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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阴儿经 / 洛城废墟 第一章 孤坟岗下的地道

洛城废墟 第一章 孤坟岗下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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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太爷叫田根正,生来穷命,食不果腹,时常面临着饿死的可能,但他祖上可不穷,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太爷爷,曾做过清朝府衙的师爷,家道中落完全是因为一桩奸杀案,那奸淫嫂子的王二是个富户,方圆几里嚣张跋扈,老太爷爷刚正不阿,虽是一介书生,但好打抱不平,平生最见不得可怜人遭难,尤其对市侩小人嫉恶如仇,所以才一心想定王二的罪,可是王二这厮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便暗地使银子伙通了府衙上下,乃至一兵一卒,再加上府衙老爷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几番官司折腾下来,老太爷爷倒成了阶下囚,做了那王二的替死鬼。
  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附近山头的匪首耳中,那匪首便率着一众绿林响马劫持法场,把老太爷爷从刽子手下救出,那时的晚清纲纪废弛,官场迂腐,早没了清廉人的容身之所,不由的一怒之下去做了绿林响马的狗头军师,幻想着水浒演义重现,扫一方恶势还一方太平,只可惜,这是一介读书人的幼稚面。
  穷困潦倒的晚清属于病死的家猪鼾声大,随着中西方文化互相冲击,沿海地区尤为严重,像虎门销烟那种事迹不断上演,赔了一茬又一茬,然而慈禧那个老妖婆一心想着垂帘听政只手遮天,光顾自个逍遥快活,全然不管百姓死活,整个宫廷勾心斗角,整个官场尔虞我诈,处处弥漫着铜臭和霉腐,有句老话说得好,一品大员用银碗,当红的太监用金碗。再加上内忧外患,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园子,也被洋人一把火烧个精光,里里外外烧了三天三夜,四九城里漫天灰烬,黯淡无光。
  洋鬼子这一抢不要紧,却把本就千疮百孔的规章制度彻底打乱,寒窗苦读数十载的书生没有了上升仕途,锦绣女红的女子沦为了烟花柳巷之物,福寿膏更是一夜间变本加厉的席卷了全国,有钱的人只管吞云吐雾,没钱的人就只能上山当土匪,平日里靠打家劫舍糊口。
  上山没多久,老太爷爷很快就看清了一众人的真面目,这帮土匪哪有什么匡扶大业的心思,只是打着招摇的幌子罢了,老太爷爷恨从中来,一气之下又离开了土匪窝,于四处谋了一个教书匠的职业,这才勉勉强强成了家,老太奶奶也争气,为他生下两个带把的小子来,就这样,一家四口度了几个年头。
  只可惜好景不长,东北那边又生事端,弄的人心惶惶,为了躲避祸事,老太爷爷举家迁往关内,结果在一场大轰炸中死于非命,他的大儿子田根正因此和母亲弟弟失散,孤苦伶仃险些冻死在了冰天雪地里,但好在被一个牧民所救,田根正在养伤的那段期间,于牧民家里发现了一本羊皮册子,名叫“阴儿经”,看起来不像是近代产物,牧民说这是他放羊时在深山老林里找到的,由于自个不识字,只拿来垫灶台用。
  阴儿经里的文字全是用丝线缝上去的,保存度非常高,当中的内容很不俗,田根正草草的看了一遍,发现这册子里边全是关于坊间古墓的记载,前半部是墓室构造,后半部是古墓路线,但具体方位无法判断,只知道是老农话中的那片老林子,田根正推断,这本羊皮册子应该是古代匠人留下的,至于为何会遗失地表,兴许是那匠人建造古墓完工后,逃出来的时候落下的,或许还有别的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之后的许多年里,田根正没有去探寻古墓,而是一头扎进了抗日队伍,同仇敌忾,跟着中华儿女把日本鬼子赶回东洋老家,退伍后留在了关中一带。
