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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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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和大蛹接触过一段时间之后,大蛹上出现了自己的面孔,同时,自己身上也生出了异变。
  那么,这些异变很可能和大蛹有关了。
  为什么当初王虎就没有受到影响?或许,他有着反制的措施,可惜,自己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丢掉这个大蛹。
  江惑看了一眼脚下深渊。他还没有拿定主意,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大蛹上的花纹又开始蠕动。那组成嘴唇部分的曲线,上下咬合。
  大蛹上的人面说话了!
  它的声音尖细稚嫩,无法判断出是男是女,只是,那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想把我丢掉,摆脱我?”
  一个虫蛹竟然开口说话了。若是常人碰到这般诡异的事情,必然惊慌失措,甚至当场昏厥。江惑却十分淡然,甚至用孩子般好奇的眼神看着对方,道:
  “哦?看来把你丢掉应该真的有用。你好像怕了呢。”
  那个尖细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随着花纹的蠕动发出声音:“想这么做的话,就试一试吧。没有我之后,你的厌食不仅不会缓解,反而会越发严重。你会后悔的。”
  “有趣。”江惑道,“不用试试,我相信你的话。那究竟该怎么样,才能彻底把你戒除?”
  大蛹回答道:“你现在只吃得下一种食物,就是大荒桑叶。”
  “大荒桑叶?”
  生怕江惑听不明白,大蛹上的人脸继续解释道:“大荒桑叶是一种桑叶,也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你去找来大荒桑叶,用它填饱你的肚子。等到了时机成熟,再把我吃下去,我会在你的肚子中落地生根,破壳而出。到时候你的肉里混合着大荒桑叶的香味,新生的我正好吃了当作滋补。”
  大千世界,真的无奇不有。
  江惑知道,前世地球上有一种寄生性黄蜂,会将幼卵产入毛毛虫的躯体。幼卵一点点吃掉毛毛虫的大脑,操控它的行为,最终将它变成僵尸毛毛虫,从它的体内破壳而出。
  这个大蛹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更神奇的是,它还会主动告诉未来的宿主,该吃些什么东西,以便让宿主的肉更好吃。
  江惑又问道:“那你在我的肚子中破壳而出,似乎还准备吃掉我。我又有什么好处?”
  大蛹没有说话,似乎他问了一个蠢问题。
  江惑放下大蛹,轻轻笑了:“是啊。我又能有什么选择,不吃大荒桑叶的话,我也会活活饿死。”
  大蛹仍然保持沉默。从那一天之后,它再也没说过话。
  江惑倒是很想找来大荒桑叶,可是这里是四千米高的巨塔世界,别说大荒桑叶了,就连普通的桑叶都没有一片。
  第二天的清晨来临,他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未曾消减半分。
  中午时,江惑将饭混合着清水,当作液体勉强喝了一些。
  下午的干活,他每走一步都在和饥饿和低烧做斗争,纵使这个少年的意志如同钢铁般强韧,也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目前唯一的转机……江惑想起了那家贩卖黄金蛹的大叶商队。
  大叶商队不会贩卖一件没有市场价值的商品。它的目的只有一个,向真正大蛹的持有者传递一个信息:我知道关于蛹的秘密。
  大叶商队和大蛹、王虎又有什么关系?
