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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曲略看了几眼，便把信还给符瑯，“写得粗俗不堪入目，这人也就只能当师爷，成不了大事。不过倒有几句骂得十分正确，比如卑鄙龌蹉，厚颜无耻和脸皮三尺厚……”
“喂够了，又不叫你真看他骂人的话，你只看它能不能给我们带来好处便行。”符瑯阻止戴曲趁机再‘骂’自己一次。
“看不出来，他只是骂你，关键的事半句不提，凭这个谁的罪也入不了，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戴曲说道。
“嘿嘿，这信的开头可值万金，一会你就知道了。”符瑯说着便走上去，跟门人说要拜访黄公子。
……
黄宅的厅堂里，黄碌高稳稳地坐在主位上，略仰头瞅着符瑯和戴曲二人，“你二人来找我有事么？我与你们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吧？”
“当然是无事不登你这是非窝了。”符瑯见黄碌高没有请坐，便拉着戴曲自己找位置坐下，“我是来跟你谈一笔生意的，话说碌高兄家里没有茶叶招呼客人吗？”
“没有招呼你的茶叶，我也不想跟穷鬼做生意，你们快滚吧，别弄脏了我椅子。”黄碌高越看他们越生气，说的话也越发地不太客气。
“碌高兄不要这样说嘛，我是觉得你家在长洲岛上的田地很好，想买下来而已。”符瑯翘起二郎腿，笑着说道：“况且我现在不穷，可是带着现银来买的。”说罢拿出几颗碎银，放到茶几上让黄碌高看。
黄碌高的额角不断抽动，感到被深深地侮辱了。那茶几上的银子加起来不过二三两，这就要买自己几十倾好田？
“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一旁的戴曲叹了口气，她甚至比黄碌高更加觉得受了侮辱。连着几日来，她随符瑯走街串巷，被城里的铁匠木匠赶了无数次出门。本已打算以后绝不再跟符瑯去做傻事了，今天不知怎的，傻傻地又跟他来黄碌高这里自取其辱。
符瑯则毫不在意，挥手让进来的黄家下人稍慢，“碌高兄这是不愿意卖了？”
“滚！”
“这么说陈师爷是骗我的了？他说碌高兄一定会把田卖给我的。”
“什么……什么师爷？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听符瑯提起陈师爷，黄碌高有种不好的预感。
符瑯笑道：“是陈师爷，这几天碌高兄没留意梧州的大事么？他是府门驿和戴家莫家灭门惨案的主犯之一，其他犯人死的死，抓的抓，偏就跑掉两个人，其中一个姓陈，是个师爷。”
黄碌高给下人一个眼神，让他们先退下，“你们什么意思？我只知道跑了个瘦子，不知道什么师爷，而且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么？那帮犯人众口一词说住在城外破庙，其实作案期间是住在你黄宅。而且你为他们出谋划策，甚至亲自带路，这还叫没关系？”
“你血口喷人！”
“喷你干什么？你觉得我没抓住陈师爷，就敢来你这里跟你啰嗦？我不怕被传染花柳么？”符瑯说着拿出陈师爷的信，翻开前面几行还没开始骂人的字，举起来让黄碌高看见，“这是他的认罪书，字迹你总该认识吧？”
黄碌高已是慌了心神，站起来几步走近，果然见是陈师爷的笔迹，想抢过来细看内容的时候，符瑯却又把信收了起来。
“他……他写了什么？”黄碌高已抖成筛子一般。
“也没写什么，先是他自己认罪，然后说你给他们提供了食宿，告诉他们何时动手，怎样动手才不被府里发现，当天还替他们带了路。”
“我没有……他胡说，我什么都……都没做。”黄碌高语不成声。
符瑯一笑说道：“谁管你有没有？这个案子惊动了梧州桂林，凡有嫌疑的都不会放过。而且你觉得陈师爷会替你隐瞒吗？我觉得他最希望把事情弄得更乱，牵扯更多的官员，也好浑水摸鱼。以你爹知府的身份，不攀咬你攀咬谁呢？”
黄碌高已是说不出话来，颓然回到自己的位置，瘫坐到椅子中，望着门外像是在想办法。
戴曲连着看了几眼符瑯，只是她没有丁点表情变化，猜不出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不过，碌高兄也不需太过担心，这封信我还没决定要交到知府手里，或许交给你也说不定呢。”
“真的？”黄碌高从椅子里弹起来，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那样盯着符瑯，“你愿意把信交给我？”
“当然愿意。”符瑯推了推茶几上的银子，说道“你把长洲的田地卖给我，我就考虑把信给你。还有，你可别想着现在就叫人抢信，陈师爷还在我手里，这种信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黄碌高站起来在位置前来回走动，过了许久才慢慢站住，叹气道：“长洲是我爹分给我的家产，现在……唉，好吧。我这就立契约，把田卖给你。”
“不用急，我可不要你私下立的白契，我要府里承认的红契，就像你卖给吴泗的那种。你明天拿着田契，我们到府里托中人转让，契税你出。”
……
回去的路上，符瑯得意地问戴曲：“怎么样，解气吗？其实事情跟黄碌高关系不大，这样割他一刀也就算了吧？”
“要报仇的只剩下胡尧元，其他人我本就不打算再怎样。”戴曲说道：“只是你这样骗黄碌高，万一陈师爷就躲在他家里，不就自讨苦吃了？”
符瑯放慢些脚步，“我不是没想过这一层，不过以黄碌高的为人，要是陈师爷还敢来找他，他必定不愿再收留以免惹事，甚至亲自绑了送去知府那里。”
“有道理，明天真要把信给他？”戴曲也放慢脚步，始终跟在他身后。
“当然不给，到时候我就说已经烧了，他能怎样？”符瑯说道：“对了，胡尧元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让我爬入他家里杀了他？”
戴曲快速地眨了几下眼，这算是她比较‘大’的表情变化了，说明内心波动得很厉害，“不要老想着直接杀，我要慢慢夺光他所有东西，只是我们现在都还太低微，动摇不了他什么。先假装不知情，等以后强大了再说吧。”
“随你。”
二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了一阵，戴曲又说道。
“符瑯，等你去桂西之时，带上我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