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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九曲十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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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宴青的手轻轻抚过严赢的眼睛,即便这人这人生前如何对他,他却怎么也生不出怨气。他止住哽咽,在场的黄城门弟子都擦拭眼泪,此番陷入一阵哀伤的沉寂。易天轩等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静静的等待赵宴青从悲痛中舒缓过来。
  良久,在众人的注目下,赵宴青起身走向易天轩,道:“谢谢陆风小兄弟为我师兄报了雪恨,我师兄在天之灵一定会护佑你,日后陆小兄弟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黄城门,我等义不容辞。”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程木珏看了,连忙过去扶住,道:“前辈别这样。”
  赵宴青并未说什么,静默地走向严赢的尸首,慢慢抱起。这时,程木珏说道:“前辈要去找林成报仇吗?我等愿意出一份力。”
  “不必了,林风已经为他所做的一切偿命,与林成并无干系,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回去整顿黄城门,厚葬两位师兄,若是几位愿意赏脸来,我等欣然欢迎。后会有期。”赵宴青抱着严赢的尸体腾空而去,黄城门弟子也悉数离开。
  一场混战,没有淋漓的鲜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这儿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安然若初。残阳留下的斑驳树影,单纯的记录着夜色的降临。
  窦眼间,便度过数日。易天轩也恢复了一些生气,不过还缠着绷带。易天轩坐在亭台,远望着丘陵和人家,清晨的空气异常清新。程木珏看见易天轩早早起来,便想跟他唠嗑。
  程木珏从后轻拍了一下易天轩:“大清早的想什么呢?”程木珏跳坐在栏杆,倚靠柱子上。
  “你说,要不是有黄前辈拦着我,我是不是和林风一样?”易天轩问道,这是几天来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困惑。他忽然失去了修炼的价值,或者是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不是。”程木珏摇摇头,易天轩疑惑的看向他。程木珏深吸一口气,从栏杆下下来,微仰着头,随后回头指着易天轩说道,“你只不过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保护了你想保护的人,你有着一种欲望,任何人都不许从你身边夺走你所珍惜的东西。但这不是自私,这叫天性。你有着不一样的善良和勇敢,但是你又不敢放手一搏,因为你害怕会像那些人一样。”
  程木珏认真的看着易天轩,他慢慢凑近,指着自己的眼睛正色道:“你的眼神里有一种信念,或是执念,我能理解这种眼神。”说完,程木珏露出微笑,道:“没事的,不必去纠结。”
  易天轩似懂非懂,而后郑重的点头说道:“谢谢程大哥教导,我明白了。话说,程大哥是这里的人吗?”
  “当然不是,要是我是当地人,这林成哪敢这样嚣张跋扈,是不是。”程木珏仰起下巴,努力挑眉,学着易天轩的样子。因为易天轩常常喜欢挑眉,他滑稽的动作令得易天轩不禁失笑。易天轩道:“是啦,那程大哥是哪里人?”问道此处,程木珏望了一眼北边,眼中带着深深的眷念,就好像易天轩常常望着南方,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良久,程木珏道:“幽州。”
  “程大哥可否有伤心事?”易天轩试探地询问,他也不妄想程木珏能够回答他,
  程木珏抿着嘴一会,稍加思索后说道:“日后相遇再告诉你如何。”
  “也好,既然程大哥这么说,我就不多问了,那程大哥在这之后要去哪里?”易天轩问道。
  “四海为家,仗剑天涯,这是我从小的梦想。”程木珏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纳,他显得这般舒畅。
  “若是日后程大哥想要安顿下来,还请来豫州易家寻我。”说出这话时,程木珏看易天轩的眼神有些异样。豫州,那可是各大家族林立的地域,程木珏虽不知道易天轩所说的“易家”是何等势力,但是他的背景绝不简单。
  “好,就这么说定了。”程木珏与易天轩拳掌紧握,惺惺相惜,也不知道别后几时才会重逢。
  “哦,对了,我还有一事需要程大哥帮忙。”易天轩想到了猎杀冰翼兽夺取冰蚕丝的事情,想来自己答应了伊如和那个老头,不能食言。可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只有拜托程木珏帮忙了。程木珏实力对付一个冰翼兽应当是绰绰有余。
  “你说。”程木珏回答道。“是这样子的,这发生这些事情算是偶然,那天伊如的冰蚕弦琴正好断了,于是我就跟她来到了百晋城想要修理伊如的古琴,没想到林威熊垂涎上了伊如,这才大打出手,这就结下梁子了。”程木珏仔细听后点点头,示意易天轩继续说下去。
  “那位修琴师傅说,想修理那冰蚕弦琴需要冰蚕丝做成琴弦才行,你知道,这冰蚕丝取之不容易,那师傅告诉我,百晋城西去四百里有冰蚕,不过有三阶的冰翼兽守着,十分棘手,所以我就在想,能否请程大哥。”话还没说完,程木珏就怪笑道:“想要我做苦力啊?”
