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鹿远行 新

　　翌日。
　　整个白鹿洞书院处于一片哄闹之中。后山的白鹿群不知何缘由，全都跑出了后山禁地，堆在士子居外。
　　这派景象从未有之，所有学子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这些被白鹿洞尊为圣兽的白鹿。
　　白鹿体型高大，大多是一人高，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四处看着，周围已经超过上千人围观，大多是学子，还有一些较为年轻的书院先生。
　　鹿群的前头，一头不过五尺高的小鹿，但是一身气势，有着领头鹿的风范。
　　正是自斩多世的敖啸。
　　“公子，士子居的门口来了很多的白鹿，貌似全是从后山跑出来的。”姜妍兴高采烈，一大早就去凑热闹，此刻刚回来就大喊大叫。
　　秦骁从房中走出来，自昨晚修行了【太一紫气】之后，整个人流露出来的气息截然不同，隐约有种贵族的气势。
　　他气息绵长，宛如长鲸吸水，似大象长啸，一呼一吸之间，不断有力量从脐下上涌。
　　“好了，准备离开吧，这白鹿是来送我们的。”秦骁平淡的说道。不紧不慢的从收拾行李，那柄四尺青锋【不息】被秦骁负在身后，接着他取出鹿角簪子插入尚未捆绑的黑发中。
　　雌雄莫辨的脸上少了几分女子的韵味，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真的吗？”姜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秦骁笑了笑：“骗你的。”
　　“呜呜呜………”小丫头露出洁白的牙齿，两颗尖锐的虎牙晶莹发光。
　　秦骁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该走啦。”
　　少女悻悻地跟在秦骁身后，背着一个包裹，秦骁则又背了一个小竹箱。
　　大秦世子，年十九，例行中原士子的负笈游学。
　　功德林中，除了那位昨日赠剑秦骁的王夫子王逸夫之外，还有三位老者共同跨出那扇神秘的门户。
　　每一个脸上都带着沉沉的暮气，体型枯槁，气血枯竭，已是时日不多。
　　三人同是如今白鹿洞书院太上长老级的人物，已是多年不外出，在功德林中辛勤培育那棵属于自己的功德树。
　　今日，却都一同而出。
　　“气运强了几分，貌似是白鹿先祖体内的气运。”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的老人抬头，望向虚空，手指掐诀，算了算，低声呢喃。
　　另外一位老者叹了一口气，“这空气还是这般，恐怕没几天可以呼吸了。”
　　除了王逸夫，其他三位白鹿洞书院的老先生都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随时可能驾鹤西去。
　　“走吧，去看看这千年未有之壮阔，白鹿齐聚士子居，是那位天生圣人，气息引来白鹿。”王逸夫笑道，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士子居外，一群白鹿发出“呦呦……”的鹿鸣声，秦骁还未走到出口，便已经可以听到其中的急切声。
　　“是大秦世子！”有人惊呼道，平日里，秦骁低调的很，昨日却锋芒毕露不仅将大越侯国首富之子教训了一顿，那番“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更是深入人心。
　　秦骁背着小竹箱，背上背着四尺青锋【不息】，身边小丫头姜妍背着包裹，里头都是一些换洗的衣物。
　　“呦呦呦……”领头的敖啸嘶鸣，走向秦骁，在众人目光下叼过姜妍的包裹，扭头一甩，扔在自己的背上。
　　“这………！”
　　众人错愕，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连小丫头的懵了，久久道：“真的是来送我们的！”
　　秦骁笑了笑，道：“今后它都要跟我们一起走了。”
　　“啊，白鹿洞的先生会同意吗？”姜妍问道。
　　“哈哈，无妨，先祖曾有遗训，但凡书院的白鹿愿意走就走，所以它愿意跟着世子殿下走，也是天意。”
　　远处，王逸夫与另外三位白鹿洞书院的太上长老一同走来，王逸夫倒是一脸意料之内，而另外三位太上长老可就精彩了，五味杂陈。
　　在场的白鹿洞学子窃窃私语，不仅是讨论白鹿亲睐大秦世子，更为四位太上长老的到来而震惊。
　　“真的吗？！”姜妍大喜，对于可爱的动物，女孩子一般都会露出这般表现，哪怕这位来历神秘的少女，同样无法抗拒，
　　王逸夫颔首，略微露出微笑。
　　“这……”一位太上长老欲言又止，被王逸夫制止。
　　“学生这就远行，还望王夫子莫要忘了昨日之约。”秦骁朝王逸夫等几位夫子行礼作揖，持弟子礼。
　　王逸夫道：“放心，不会忘的。”
　　秦骁径直背着竹箱向书院大门走去，身后百来头白鹿发出悲鸣，远远地看着秦骁以及敖啸离去。
　　小丫头姜妍紧随其后，是不是摸几下敖啸的头，后者极为温顺，任由姜妍抚摸。
　　“苦苦等待了两千多年，自斩七次，为的就是等待他的到来吗？”王逸夫轻叹。
　　从自己十岁拜入白鹿洞书院，便会看到一头白鹿不时出没在书院的西北角落，用着期盼的目光望向西北。
　　多年之后，成了哪位白鹿洞圣人门徒的他方才知道，这头白鹿已经有上千年的寿命，是那头两千年前自大秦阿房宫飞出的白鹿，白鹿洞鹿群的先祖。
　　自斩修为，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魄力，不单单是艰险万分，而且还是闹着魂飞魄散的风险，虽说可以延长寿命，可是到后面自斩的代价越大。
　　所以，可想而知，白鹿敖啸的忠心赤胆！
　　冒着悖逆天地的代价，强行延长寿元。
　　“王师兄，就这样让白鹿随着他离开，恐怕有些不妥吧？！”一位太上长老忧虑道。
　　“两千年前，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可想而知，这白鹿已经成了权柄的象征，如今我们任由一头白鹿随着藩王世子离去，恐怕会饱受诟病。”另外一名太上长老同样开口。
　　王逸夫抚须一笑，“我辈读书人安能折腰事权贵？朗朗青天，我等心中是正道，又何必惧怕他人言？更何况，就算我们有心不让白鹿随他而去，恐怕我们也拦不住，白鹿乃是天地灵兽，其中已经有些足以媲美武道第五山的力量，更不用说，这头白鹿是先生口中的那头白鹿。”
　　三位太上长老错愕，被震惊到了。
　　甚至，看秦骁背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兜兜转转两千年，最终还是和秦字离不开，缘，妙不可言。”王逸夫道。
　　出了白鹿洞书院，秦骁走上了官道，深知四周大周谍子多不胜数，毫无忌讳，与姜妍有说有笑，后者则是壮大了胆子，爬到白鹿敖啸身上。
　　“公子，我们的第一站是要去哪？”姜妍问道。
　　秦骁笑道：“离及冠之日尚有十个月，我们刚好可以将大周的版图走个遍，看看这壮丽山河，体会人间百态。”。
　　“至于第一站，如今恰好是八月初，就去看看大越侯国的钱塘江大潮，白鹿洞离大越侯国刚好十日的路程。”
　　大秦世子秦骁牵着白鹿，背上背负四尺青锋以及竹箱，白鹿之上豆蔻少女模样初开，笑颜如花，口牙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