  田根正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方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是他当兵多年,对这个地方有很特别的情感;其二是在部队那会,认识了几个三秦子弟兵,从他们口中得知中国有四个地方不太寻常,这四个地方分别是:老北平,古长安,怒湘西,蛊苗疆。
  自古以来,这些地方充满了神秘,也是贤能异世频出不穷,前两者盗坟掘墓,后两者驱尸养蛊,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专干外八行的买卖,平日里神秘的很,对行业里的活儿向来是不外漏,就连一些当地人也只是素有耳闻,具体细节也不门清,所以,当外人说到这些地方的事情时,田根正也并不上心,只是从言外之意中确定了一些东西,那就是这四个地方一定有专业的盗墓贼,他手中攥着古代陵墓的藏宝图,要想盗掘,只需找到这些靠盗墓为生的人即可,可是关中地带这么大找人如同大海捞针,更别说找这些手艺人了,看样子还得慢慢来才好,毕竟循序渐进方为上策,心急如焚实为下策。
  田根正用了一年的时间在西安城中盘点,很快就知道了这里确实有高人,只是这些人素来神秘,就好似那武林中的大侠,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想碰上一面简直难如登天,也曾登门拜访过几次,全都吃了闭门羹,这事一传开后,田根正手握古墓陵图的事就成了笑话,沿街讨生活的小贩都经常忍不住调侃,弄的田根正只能苦笑回应。
  至于田根正当初从老农那里拿到的羊皮册子是不是真迹,这点毋庸置疑,若是真迹可大伙为何还会嘲笑他?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当时田根正孤身来到关中,碍于人生地不熟,结果刚一进西安城就着了油子的道,几番来回下,退伍的那点军费被骗的一点不剩,此后吃穿住行都成问题,这事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怕不是要跟那些狗油子拼个头破血流,可田根正却不如此,他深知这种市侩上的往来十有九骗,那些小油子背后一定有大油子,自己虽当过兵,但硬碰硬只会自讨苦吃,也就打消了报复的念头、自被骗了以后,他对古墓陵图的事守口如瓶,在没有遇见高人之前绝不透露半句,这是唯一的本钱,假如在遭骗一回,估计这辈子都难以翻身了。
  在此期间,高人虽没找到,高人的事迹却听了不少,但田根正也没闲着,他靠着羊皮册子里的口诀,借此想自立门户,他心中盘算着,要是把他这盗墓的名头打出去,料那些西安城里的高人也会慕名而来,自己也就不用费劲巴拉的去寻找了,这个想法很快在他心里扎根,说一不二,为了解决下一顿温饱,需尽快动手才好。
  
  天下古墓多大,如高山填海;古墓之多,如众星闪烁;古墓之巧妙,深入山川腹地。想找到一两个大墓谈何容易,做人不能这山看那山高,田根正便从小地界开始入手,西安城外有一片孤坟岗,满清时期均埋着菜市口剐死的好汉,兴许会有一两件值钱的陪葬品,把这些东西拿到古玩市场去卖,搞不好会衣食无忧。
  田根正连夜赶到孤坟岗,装模作样的看着夜空的星辰,说了一句哈利路亚,随后就下了铲头,三两下就挖穿了一座坟头,等放空墓室里的秽气后,捂住口鼻跳下去,在墓室里兜了一圈,除了几块腐朽的棺材板外,啥值钱的玩意都没有,田根正一脸失望,好似天灵盖上浇了一盆三九天的凉水,冻的五脏庙都凝结了。
  看样子是要无功而返了,就在这时,田根正忽然看见棺材板下露出一截白骨,不由的走过去弯腰查看,发现这是一根腿骨,斜插进地面,就好像做了一个记号,这让他感到奇怪,于是拔出骨头,又原地动了几下铲子,下边裸露出来的东西可把他高兴坏了,默念了一句老天爷待他不薄。
  这墓室底下有一条通道,四周铺着清一色的泥砖,方向上直通西安城底,越往深处走就越是纵横交错,路径复杂的跟个蚂蚁窝似的,田根正一路做记号才勉强深入,心里也是没底,在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迷路,必须全神贯注,切莫分心。
