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哎？老大，你看那有个！”
　　“哦？按计划行事。”
　　华夏川南江河市天河大桥桥头，不同于过往路人干净整洁的衣着以及行色匆匆的步伐，那桥中心散发着阵阵酸臭味的一个无疑是如同一锅鲜美的汤里面的一颗老鼠屎。
　　路人的掩鼻厌恶的嫌弃低语一阵阵的传到了的耳朵里。
　　他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动作。满是污秽的长发遮住了低着头的脸庞，不知从哪个垃圾堆翻出来的破旧大衣一件一件的穿在了身上。
　　盛夏骄阳，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脱下身上冬天穿的棉袄。一大一小明显不是一双鞋子的破洞鞋子穿在了他的脚上，调皮的右大脚趾拇冲出袜子和鞋子的束缚选择沐浴阳光。
　　除了这一身衣裳，面前的半个破铁碗就是他唯一的家当。
　　他就在那坐着，一动不动，直到两个带着鸭舌帽的人走到他面前。
　　“哎，兄弟，兄弟。”
　　强忍着王铭身上散发着的让人作呕的刺鼻味道，吴强蹲身皱眉说道。
　　见王铭不言语不理他，他也是想要伸手拍一下王铭，然而看了看浑身脏污油污的他，吴强也是停下了半空中的手。
　　他见过很多，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么脏的，让他无从下手。
　　脏到一种境界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现在是死是活。光是这味他都觉得不是一个正常人能长期忍受的。
　　“愣着干什么！把他背着！”
　　看着旁边路人已经渐渐注目，隔着王铭两三米的赵磊也是捂着鼻子催促起来。
　　他们俩是江河市黑道的底层人员，主要负责人口贩卖的和人体器官贩卖。
　　闻言，吴强也是短暂迟疑后强忍着恶心将王铭背了起来。没办法，赵磊是帮派一个堂主的小舅子，不能得罪，他也只能听他指挥一直做着脏活累活。
　　但虽然都是脏活累活，得到的回报也是从前小偷小摸的他难以想象的。只要这个有一个肾能卖出去他都能赚几万块钱，更别说其它器官了。
　　为了钱，他必须忍！就算满手已经脏污滑腻的他不得不用全身的力气背起王铭。
　　“还有没有气。”
　　“好像还有。”
　　“你他娘的还不快点！”
　　这里离他们的堂口私人医院不远，也就两分钟的路程。
　　“有趣……”
　　心中微微一动，被弄醒的王铭也是嘴角一翘。
　　嘭！
　　“哎哟……”
　　丝毫没有顾及身下背着他的人伸了个懒腰，不出意外的吴强一个没抓稳便是将王铭摔在了地上。
　　三条裤子很厚，虽然摔了王铭一个屁墩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他还是痛苦的叫了一声。
　　醒了？
　　顿时吴强和赵磊对视一眼，眼珠子一转脸上便是强挤出笑容一副热心肠好人的样子。
　　装好人麻烦照照镜子好吗？
　　心中无语腹排，透过已经超过下巴的脏乱长发看着眼前两人，王铭也是眼皮一耷拉，扒开长发，一脸对生活没了希望难免憔悴的看着他俩。
　　因为营养不良凹陷的眼眶和腮帮，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黏住的眉毛，满面因为长时间没洗澡而显而易见的泥垢再加上比头发还脏的胡子就是王铭如今的样子。
　　谁能想到，如今落魄的样子只是因为当初一个人的一句玩笑。
　　“兄弟，醒了啊。”
　　“嗯？你们是谁啊？”
　　满眼迷茫有些结结巴巴沙哑的说着，王铭左右看了看，突然瞪眼焦急道：“我的碗！我的碗！”
　　说着趴在地上左右寻找，仿佛那个破碗十分重要一般。
　　闻言，吴强赵磊两人也是有点无语，就是，一个破碗还当个宝贝。
　　看着王铭艰难的从桥头又爬到桥中心将那甚至连路人都不愿意踢一脚的破碗抱在怀里也是一声嗤笑。
　　脑子有点不正常？正好。
　　“可怜啊……”
　　走到王铭身前，赵磊也是故作怜悯的感叹着，随即开口道：“兄弟，咱们人活在世也不容易，跟我走吧，我给你找门活路。”
　　话说的很真诚，表情也很到位，可惜人长的就不像个好人。然而这一番话语的作秀却是让路过的路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也是应声附和的王铭也是适时颤抖着落下了“感动”的泪水，一时间泣不成声的一把抱住面前的吴强。
　　卧槽！要不要那么恶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吴强一下子咬紧了牙冠，感受着王铭满身油污的蹭在他身上脸上也是差点忍不住吐了。
　　最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还是将王铭抱住他的双手挣开。
　　一时间，他的左脸和右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自从得了这满身烂疮的病，走又走不了，力气活也干不了，自从被儿子丢出来就没人正眼看过我，我一路爬到这来要饭的啊，你们……好人呐…呜呜呜……”