  江惑又想起,王虎死前曾言,“夙愿将成”,而王虎死后不久,大叶商队登上巨塔,时间上吻合。
  那么事情就很清楚了,王虎原本准备将这个大蛹交给大叶商队,但是在这之前,正好自己杀了王虎,夺走了他的大蛹。大叶商队发现之后,急于找出杀害王虎和得到大蛹的凶手,叫卖黄金蛹设下陷阱。
  那是如此明显的诡计。当时江惑一眼就看穿了它,根本没有靠近过那颗黄金蛹。
  但是现在情况又不同了,大叶商队成了唯一的突破口,就算明知它是陷阱,也要回去看一眼。
  江惑走进了集市。今天大叶商铺的生意仍然火爆,人来人往,一箱箱的弹子刚被运到前台,就被迫不及待的奴隶们抢购一空。
  江惑远远观察了一眼,发现那颗用来引诱自己的黄金蛹,已经下架了。
  他顺着人群走入了商铺。
  当他走进大叶商铺的一瞬间,他骤地发现,自己坠入了叶家的第二个陷阱之中。
  商铺的货架新上架了一箱子宽大的桑叶。这些桑叶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毫无价值,但是在江惑眼中看来,却是比黄金还要昂贵十倍、百倍的珍宝。它们一片片碧绿的叶身犹如被煎熟牛排的纹路,而散发出来的植物清香,在江惑鼻中也变成了浓郁的肉香。
  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他。他知道,这就是大荒桑叶。
  大荒桑叶是美味、是珍馐,是他此刻活下去的唯一指望,却也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人头涌动的顾客之中,无数双阴冷的眼睛正在四处打量着,看看有没有谁对那箱子桑叶感兴趣。江惑知道,只要自己一靠近这些桑叶,就会被大叶商队锁定。
  江惑的肚子又在咕咕叫了起来。他不知道,那一天自己究竟花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碰那些桑叶,空手离开了集市。
  这是他和大叶商队的第二次交锋。对方的第一波攻势被他化解之后,很快发动了下一波攻势,不但狠毒,而且更加致命。
  是否有办法,在不引起大叶商队注意的情况下,得到大荒桑叶?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大叶商队敢于把大荒桑叶亮出来,周围布置的人手自然密不透风,就是一只老鼠都不可能盗一片出来。
  可是如果隐忍不发,自己也会很快被饿死。
  江惑那颗恶魔般的大脑开始快速计算起来。
  一切的道路都似乎被堵死了,但是,在那混沌黑暗之中,他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条缝隙。
  记得博尔赫斯曾说过:“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点是森林。”
  那么,江惑又是否找到了他的森林?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思考了。饥饿就是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间,他必须在自己彻底倒下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放手一搏。
  江惑返回了奴隶集中的走廊内围。在那里,温软正在和几个同为奴隶的小姑娘叽叽喳喳聊天。看到江惑走了过来,几个小姑娘心照不宣笑了一下,主动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个。
  当看到江惑时,温软有些吓了一跳:“江惑……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最近,我总觉得你有点怪。”
  江惑没有告诉她真相。这个单纯的少女愚蠢、软弱,告诉了她,她除了掉眼泪,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去集市的大叶店铺,就是杨氏店铺旁边那家,你应该知道的,帮我买几片桑叶回来。”
  一提到大叶商铺,温软下意识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要那家店铺买东西干什么?”
  这个世界的人没有经过禁毒教育,但是他们也不是傻瓜。大叶商队的药丸会令人上瘾,这点在奴隶中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听话,有用处。”江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她解释了。
  温软满腹狐疑,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自己不去买?”
  江惑说谎就像是喝水一般,张口就来:“上次去大叶店铺的时候,他们的老板看上了我,说要买下我当作男宠。我不想再看见他。”
  温软瑟瑟发抖起来,竟然有人敢伤害江惑,这对她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终于勉强说服温软之后,江惑强撑着精神,返回了走廊。
  接下来的计划中,他需要一把武器,一把锋利、趁手的武器。
  草线的杀人效率已经不符合他的要求,可是,监工们管制着巨塔上每一件锐器,就连一块有棱角的石头不允许出现在奴隶手中。
  所以,江惑决定动手造一把。
  材料早就准备好了。那些他昔日从商队买回来的——看起来风牛马不相及,被温软称为稀奇古怪的材料,拼凑在一起,能够造出一把杀人效率极高的工具。
  他曾经将泥土收集起来,捏成板砖形状,然后在泥土的正面小心翼翼挖出匕首形状的凹槽,将装饰用的晶石一面对准太阳,另一面对准泥土,利用焦点的温度将其点燃。经过数百次失败的尝试,终于,一块泥土加热之后成功硬化了。
  另一方面,他反复测试不同商队买来的药膏和药粉,发现其中一种经过加热之后会分泌出白色的黏液,具有易溶于水,溶解时吸收大量热的特点。化学性质类似前世的硝酸铵。
  现在,江惑找出了硬化泥块,将巨塔上积攒的雨水倒入匕首形状的凹槽之中,随后撒入这种类硝酸铵的驱蚊粉。在等候了大约一分钟,凹槽中的水慢慢结成了冰,匕首形状的冰。
  江惑一点一点敲碎了泥块,一把冰制成的匕首,出世了。
  他最后用石头削去匕身上多余的冰渣,锋利其刃口。
  他将这把武器藏入袖中。待到温软前往集市后不到五分钟,江惑也再度出发,走向了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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