  “没有没有。”易天轩连忙解释,“若是程大哥觉得不方便,等我伤好了自己去取就好。”
  “哈哈,开玩笑呢,这事,包我身上了,没问题。”程木珏拍着胸口承诺道。
  “那就谢过程大哥了。”易天轩十分客气,令程木珏无奈至极。
  “诶,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哈哈。你好好养伤,我还等着你伤好了跟你切磋呢。”
  “好,程大哥可要多多指教咯。”易天轩道。程木珏不禁摇头感叹:“唉,你说你这人,客套话还真是啰嗦,可怎么就让人生不出讨厌呢。”
  两人聊得正欢,远处的伊如喊道:“陆风,程大哥,该吃早饭了。”
  “哟,丫头喊话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嗯”易天轩应声道。
  吃过早饭,易天轩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伤,修习也不能够修习,待在屋内有实在无聊,于是就决定跟着程木珏等人一起出去。没想到,这伊如对易天轩身上的伤关心过紧,死活不愿意让易天轩出来,所以易天轩只好作罢。再稍加叮嘱程木珏一些事情就陪着伊如去修习。
  易天轩与伊如师徒二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地授学,易天轩则乖乖地坐在一旁。对于音律,易天轩略知一二。想来他也是幸运之人。来到灵院前一段时间,被一个怪异的修灵散士缠着要他做他的徒弟。不过,即便易天轩同意,他的师叔也不会同意。于是这修士拐弯抹角的,把他的绝学传授给易天轩。这位修士对易天轩也是有知遇之恩,在灵气造诣上也是令他豁然开朗。易天轩算是不负那位高人的教诲,勉强把那首曲给学会了。可惜易天轩苦修剑术,在这个方面并没有多大进步,想来有些对不起这个前辈。易天轩想起那位前辈的幽默滑稽,脸上也有几分悦色。他从手镯中取出那支碧玉的笛子,把玩起来。
  易天轩正要收回笛子的时候,韩筱莹冲他喊道:“陆风,可以给我看看你手上的笛子吗?”韩筱莹似是惊喜,又有怅然。易天轩应声道:“当然可以。”易天轩把笛子交给韩筱莹,韩筱莹接过笛子的手有些顿挫,有一丝恍然。
  “怎么了?前辈认识这支笛子?”易天轩和伊如有些疑惑的看着韩筱莹,等待韩筱莹的回答。
  “是不是还有一本灵武籍。”韩筱莹的目光不愿意离开笛子一般。易天轩看了伊如一眼,连忙拿出一本灵武籍说道:“有的,就是这本。”
  韩筱莹接过灵武籍,默默念着这本灵武籍的名字,轻声道出:“洵有情兮,九曲云澜。”
  随后,韩筱莹递给易天轩,道:“这本《十洵》和《九曲》是两本相互共鸣的灵武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韩前辈请讲。”易天轩道。
  “好好把这本灵武籍学会,也不枉叶洵大哥的一番苦心。”韩筱莹嘱托道。
  “原来那位大叔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他都让我叫他三怪。”易天轩说起叶洵的事,韩筱莹仔细聆听,生怕错了哪个细节。听到易天轩的话语,韩筱莹笑着说道:“因为他说,自己有三怪,脾气怪,行为怪,思想怪,他这人怎么都不会正经。”
  “咦,难道他是师父的意中人?”伊如破天荒的来了这么一句,只见韩筱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而后正色道:“别捣乱,好了,不提他了。”说完又问易天轩道:“你是在哪里见的他?”