　　呜咽的说着，王铭也是强忍住笑的继续哭着。
　　不出意外的他话刚落，面前的吴强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脑子都是王铭所说的烂疮。
　　伸手刮下脸上的脏污一块，瞬间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可不想满身烂疮。
　　洗！必须立马洗了！
　　要不是这桥太高加上他又不会游泳他真的想立马跳下去。
　　对于王铭口中的满身烂疮，他丝毫没有怀疑的立马转身想要去把脸上的脏东西给洗了。
　　“站住！”
　　就在他还没跑两步的时候，赵磊立马叫住了他，将他带到一旁。
　　他娘的，这死，幸亏自己没动手。
　　隔离着吴强半米，有些硌应的赵磊也是小声狠历道：“钱你不想要了？嗯？干完这一票最少也是七八万，到时候什么病给你治不好！”
　　“你还想让老子动手啊！嗯？！他娘的快点给我去背上！”
　　“可是赵哥……”
　　“你他妈的快点！想不想混了！啊？！”
　　说着，赵磊也是一个气急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他没有说话，这就是现实，他无权无势，为了生活，必须听赵磊的。
　　转身默默背上王铭，破罐子破摔的他也是不再作声。
　　“大哥，真是谢谢你们了，我这三天没吃饭了。”
　　“没事没事，去我家，我家有吃的。”
　　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赵磊也是暗暗心里骂着。
　　“大哥，你是不知道我过的苦啊，之前为了吃饭，我在黑心医院卖了一个肾，结果刚拿着钱出来就被抢了啊……”
　　说着，王铭又是将头埋在了吴强脖子上痛哭起来。
　　闻言，吴强赵磊猛然一顿。
　　于此，王铭也算是估摸清楚了他们的目的。
　　“真是……丧尽天良！”
　　稍稍一缓，赵磊也是做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群畜牲不如的东西！”
　　呵……
　　埋头冷笑着，看到旁边已经到了目的地他也是立马停止了哭泣，使劲从吴强背上滑下去，大喊着好吃的好吃的状若癫狂般的双膝着地借用双手飞快的爬到了五星级西餐厅大门口趁着保安正巧在打盹冲了进去。
　　吴强赵磊：“……”
　　“妈的连个人都背不住！”
　　大骂一声惊醒保安他俩也是冲了进去。
　　他们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
　　“乡巴佬。”
　　门口保安看着吴强赵磊两人火急火燎的冲进西餐厅也是骂了一句，旋即继续埋头打盹。
　　西餐厅门口，王铭不出意外的突破了保安的岗哨一路挺近西餐厅正门，在门口侍应生想拦却又不知如何拦住的情况下一跃而起，一把抓起旁边桌子上刚端上桌的牛排便是冲到了吧台。
　　纵身一跃王铭便是拿下最上面的一瓶标价十八万的红酒，顺便打翻了几瓶红酒，轻车熟路的撒开腿跑向后花园，一个纵跳就是踩着墙角的花台越过三米高围墙逃之夭夭。
　　与此同时，赵磊吴强只有眼巴巴的在后花园看着空无一人的围墙张大嘴巴呼吸着依稀还有些酸臭的味道。
　　“看什么看！还不去追！”
　　两三秒后，赵磊也是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身后怒气冲冲的一群人以及赶来的一大群保安也是突然意识到，貌似他被一个坑了。
　　“往哪追？”
　　愣愣的，吴强下意识的回问道。
　　啪！
　　“妈的翻过去追！”
　　大吼着，赵磊一巴掌猛然拍在他的脑袋上，推着他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将他推上围墙。
　　这一巴掌也让吴强缓过神来，踩着赵磊的肩膀脑袋也是艰难的翻过围墙。
　　好高啊……气喘吁吁的爬上围墙吴强也才是发现这围墙貌似有点高。
　　“你他妈快点给我去追！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感受着脸上依稀的鞋底味，赵磊此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他的心情。
　　等抓到那个将他千刀万剐就是他此时的唯一想法。
　　然而见吴强还在那墙上摸索着不敢跳下他也是左右寻找到了一块石头猛然砸到他的背上一下将他砸了下去。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一旁的王铭看着吴强猛然摔下摔得七荤八素的也是咧嘴一笑。
　　“这个牛排味道一般。”
　　满是污垢的手抓着牛排宛如东北汉子一般的大口嚼着，伸手将红酒嘴倒着砸开在墙上，瞬间流出一大半红酒他也是没有任何心疼的喝完红酒瓶里最后一口转身悠悠离去。
　　人倒影，路人围观中，十多秒后，缓过疼痛的吴强也是艰难起身追过去，奈何脚被摔伤扭到他也是没能追上慢悠悠消失在街角的王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