  地道中走了一袋烟的功夫,田根正慢慢意识到,抗日年间中日力量悬殊,小规模战役成了重中之重,这样一来,很大程度上能消减了鬼子的炮火,哪怕它们用飞机炸用坦克轰,只要百姓躲到这底下来,生火做饭都不带怕的,至于这些地道,肯定也是那时挖的,因为没人能预知黄河一线是否能守住,但后来随着战况扭转和战地推移,这个地方也就完全荒弃了,当年挖地道的老兵死伤无数,恐怕就连政府都忘记了这里的存在。
  就这样,一直兜兜转转走了一天一夜,从方位上判断,这里应该地处西安城的中心,通道尽头是一个大仓库,有足球场大小,田根正打着火折子往里一瞧,不由的暗叫一声,好家伙,仓库里全是枪支弹药,一摞堆着一摞,足足有几千个大箱子!拆开一看,密封的包装纸完好无损,即使过了好多个年头,也都跟新的一样,拉了环的手雷立马就炸,把这些东西要是倒腾出去,别说吃喝不愁了,就算颐享天年都不在话下。
  但转念又一想,贩卖军火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就算自己有心要卖也没人敢买,田根正急的跳脚,这不行那不行,一时间又懊恼又不甘,只能坐在木箱上点起眼袋锅子。
  后来,每当他回忆此事的时候,都会干笑几声,拿他的话说,就是从古至今他是唯一一个敢在军火库里玩火的人,当时头顶可是落座着整个西安城,这要是爆炸了,还不把整个西安城轰到天上去!
  一袋烟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田根正思来想去,最后一拍屁股狠下心来,这上头规定不能倒卖军火,可又没说不能倒卖军服,于是,田根正就钻了社会主义的空子,他用了小几天时间把仓库里的备用军服悉数搬了出去,后又找了几个老实人帮衬,付给了一些酬劳,按照当时的物价已经高出许多,同时还叮嘱他们切莫声张,不然钱会没有,人头也会不保。一番连哄带吓,那几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不敢问货物来路,只管闷头干活了。
  位于西安城的东边,有一个大型纺织厂,是现如今纺织城工业区的前身,田根正带着那几个人拉着货物前去做生意,但纺织厂里没人敢收,这可苦了田根正了,只得在厂里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找到管事人,但人家也是闭口回绝。
  田根正一看没办法,索性用低于市场三成的价格交易,那管事的一听,暗自窃喜,其中的油水不言而喻,他不露声色,只问田根正这批货物的来路,都说生意人如同狡猾的老狐狸,这话一点也不假,生意场就像战场,自是马虎不得,田根正心知机会来了,就把事先编好的一套说辞讲出来。
  
  原话如下:我家祖上历代做着纺织工艺,山西一带小有名气,小日本那么牛逼,都没能让我们关门大吉,当年全国动员抗日,后勤供给缺乏,上头便批下来文书,让我家老爷子按指示做一批军服,可没过多久,这小鬼子一下就不行了,当时做出来的军服也就派不上用场,便成了压箱底的东西,一过这么多年,再也没人前来认领,好肉拦在锅里,我家老爷子因这事生了一场大病,驾鹤西游,急的一家老小团团转,都快揭不开锅了,我现在也是没辙,才会狠心出手,山西和陕西虽是临省,但路程遥远,我大老远赶来,总不能又拉回去你说是不,这不,一到西安我就四处打听,很快就找到了你这儿,跟你做过生意的人都说你菩萨心肠活佛现世,一定能体谅同行的不易。
  一番软磨硬泡,阿谀奉承,那管事的再也兜不住了,憋着脸皮下的窃喜咬牙答应,随后又问田根正有没有凭据,毕竟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田根正听完,心说阿弥陀佛,还好他把仓库里的清单揣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交接按押完毕,田根正拿了现钱,打发走了那几个老实人,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数票子了,这事不管怎么说,也算倒斗的第一桶金,有了这点资本,往后的事情就会变得顺利很多。
  可这世上,永远是好事连着坏事,谎话说的在好也终归是谎话,东窗事发理所难免,就在田根正高兴了没几天,得知他私自倒卖军服的人就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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