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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府兵陈巨和老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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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兄弟,起来吃朝食了。”天色微明,门外便响起了独臂府兵的声音。此时的大唐除了很少的一部分人还实行两餐制外,都是一日三餐的了。第一餐为朝食,也就是早食。一般在天色微明以后;第二餐为昼食,在上下午交替之时;第三餐为飧食,在下午3——5时。
  半夜未眠的赵清山准备翻身起床,突然感觉左肩微凉。他侧目看去,原来是儿子赵浩正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寸头的儿子眨巴着小嘴,嘴角正有一丝粘液,如丝线一般连接着赵清山左肩微凉的湿处。
  或许儿子正在梦中,咀嚼着五彩斑斓的糖果,赵清山哑然失笑。他揉揉赵浩的头,转脸对屋外说到“这便过来”。
  说罢赵清山摇了摇熟睡的儿子“浩儿,起床了,吃饭了”。
  小赵浩,十分不情愿的坐了起来,嘟着小嘴,揉揉朦胧的睡眼。“爸爸,我还睡一会儿嘛”。
  “不行,咱们这是在别人家呢,今天爸爸就去租好房子,到时候咱儿子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好不好?”赵清山看着儿子笑道。
  说罢也不管小赵浩是否同意,赵清山就摆弄着儿子,给他穿上好衣服,裹好头巾,抱着儿子来到院子里。
  天空依然飘着小雪,院里,府兵正蹲在角落劈柴。
  赵清山带着赵浩向府兵拱手行礼道:“昨夜感谢大哥收留,却不晓得大哥姓名,还望大哥告知,日后必然回报大哥收留之恩”。
  府兵丢下柴刀,起身摆了摆手笑骂“你们读书人就是事儿多,每天行那么多礼,不累吗?”。他走过来摸了摸小赵浩的头,继续说道:“赵兄弟,进屋边吃边说,别冻着孩子”。
  席间,府兵打开了话匣子。选本府兵姓陈,排行第七,因此被叫做陈七,在武德元年同六位兄长一起被征召成为府兵。武德二年张公瑾看陈七体格雄壮,便取名为陈巨。
  家中大哥三哥在薛举叛乱的时候阵亡,而陈巨与二哥武德三年的时候被调到侯君集帐下,在攻打王世充的时候陈巨失去了左臂和二哥。
  武德四年,秦王征阀刘黑闼,陈巨的四哥六哥在洺水县一役。同年陈巨的五哥随齐王李元吉攻打刘黑闼,战陨于定州。七个儿子六死一残,陈巨的父亲就此病倒,刚挨过武德四年的冬天,陈巨的父亲便因病去世。悲伤的陈巨料理好父亲的后事后,带着妻儿来到长安,靠着兵部给予的几位哥哥的阵亡抚恤购置了这样一套房屋。
  几年的征战,虽让陈巨丢失了左臂,却也练就了一身本事。如今的陈巨在一名李姓富商家里做护院头目,日子倒也过的去。
  “赵兄弟既然是读书人,能不能帮我家两个孩子取个大名?这眼看着大朗快10岁了,二郎也5岁了,取了名,来年攒点钱,也好送去王夫子那里读书”。见赵清山和陈巨说完,陈巨的妻子柳氏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对说道。
  “你这婆姨,这个当口说这个事情做甚,两个臭小子的名字犯得着麻烦赵兄弟吗?”陈巨恼怒的盯着妻子。
  “不妨事儿,陈哥息怒,敢问陈哥对二位侄儿可又寄望?”赵清山连忙接话道。
  陈巨瞪着双目,摇了摇头,“哎,哪有什么寄望,只求世道太平,这两个怂娃安康,别像俺这样提着脑袋搏命就足够了”。
  “不错,陈哥倒是看得透彻”,赵清山略微思索后说“不如大郎就叫陈平,二郎叫陈安,图个平安便是,可好?”。
  “平平安安,好,就叫这个名字,当家的”。柳氏觉得这两个名字挺好,期盼着看着陈巨。
  陈巨沉思了一会儿,“就叫陈平陈安,多谢赵兄弟了。”而后转头对两个孩子说到“两个怂娃,还不快过来感谢你赵叔父赐名?”
  “陈平,感谢叔父赐名”!
  “陈安,感谢叔父赐名”!
  两个孩子学着昨日赵浩的样子向赵清山拱手一礼。
  “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赵清山对陈平陈安点头示意。
  “陈大哥,我和儿子已经打扰你们一宿了,现在该走了,我还得找到房子,把儿子好生安顿下来”。赵清山起身对陈巨拱手辞行。
  “哈哈哈,出门在外,谁不能有点困难,赵兄弟客气了。”陈巨起身笑着说道,“你要租房,哥哥便不留你了,不过你这样盲目的奔走,能不能租到房子倒是不说,孩子要跟着你受冻啊!赵兄弟你且去延康坊的伢行找周伢子,说是我陈巨的兄弟,能便利不少”。
  陈巨送着赵清山父子出了门。
  “陈哥请留步”!
