间不长,但是天资仿佛的确是聪慧过人,一招一式之间竟丝毫不逊于习武数年的晟逸群。楚红江发现晟逸群在出招时一板一眼,绝不会出任何纰漏,也绝不会生出什么变招。昔年岳武穆曾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楚红江虽然从未历经实战,却能将所学的为数不多的招式任意调用,如此一来晟逸群竟渐渐找不到应对之法了。
  “嘿!看这招!”楚红江语音刚落,便俯身要用出一记扫堂腿,晟逸群便跳起避开,谁知楚红江只是蹲在地上腰扭了扭,腿根本没动,他见晟逸群滞空,弹起一腿便将其踢翻在地。好胜之心驱使,手下竟丝毫没留一点情面。
  一旁观战的晟修篁和徐伯罕还有小闫脸色都变了变。晟修篁眉目间闪动一下,脸上却随即露出很欣赏的笑容道:“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师弟,楚贤侄可是学武的天才,胜出逸群不知多少倍,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楚红江听见人家这么说自己,心里的甜味说也说不出来的,只觉得脚下已有些飘飘然,脸上情不自禁地挂着得意的笑容。徐伯罕却显得尴尬异常,心道楚红江少不更事,这种对局怎么能赢呢?他干笑了两声才回道:“呵,呵,师兄过谦了。逸群这孩子素来仁义,比红江成熟得多,比武之时不忍得出手伤他,哪像红江那般愣头愣脑的,虽胜了比武,却输了人。”晟修篁哼笑了一声,不再回话。
  深夜,月光如水。楚红江与小闫同屋,也不知是因为亢奋还是什么,在床上辗转反侧,偏偏就是睡不着,偏偏小闫睡得很沉,偏偏他睡着的时候又是呼噜又是放屁,偏偏这中秋月色是如此的淡雅清香。楚红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呆呆地望着月亮,心道:“爹和娘现在是不是也在望着月亮呢?快嘴是不是也睡不着呢?薇儿是不是也......”
  想到这里,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万家灯火觥筹交错,却与他何干呢?他忽然只感觉自己和身边的世界格格不入,仿佛没什么关系了。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对谁说。他暗自忖道:“徐叔年纪毕竟是大了,有些东西对他说了也没用。小闫......”他回头望向小闫,小闫正好“卟”地一声放了个屁。
  “啧,唉。”
  夜深心长思绪娓娓,愁多意乱前路遥遥。这种夜,路上不知已有过多少。
  次日清晨,下人将楚红江带至正堂,楚红江见众人齐聚,于是便问道:“师父,晟伯伯。这,是有什么事吗?”晟修篁道:“你师父还有要事,这便要走了。”楚红江一惊,忙道:“可我行囊还未来得及收拾。”徐伯罕笑道:“不用收拾,我此去任务重大,无法脱身照顾你,你与小闫便留在此处。记得一切听你晟伯伯的话。还有,小闫,这段期间你来督促红江练功,切莫耽搁了。”“是!”
  楚红江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解脱感,徐伯罕一走,自己连续几个月来的苦练似乎也可以喘口气了。自从被人夸赞天资不凡,又战胜了比自己年龄大学艺长的晟逸群后,他便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需要那种程度的练功,也可以打倒对手嘛。小闫去督促他,头些日子徐伯罕余威尚存之际,他还勉强听一听小闫的话,待到后来听得烦了,干脆甩手而去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是注意注意自己的武功吧。”他觉得眼前这人又脏又臭吃相又难看睡觉又放屁,简直让人说不出的讨厌。
  他嘴里叼着根草,想着哪里有可以让他看得顺眼一点的人呢?思索之中信步来到了后园,便瞧见正在那里练功的晟逸群。
  楚红江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忽地笑了一下,高声道:“这招不是那样用的!”说着便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晟逸群脸红了红道:“楚,楚兄弟,你也来练功啊?”“没有,我只是路过。看你这招不对,我来教教你。”
  晟逸群微笑道:“楚兄弟前些天比武胜了我,自然是在武学上强我不少,能得到楚兄弟的指点,也是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哈哈,怎的如此客气?”楚红江边做准备边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跟我说话不必这么客气的。我要是你啊,我就说:‘放屁!你楚红江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教我?有种我们再打一场!’哈哈哈,这样说岂不痛快?”
  晟逸群目光闪动一下,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不过面上仍然保持微笑着。楚红江哪里看得见,自说自演着接着道:“我跟你说,你这一招‘无苦集灭道’原是以掌掾击人灵墟、大包二穴;下一招‘无智亦无得’乃是运内力于掌心以气伤敌中脘穴。可是你看,若是对手只攻不守,在你出掌之际直接击你肋下,你便不得不回手了。”楚红江拿晟逸群为例试验了一下又接着道:“这两招掌法威力虽大,但攻击距离太短。我若是你,便在第一招时,就运气破敌,先逼得他不能进攻,待到第二招才变作实击了。”
  一个人成熟与否的标志,往往在于他说的话做的事是否讨人喜欢。晟逸群即便心里再不高兴,也还是躬身谢道:“多谢楚兄弟的教诲,逸群茅塞顿开。”楚红江锤了他一下笑道:“你啊,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那今后还望楚兄弟能多多指点。今日我们先练到此吧,晚些有位名角儿的戏场,楚兄弟可也有兴趣吗?”楚红江眼睛一亮:“好啊,正巧我最近实在是憋得闷得慌。”
  他听同来的几位朋友说啊,今日的角儿乃是晟逸群平日里最欢喜的,名叫“小得耘”,所唱之段,也是京中名段《四郎探母》。他过去久居山村,虽不常听戏,可这《四郎探母》他也是耳熟能详的,尤是其中“叫小番”一段更是绝代之笔。
  “统领貔貅战沙滩,失落番邦十五年。高堂老母难叩问,怎不叫人泪涟涟......”
