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KK走进电梯，冲着镜子般的金属壁检查妆容，精致的就像精品店橱窗里陈列的瓷器，觉得很满意，回过头说：“有人发现梅先生的司机中枪死在车里，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两个准备陪他过夜的女人。”
　　陆然在电梯里站得笔直，直视闸门那条严密接合的金属缝，笑着说：“你可以再等几天，我相信海浪很快就会把鱼吃剩的残骸冲上沙滩。”
　　“你如果真杀了他，海水冲上来的就不止是一具尸体。”KK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你不会连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也杀吧？”
　　电梯停了，门外站着两个正准备进来的人，男的满身酒气，女的面带倦容，两个人刚要进电梯看到里边有人，都退后一步侧身让出通路。
　　“谢谢。”陆然出电梯的时说。
　　KK紧跑几步拿钥匙开门，房门拉开，一股热气带着女人房间里特有的混合着化妆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微笑着请陆然先进去，让充满雌性诱惑的味道尽快软化他的意志。
　　陆然蹬下鞋走到榻榻米上，身上湿淋淋的，脚下流出一滩水渍，KK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男人衣服递给他：“先把衣服换了，你好像也是刚让海水冲上沙滩的，刚擦的地板还要再擦一遍。”
　　她脱下外套进卫生间拿出抹布趴榻榻米上抹水渍，屁股翘得高高的，像是一只美丽的牝鹿在荒野里环顾四周，悠闲地抻着懒腰。
　　“你家里有烟吗？”陆然解开腋下沉重的枪套，脱下身上的湿衣服，从口袋里抓出把泡水的烟丝扔进垃圾桶，把那支钢笔式隐形手枪插到新衣服口袋里，换好衣服坐下来欣赏KK优美的身姿。
　　KK托着抹布站起来说：“应该还有抽剩的，我给你拿。”
　　她把抹布拿到卫生间水龙头下洗干净挂起来，擦擦手走近写字台前拉出抽屉，从里边拿出几乎满盒的香烟和一个精致的名牌女士打火机，又从桌上拿过一个有半截抽剩的香烟的玻璃烟灰缸，烟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唇膏印。
　　陆然拿出一根烟叼嘴里，大拇指扳开打火机铮亮的金属盖，妖艳的蓝色火苗跳动升起，他把嘴里的烟移向打火机吸几口，一脚冷峻的表情淹没在淡淡烟雾中。
　　“我没想到石泽也会卷进来，这个人很不好惹，我想你也听说过，如果你是我也不会再继续干下去。”陆然抽着烟说。
　　“可是你已经干了，纸包不住火，石泽是不会放过你的，除非你和我们联手把他铲除，否则他这辈子都会不停追杀你。”
　　“你在骗三岁小孩子吗？你们还是找别人吧，我来就是告诉你不干了，这件事和你们最初描述的差距太大。”
　　“梅先生你已经干掉了，我想你也已经知道他就是‘罗刹’做生意的中间人，我想‘罗刹’也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
　　“这件事我干得很干净，不会露出马脚，他们不会知道。”
　　“很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介绍你进医院做护工的时候，把你的真实资料无意中透露给了院长，我想‘罗刹’很快就会通过他找到你。”
　　KK也点起根烟吸着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骨子里还保持着军人最基本的荣誉感，不会对手无寸铁的人下手，但是我们可以替你灭了院长的口。”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干了，以后就要独自面对‘罗刹’和石泽的联手报复？”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联手，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你的话真让我感动。”陆然讥诮地说：“这件事明显是你们给我设得圈套，让我这个傻瓜不明就里的把脖子伸进去。”
　　“我们做的是交易，不是圈套，我们是在各取所需，你替我们解决杀手，我们替你找出女朋友的下落，根本就不存在欺骗，至于这石泽也卷入这件事，我们也是刚从你嘴里知道，并不是存心欺骗。”
　　“我女朋友有消息了吗？”
　　“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肯定比你快，可能你还没解决幕后真凶，我们就已经找到你女朋友的下落。”
　　“而且……”KK继续说：“如果你还爱她，事后我们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带她去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舒舒服服过以后的日子。”
　　“不，我不愿意，我不会再为你们卖命。”陆然愤怒地说：“你也说过了，‘罗刹’会从院长嘴里知道我的下落，而我又不能让他闭嘴，现在我只能尽快离开这里，凭我的身手保护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让那个院长永远闭嘴。”