  “单禅城,他还特别喜欢喝酒。”易天轩回答道。伊如在一旁叫道:“哼,师父又自己提起他,还怪我。”
  “伊如,准备好了吗?”韩筱莹面对着伊如,面色严肃,被韩筱莹突然喊道,伊如显得万般乖巧,不敢有丝毫马虎。她认真点头回答:“准备好了。”完全不敢调皮了。
  “那我们开始吧。”韩筱莹取出古琴,这是易天轩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见那把琴。它晶莹剔透,做工精致,若是让修琴的老头看了,定会惊叹一番。韩筱莹每拨动一次琴弦,都会调动起周围的灵气。韩筱莹娴静的盘坐在石头上,挑拨琴弦的动作优美自然。
  “我们既然能够将灵气融入音律,就说明能够和声音产生一种相生的共鸣,你的每一个音符都能够影响着灵气的气息,更能够攻击敌人的精神,或喜或悲,都是用来攻击的手段。《九曲》是一门涵盖所有音律阶品的灵武籍,前二曲为凡品,第三至第四曲为灵品,第五至第七为圣品,第八至第九为神品,不同品阶环环相扣,所以每一个境界都要炉火纯青方可大成。之前教授给你的是前二曲霓裳羽衣曲和广陵散,你可还记得?”
  “弟子记得。”
  “那你修炼一遍给我看。”
  “好的,师父。”伊如盘膝坐下,闭上眼睛,抬起手放在琴弦之上。易天轩还是第一次看伊如施展灵气。伊如聚气凝神,陡然间,浩然的灵气从伊如四周凝聚。易天轩惊愕:“这丫头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灵气修为。”不过想来也是,身为九州灵院的人,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可那青绿色的灵气,却和易天轩的一样。易天轩看着手中灵气慢慢升起,与伊如的灵气相呼应,让易天轩大为惊奇。易天轩不可思议的凝视着手中柔和的灵气,心中不觉的有些疑问。他又想到,秦王跟他说过,这个女孩,是他最重要的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呢?易天轩看着手中的灵气再看看伊如,陷入疑惑。
  中午时分,阳光照得灿烂。易天轩和伊如坐在树荫下,易天轩笑道:“你这修习挺轻松啊,就坐在那里,弹半天的琴,就完事了。”伊如反驳道:“谁说轻松的,修炼琴术十分消耗灵气的,你以为弹琴好玩啊,你看我的手指都长茧了。”伊如摊开手,将右手伸向易天轩面前,道:“你看。”易天轩盯着那灵巧的手,左手不由自主的伸上去,和伊如的手掌合在一起,看到易天轩的举止,伊如疑惑道:“你干嘛?”那双清澈的眼眸定在那张认真的脸上,易天轩手上唤出灵气,不知道怎么的,易天轩竟将伊如的手扣住。伊如愣了一会,回过神来,迅速把手收回来,脸上有些羞涩,但是没有说什么。她假装没事的看向远方,收回的手和自己的另一只手搓了搓。
  易天轩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合礼仪,连声道歉:“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合上去了。”
  伊如垂下眼帘,不敢直视易天轩,只轻轻道:“没关系。”
  易天轩收回手,尴尬的张合手掌,转移话题道:“没想到,你的灵气居然那么强,真看不出来。”伊如仰着头道:“当然啦。”伊如的话语有些阴阳怪气的得意,让易天轩哭笑不得。易天轩只暗中道:“这丫头还挺有趣,虽然平日里文文静静的。”
  “还有几天,北殿先生就来接我了,我们就要回到北殿了。这日子过得真快,真不想和师父离别。”伊如的话中饱含着对韩筱莹的不舍。。
  伊如起身,道:“好啦,继续吧。”
  易天轩瞧着伊如纤细的身姿,丫头精神的语气和易天轩平日里说的一样,易天轩悠闲的靠在一旁大树,看着前面抚琴的文静女孩,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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