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鹿角

　　后世对于这位一统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记载不多，哪怕是如何死去，都未有确切的说法。
　　如今的大秦世子秦骁生来便带着几世的记忆，气吞山河的千古一帝目光深邃，抛弃了大秦的军政，跑来江南道读书，跌破了世人眼睛。
　　白鹿洞书院的起源是两千年前。传闻两千年前，大秦帝国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大秦阿房宫中一头白鹿飞出，来到楚地，在此繁衍，后来一位儒家圣人经过此地，灵气馥郁，丝毫不弱于道教所列出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于是便建了白鹿洞书院。
　　经过两千年的发展，白鹿洞书院由一个小书塾逐渐成了天下五大书院之一，甚至其中气运不啻于原先在中原的四大书院。
　　现有两万多儒生在此就读，上至身份尊贵的皇子世子，下至短褐穿结的寒门书生，可谓是海纳百川，有教无类。
　　离开了功德林，秦骁一人走回住宿，路上碰上了一些白鹿洞的学子，皆纷纷避让，对于这位雌雄莫辨的大秦世子众人神情不一，有的抱着疑惑，有的则是带着赤裸裸的鄙夷！
　　秦骁在白鹿洞显然是一个另类的存在，除了授课的先生，不曾与人交流，独来独往。
　　年轻世子神态自若，对于这些目光早就习惯了，更不用说拥有千古一帝的阅历。
　　大秦帝国千古一帝轮回的青年当年游历中原，或许因为白鹿的缘故，舍弃了名声大噪的稷下书院以及国子监，而选择了白鹿洞。
　　住宿的屋子内，唯有一位随着年轻世子南下的书童。
　　“公子，明日便要离开白鹿洞书院，去游历了，以后还要回来吗？”雌雄莫辨的年轻世子身边，梳了两个发髻的书童围绕，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年轻世子摇了摇头，道：“此去游历，将大周的版图走一遍，看看这波澜壮阔的大世，我们就回大秦了，恐怕没个几年都不会再回这里了。”
　　少女欢呼雀跃，“早就看不爽那些中原几国的读书人，老是抱着看乡下人的眼光看待我们，以后终于不用忍耐了！”
　　少女摩拳擦掌，一口白牙晶莹发光，像个准备复仇的小魔女。
　　秦骁嘴角抽了抽，“妍儿，留点心，别把人打死了。虽然我们大秦不惧中原之国，但是明日开始我们还要路过那些所谓的‘中原正宗’之国呢。”
　　姜妍笑道：“公子放心，奴婢会掌握好手劲的。”
　　眼前的少女不过豆蔻年华，但已经有了武道第四山道玄境的修为了，整个白鹿洞书院，有此境界的恐怕不超过两只手的数。
　　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少女，修为竟然恐怖如斯，而且来历神秘，如今大秦那位当政的王妃，也就是秦骁的母妃派来保护的婢女。
　　“书院中有我一件东西，我现在要去取来，至于你，记住我的话，教训教训就好，别弄出人命。”秦骁无奈的说道。
　　“好的！”少女姜妍笑道。
　　秦骁将王逸夫所赠的四尺青锋【不息】放在桌子上，脚步不停，再一次出门。
　　而在秦骁走后，那位名义上‘书童’的少女若有所思的望着四尺青锋，轻轻地敲了几下剑鞘，剑身轻颤数下。
　　“还挺有灵性的，不愧是那位圣人所赠之物。”少女嘟嘴一句，而后摆了摆手指，露出几分戏谑的笑容，走出了屋子。
　　白鹿洞有三宝，白鹿便是其中的一宝。
　　两千年前创下白鹿洞书院的那位儒家圣人留下遗训，但凡惊扰白鹿者，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就此斩杀！
　　世间鹿类有千万，但是唯独白鹿数量稀少，如今的天下，恐怕只剩下白鹿洞书院有白鹿生存了。
　　年轻世子来到书院的后山，这里的山中有白鹿栖息。
　　“两千年前，一身气运尽散，归回天地间，其中一道落在此地，千年过去，竟无人收纳，何必呢，苦苦等我。”秦骁轻叹，走进后山。
　　后山其实在白鹿洞算是禁地一样的存在，不允许学子私自进入，然而这位大秦的世子就这样进去了。
　　白鹿具有灵性，但凡附近百米有人接近，便会受到惊吓，立刻躲开。
　　秦骁一路前进，没有惊跑栖息的白鹿，甚至有几只白鹿自动走到秦骁身边。
　　“呦呦……”一头五尺高的小鹿咬住秦骁的衣袖，扯了几下。
　　“我找你们的老祖宗。”秦骁说道，伸手亲昵的摸了几下小鹿的头。
　　小鹿的头上，微微隆起两个小包，鹿角还没有长出来。一身鹿毛纯白入学，油光雪亮，像是绸缎一般，柔顺无比。
　　手指被一阵湿润的柔软包裹着，秦骁有些哭笑不得，他的手指被小白鹿吮吸着，与此同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向秦骁。
　　“多年过去，那真的变成了鹿了？”秦骁自语，若是说白鹿的来历，或许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指鹿为马。
　　自秦之后的史官对于那巍巍大秦的水墨浓重之处或许包括这一点了。如大秦帝国这般盛世天下，竟发生如此荒唐之事。
　　然而，其中大有隐情，做出这件事的不是那姓赵的宦官，而是这位千古一帝，为的是朝中的站队。