　　“谁能保证那个院长没把我的情况透露给别人，比如某个漂亮的女护士，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酒后以此作为聊天时受人关注的资本也完全有可能，就算你们能让整个医院的人都闭上嘴，谁又能保证没传到外人耳朵里。”
　　“而且，警察已经插手这件事，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很可能已经查出我的真是身份，正在策划着在哪里抓捕我。”
　　“这些我们也考虑过，也已经为你做出安排，你完全不用担心。”
　　“什么安排？”陆然看着KK，香烟都烧到手了，他才慌忙丢到烟灰缸里。
　　“你先躲躲，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现在医院的事情闹得很大，死了三个人，警察已经盯上了，黑白两道都在找你，你就先消失一段时间，等我的消息。”
　　“好，我就再信你们一次。”陆然又点起根烟抽着，默不作声。
　　第二天清晨，陆然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人，餐桌上有KK留的早餐和便条，让他吃完开车去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隐蔽住所躲几天。他坐下来喝牛奶吃着三明治，手里拿着便条，上面几行娟秀的字让他看着很恼火。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这种感觉比背叛还让人难受，他看着便条心里很不舒服。
　　他吃完手里的三明治，换上KK给他准备的新衣服下楼开车，在导航仪里输入便条上地址，屏幕上很快出现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路图，他关闭了语音功能，因为那个女人的声音让他听着心烦意乱。
　　循着导航驾路线车行驶大概一个多小时，他到了郊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眼前弯曲的山路让他怀疑走错了方向，可导航仪上却显示正确，只好停下车给KK打了个电话。
　　过了好久电话才接通。
　　“喂，你给我的是什么地址，我怎么把车开山里了？”
　　“没错，就是那里，我现在手头有点事，你们先自己玩，等我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就马上赶过去，我也很想见到你们，我已经快记不清上次聚会是什么时候。”
　　KK在电话里压低声音，忽然和他说些不着边际的怪话，这让他开始警觉，随着她的话胡乱聊几句就挂断。
　　过了一会KK换了个号码打过来说：“警察来过了，了解一些关于李恒的情况，还提到你，不过你放心，没怀疑到你头上，他们查到那两个杀手是职业雇佣兵，而且还提到了‘罗刹’这个组织。”
　　“那真辛苦你了。”陆然显得言不由衷。
　　“你顺着那条路走就能看到一片树林，树林里有幢别墅，你先在那里住几天，等风声过去我会通知你。”
　　陆然放下电话，顺着导航又开出去大约半个小时车程，在一片隐蔽的山坳里，他看到了KK说的那幢别墅，这幢别墅巧妙地建筑在杂树林中，如果不是有人提醒，就连陆然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杂树林中有条小路，崎岖不平，只能步行，陆然把车藏到林中，用树枝遮蔽好，就顺着这条厚厚的落叶覆盖着的，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别墅走去。
　　他走到别墅附近并没急着进去，而是躲着观察很久，直到确认真的安全，他才慢慢从林子里走出来。
　　这是幢很不起眼的灰色水泥房子，外表没有任何装饰，和普通的仓库差不多，可是走近他才发现，原来整幢房子都是用超硬度钢材和特殊水泥建浇筑的，除了烈性炸药和钻地炸弹很难把这幢房子摧毁。
　　沿台阶走到门前，弯腰地毯下边拿出钥匙开门，他发现从外表看来只是灰泥的墙里，还镶着厚厚的钢板，就连门窗也是钢的。不仅如此，窗子旁边还有设计精巧的射击孔，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
　　屋子里是上下两层，底下一层设计了保险库似的掩体，躲在那里可以遮挡密集的机枪攻击。
　　他脱下衣服坐到椅子上，桌面落着厚厚的灰，看来这里很久没人来住过。桌上有个平板电脑，连接电源打开，发现这是外边摄像头显示屏，可以从多个角度观察房子周围的情况，他刚才在林子里已经观察的很仔细了，却对这几个摄像头毫无察觉。。
　　他放下平板电脑继续充电，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水，简单把屋子里外打扫一遍，卧室衣柜里还留着不少男人穿过的衣服，显然是上一个躲到这里的人留下的，而且住的时间很长，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
　　他挑了几件合适的留下，把剩下的衣服塞进垃圾袋放到门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边装满了过期霉变的食物，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他立刻厌恶地关上冰箱门拔下电源，把冰箱从后门出去推下山涧斜坡，看着它磕磕碰碰地滚落到底，顿时心里畅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