  “伯伯再见”!
  赵清山和赵浩向陈巨行礼告别后,转身朝着延康坊走去。现在门口的陈巨看着赵清山的背影咕隆了一句“这对父子恐怕不简单呢”,随后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去。
  延康坊的牙行就在街口,所以赵清山找到牙行并不曲折。
  “哟,这位郎君,您是有什么需求呢,您来这儿可是来对了,全长安最厉害的伢人都在这里,保证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还未等到赵清山进入牙行,一个瘦高的伢子就迎上前来。
  “郎君里边请,敢问郎君是置业还是买仆?”。
  赵清山走入牙行,对瘦高伢人说到“这位小哥,请问周伢人可在?”。
  “您找那个酒鬼做甚?郎君可知周酒鬼已经许久没有做成买卖了。您不如找我,保证给您安排妥当。”瘦高伢子一听赵清山找别的伢人,急忙说到。
  赵清山对着瘦高伢子顿首道“还请小哥帮我叫一下周伢人,我与他有约在先”。
  瘦高伢人不禁失望地指着牙行角落“喏,这不在那儿吗,真不知道这整天醉醺醺的老鬼哪里值得信任,您可得想明白了!”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赵清山顺着瘦高伢人刚刚指的方向走过去去,角落里躺着一个衣着褴褛头发花白的老叟。老叟黑黑瘦瘦的,怀里抱着一个葫芦,不时的往嘴里灌一口酒。老叟神态微醺,眼神却是明亮犀利。
  “郎君找小老儿有何事儿?我可不记得与郎君有个约定”老叟眯着眼说到。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赵清山皱了皱眉“我准备租个房子,陈巨大哥让我来找你,说周老一定能办好这件事情。”
  老叟哈哈大笑,“周老?这称呼挺新鲜,听着舒服,郎君是读书人吧,陈巨那个怂货不叫我老不死就算不错了。说说你的情况,然后小老儿带你去合适的地方,既然是陈巨小子叫过来的人,没道理让你空跑一趟。”
  听着老叟的语气,赵清山心里舒了一口气,态度也不觉得恭敬了一些。“晚生本是渝州人氏,初到长安,想租个清静一点的房子,可是昨天晃荡了半天,没个着落,还请周老帮着琢磨琢磨。”
  “郎君准备多少租金?坊街可有要求?”老叟问道。
  赵清山想了想,说出了租房的要求“住要是想有个遮风避雨的住处,清静一些编好,当然如果能当道一些,那就最好,我现在有七百钱,准备五百作为租金。周老可有合适的房源?”
  老叟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郎君请跟我来,光德坊一处房子,小老儿带你去看看”。
  “那处房子本是一处高门府邸,主家姓郑,是位小娘子,也不知为何几个月前讲宅子分割为数块,出租出来,目前还剩下两间屋子一间伙房,价格倒是不贵,一年只要四百钱。只是屋子紧临着主宅,郑家娘子也想租给合适的人,便一直拖着。”周老叟边走边介绍着房屋的情况。
  听了周老叟的描述,赵清山对房子和房东也产生了兴趣“还有这等奇异房主?光德坊的房子颇为不错,昨日走访过几处,光是一间屋子的租金便在八百钱至一贯钱。为何这郑家娘子房租如此便宜,却一直租不出去?我倒是想会一会这房子的主人。”
  武德五年,刘黑闼败亡,大唐完成统一。四年来的修养生息,使得武德九年长安的物价比较低廉。斗米5文,通常一两银子折1000文铜钱(又称一贯),就可以买200斗米,10斗为一石,即是20石,唐代的一石约为59公斤,以今天一般米价2.75元一斤计算,一两银子相当于6490元人民币的购买力。这样算来,赵清山的400铜钱相当于现代3000元人民币。3000元人民币在首都,想租一套1房1厅的房子,估计不够1个月的租金了。
  即便按照粟米计算,400铜钱能买8石粟米,即480公斤粮食,算上柴米油盐,400铜钱也只够一个3口之家4个月的用度。折算成现代,三口之家每月开销5000人名币,400铜钱便相当于20000人名币的购买力。20000人民币在首都租房1年,估计也只够单间配套。
  言归正传,赵清山三人来到光德坊,老叟打开了小院的大门,说道:
  “就是这个小院,中间是正厅,左边是伙房,右边是卧室,如果你对这里满意,我这就去通知房主过来谈谈。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想来主人家不会刻意刁难。”
  赵清山看了看院,院子大概有三十平米宽敞,左边的围墙边上有一颗黄角树,树下有一方石桌,夏天正好乘凉。右边的围墙比左边高一些,想来右边便是住宅。
  “此处环境清幽,房屋也不错,某甚是满意,还请周老去联系主人家,商谈一下”。赵清山对周老叟说道。
  老叟见赵清山对房子满意,点头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等,我马上去通知主人家。如果这事儿成了,佣金50钱,外加一壶酒”。
  “好你个老酒鬼!”赵清山笑骂“依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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