  “一见驸马盟誓愿,咱家才把心放宽。你到后宫巧改扮,盗来令箭你好出关。”唱至此处,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楚红江暗自忖道:“来了,来了,叫小番!”
  只听得小得耘唱到:“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本宫喜心间”,“备爷的千里战马扣连环,爷好过关......”
  楚红江愣了一下,怎么中间叫小番一出被跳过去了?众人也都相望睽睽,偷偷瞄着晟逸群,见他虽也面露惊诧,却并没说什么,大家也就都默然观戏了。
  戏场散去,众人皆起身来到晟逸群身旁,你一嘴我一嘴地道:“今日的戏属实不错,你看铁镜公主盟誓一段,那公主似真的演活了!”“你住嘴吧!那公主本来就是活人演的,还能是死的吗?要我说啊,四郎思乡一段,有话难讲有苦难说,演得着实细腻啊!”“不不不,要我说啊......”
  晟逸群听得心里美滋滋地,回头问楚红江道:“楚兄弟,你觉得今日这戏如何啊?”楚红江皱了皱眉,又眨了眨眼道:“嗯,今天这戏好是很好,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可是这叫小番怎的没听到啊?”
  众人的脸唰地一下变了颜色,心道这楚红江真是没长眼睛也没带脑子,哪壶不开专门提哪壶。晟逸群会心一笑,缓缓道:“楚兄弟这戏,可真是看的可以啊。”说罢便起身而去。
  楚红江红着脸愣在原地,他也意识到好像说错了话,心里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可是又实在不解:“他既然不愿听实话,又何苦问我呢?”
  一连几日,楚红江都在不断回想自己的所言所行,他虽然少不更事,可却不是傻子,别人的话外音他当时没听出来,过后可是一一都想明白了。有时候他真想给自己一拳,骂自己道:“楚红江啊楚红江,你还道你真的是什么天才吗?你简直就是个呆子!以后你可长些记性罢!再也别做那些让人不顺眼的事,说那些让人不痛快的话!”
  他越想,心里憋得越厉害,别人不给好脸色看,任谁也不会太好受的。他自己说话办事惹人不快,一股自责之心甚是强烈,好像心口下面有股火在不断地烧着,叫人坐立难安,只得一个人闲逛到河边透透气。
  河水潺潺奔流,却从未将人的心事冲洗干净。楚红江向河中扔了个石子,嘴里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石子跳跃了四五下,方才沉入水里。
  忽听一个语声笑问道:“怎么?心里难受?”
  楚红江知道是小闫来了,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小闫笑着接着道:“早就发现你这几天闷闷不乐了。我知道你有心事,所以,特意来给你看样东西。”
  楚红江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小闫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翡翠玉佩出来:“喏,你看。”楚红江不看便罢,这一看简直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他这辈子也未曾见过这么完美的一块玉,手感细腻温润如冰,拿在阳光下放眼看去绿得发漾,像是那玉马上要化了似的。
  “这,这是你的?”楚红江痴痴道。
  小闫笑了:“没错,就是我的。我可先说好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翡翠,可不是白菜帮子!”“哎呀我知道!你从哪得来的?”
  “先不说这些,我且问你,这玉的成色怎样?”
  “曾经在书堂时听先生讲过,甄别翡翠一看种水二看色泽。我虽观玉不多,但也知这块绝非次品!”楚红江目光不动地盯着那玉佩。
  小闫微笑不语,缓缓地将捏着玉佩的拇指移了一下,楚红江登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原来原本完美无瑕的一块玉,在小闫的拇指处,竟赫然有一道裂纹,里面还夹着一丝黑色的东西,像是污垢一样。
  “这,这......”楚红江惊到说不出话。小闫朗声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吧?看见这么好一块玉却带着这样一道瑕疵,有什么想法吗?”
  楚红江知道他话里有话,问道:“你在说我?”
  “没错。红江,你是块好玉,只要稍加雕琢,将来必成大器!可是若是这玉不把他身上的瑕疵洗掉,却是再怎么精湛的技艺,再好的玉质,也都被这瑕疵掩盖了。”小闫收起玉佩缓缓走到河边接着道:“我知道你最近在想什么。你才刚刚涉足江湖,很多不成文的法则你是不懂的,但你既然已遇到并吃了亏,那就得肯学肯改才是。”
  楚红江也若有所思沉吟半晌,茫茫然地走到河边,又走了回来,忽地顿住脚步,回首道:“不!”
  小闫一惊:“不?”
  “没错,我说不!这玉再好,扔在玉堆里也便瞧不见了。它之所以有别于那些凡俗之玉,不也正是因为它的这瑕疵吗?”他越说,眼神越远:“尽管叫人哀叹,可一块令人感伤哀叹的玉,岂不是比那些找也找不见的好得多?”
  “噗。”小闫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好吧好吧,不管怎样,你能打起精神就好。先随我回去,还有事要我们去办。”
热门推荐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 飞剑问道 无疆 我是仙凡 一念永恒 天影 六迹之万宗朝天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