　　但凡见识广，修为高深的自然看得出来，而那只懂得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就要被能在鼓里了。
　　大浪淘沙，这一次测试，为大秦挑选出了众多的人才，为后来的大秦盛世奠定了基础。
　　而这指鹿为马的‘马’正是当初从大秦阿房宫飞出的白鹿，白鹿洞书院白鹿的祖先。
　　“呦呦……”
　　山中，万鹿齐鸣，秦骁的视线中被一抹雪白所淹没了。上百白鹿头奔腾而来，宛如潮水用来，声势浩大。
　　蹄声如雷，一踏一嗡鸣。
　　奔腾而来的白鹿约莫百来头，每一头白鹿都有七八尺高，浑身雪白，没有一点杂色，或许唯一不足的是，头上的鹿角皆是才露尖尖角！
　　鹿群中，角最长的不过三寸而已。
　　秦骁叹气，“种族的桎梏终究难以打破，出来吧敖啸。”
　　“嘶……”
　　秦骁话音刚落，再次响起一声嘶鸣。不过不是鹿鸣声，而是骏马奔腾时发出的欢快的叫声。
　　先前舔舐秦骁手指的白鹿额头发光，一缕幽幽白雾飘出。白雾袅袅娜娜，风吹而形不散，片刻不到，便在空中凝成了一匹白马。
　　白马体型高大，四肢矫健有力，一看便知不是平凡的良驹，它的头上顶着一对枝桠一般的角。
　　龙角。
　　白马的头顶长着一对龙角。
　　它迈动四只蹄子，在秦骁四周跑了起来，所有的白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龙，至高无上，所有的生灵都朝着那个方向进化，鹿角，正是与龙角相似。
　　这匹雾状的白马自两千年前得了大秦帝皇的一份气运，如今长出了一对龙角，种族也由白马向白鹿发展。
　　白鹿洞的白鹿皆是白马敖啸的后代，却因为本是白马，如今无法突破桎梏，鹿角长不出来。
　　曾是千古一帝坐骑的白马扭了扭脖子，将头顶的龙角指向秦骁，示意将龙角取走。
　　“我只取三成，剩下的七成，你们白鹿一脉留四成，至于那另外的三成就给白鹿洞书院吧。”秦骁说道。
　　晶莹如玉石的手指抓向那对龙角，氤氲霞光骤放，三道流光顺着手指进入秦骁的身体内，而后沿着手指的筋脉，流转到肚脐眼下方的丹田。
　　三道流光在倒丹田内返璞归真，竟是三缕雾气，在丹田内飘荡。
　　此刻，秦骁的手中多了一对鹿角簪子，十来寸长，质地白色，末端雕刻成龙角的模样，这是用鹿角雕刻而成。
　　继而，雾状白马砰然散开，化作一道气柱，冲霄而起，直入天穹。
　　那是一道气运柱，这些年收集的气运一下子散开，其中落下四道，进入了百来头白鹿体内。
　　另外的则是消散在天地间，彻底融入白鹿洞书院的气运之中，百年内，整个白鹿洞气运足以媲美另外的四座书院。
　　“斩自身道果，你本大可渡劫飞升，却为了走如此惊险的道路，又何必呢？”秦骁长叹。
　　白马敖啸走了一条另类的‘投胎’路，不断斩自身，然后一步步修炼，继而再一次斩掉道果，周而复始，在世间苦苦等待两千年。
　　而这样的做法很危险，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缕缕白气钻回小白鹿体内，灵眸大眼眨巴眨巴，“愿随大帝再战百年，虽死无悔！”
　　稚嫩的身体却露出这般坚定的神情，似乎受到了敖啸的情绪，上百头白鹿嘶鸣，呦呦之声萦绕。
　　秦骁朗声说道：“你日后便随我而行，不过这些子孙后代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虽然那道属于大秦帝国的气运失去六分，无法再朝化龙之路前进，但是晋升亚神兽级别的灵兽还是可以的。”
　　白鹿敖啸昂头，发出几声鹿叫。
　　白鹿群躁动，上百头白鹿动作整齐划一，一同跪下身来，朝秦骁朝拜，宛如臣子跪拜君王一般，虔诚恭敬。
　　士子居。
　　身份来历神秘的大秦世子书童睥睨四方，十来个书生倒在地上，发出撕心累肺的惨叫声。
　　地上的皆是白鹿洞学子，不仅仅是书生，更有修行术法的修行者，其中不乏武道第二、第三山的年轻高手，可惜都一招落败，被书童姜妍打倒。
　　不远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吹胡子瞪眼，怒火中烧，整张脸涨红。
　　不久之前，这位白鹿洞修至第四山的先生被少女一拳震开，何其的令人生疑！
　　豆蔻年华，便有堪比修行了一甲子的先生相同实力，武道第四山，道玄境。
　　“真是无趣，怎么惊动书院的书生了，回去又要挨公子责骂了，这可如何是好……”少女砸吧砸吧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办。
　　白鹿洞先生闻言，脸瞬间黑了下来，感情这姑娘不是惧怕自己，而是怕被主子责备。
　　“还看着干什么，不觉得丢脸吗，还不快出来教训这个西北蛮子！”
　　地上，一个白鹿洞学子捂着被打断的手臂，面目狰狞，朝着天上喊了几声。
　　数道人影从暗处冲了出来，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奇特的气息，玄之又玄，仿佛周身萦绕着一团气体。
　　来白鹿洞读书的，大多是藩王、富商子弟，身边难免带几个暗卫，不到必要时刻，是不会轻易露面。
　　“给本公子杀了这贱婢，再将哪废物西北蛮夷世子拉过来，本公子好好教训他！”那位白鹿洞学子断喝。。
　　听到那位学子如此嚣张的话语，姜妍正准备动手，谁知肩膀被一只纤细的手掌压了下来，一根发簪同样按在肩头。
　　来人慵懒的对着叫嚣的白鹿洞世子道：“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