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军务会议

　　第一缕晨光悄悄出现在天边，虹黎城还没有从夜的寂静中苏醒过来，钟声悠扬地回荡在整座城内，繁华的街道上开始渐渐出现了稀疏的行人。一队士兵整齐划一地走在街道上，他们穿着铠甲，带着遮面的头盔，胸前一片鲜艳的火红色，那是部队番号的标志——刚劲有力的一个“火”字。这是帝国直属于皇帝的四大军团之一——火团的士兵，火团的中番号118的枪兵部队，在和平时期负责首都的站岗与守城工作。
　　这队士兵分别走入各个路口与高地，与守夜的士兵做交接工作，守夜的士兵同样是118队的士兵，是帝国最精锐部队的一部分。但毕竟大陆已经经历了十余年的和平生活，再加上国力强盛，人民安居乐业，甚至路不拾遗，所以士兵们和人民们早已放松了警惕，过着安逸的生活。如果长时间不去捕食，哪怕是再凶猛的狮子，也会变得温驯懒惰，士兵们也不例外——所谓做交接工作只是一个虚假的形式，因为守夜的士兵早已窝在路边睡得香甜安逸，甚至有些士兵整整一夜都倒在路边的酒馆里，不省人事。而白天站岗的这些士兵同样也是疏于职守，常常会出没在各大茶馆、赌场、客栈里，甚至有些士兵会在上班时间光顾风月场所，军纪涣散，士气低靡，几乎对虹黎城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
　　相比之下，盖伊手下的执法人就直是劳动模范——在火队士兵玩忽职守，不务正业时，执法人们依然端着弩箭，握着匕首，隐匿在深巷，高楼甚至屋顶上，双眼警惕地盯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伴着沉重的咿咿呀呀声，巨大的城门慢慢地打开，一阵寒风怒吼着冲进城里，席卷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吹醒了静默沉睡的虹黎城，门外是来自斯沃哲的商队。【虹黎城被斯沃哲城（soldiers）包围着，斯沃哲城算是帝国的陪都，也是虹黎城的外城，虹黎内是贵族和皇族，斯沃哲内则是普通民众的住所。】这支商队是直达虹黎城的御用皇家商队，专门负责运输皇宫内的日常用品。这支商队拥有一百二十辆皇家大型马车，由林队的080，081，082三支轻骑兵团护卫，【帝国的军队番号都是由在总编军中实力排名而定】几乎从未遭到过堵截。但当城门打开时，城内士兵看到的却是残破不堪的马车队和伤痕累累的三个军团的总长。守城士兵并不敢多问，急忙将车队接进皇宫，并向皇宫内通报了这件事，得到消息后，迈尔斯五世的禁卫军长，风林火山四军团的总司令——皮尔亲自接见了商队长与护卫队军团长，为了防止消息泄漏，皮尔并未向迈尔斯申请，当即下令执法处派出执法人秘密斩杀了当天守城门的目击者士兵，并果断地下令处决了商队的高级成员与林队护卫军团的高级军官。
　　等到迈尔斯五世得到皮尔的通报，所有可能泄露消息的渠道已经全部被封锁，只剩下随行护卫的林队的军团长接受迈尔斯的接见。
　　接见军团长过后，迈尔斯五世召见了大将军雷德，国师卡隆，执法长盖伊，总军师古尔特和禁卫军总长皮尔，后勤部部长普云，进行了一次帝国军事高层会议。
　　“咳，”迈尔斯清清嗓子，“朕接见了护卫的林队军团长，了解了一些这次商队被袭击的事情，皮尔卿，给大家说说吧。”皮尔是个中年男人，虽说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禁卫军总长，但看起来却毫不居功自傲，非常随和可亲，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迈尔斯行了礼，对着众人微微一颔首。雷德和普云向着皮尔还礼，盖伊和卡隆也微微欠身还礼，只有古尔特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从鼻子里挤出一个不屑的“哼”。面对同僚的如此傲慢无礼，皮尔也并不气恼，只是微微一笑，便开始向众人说明情况:“在下奉陛下之命，亲自对护卫军队军团长进行了审问，此次事故共损失了五十万枚银币，一千匹精灵族高等布帛，十吨北荒精钢以及半年量的宫中所用的凝香胭脂等。而抢劫车队的，正是在帝国各地猖獗的暗花组。”后勤总部长普云飞快地在记录本上记下这些损失数据，却又突然停止，抬头看看皮尔，问道:“那车队没有运输什么更有价值更珍惜的东西吗？”
　　皮尔和蔼地笑笑:“怎么，部长认为皇宫上下半年的所需都没有什么价值吗？”普云急忙摆摆手，一时不知道怎么澄清。雷德往前一步，身上的铠甲叮当作响，他看看皮尔，接话道:“我也认为，此事有些古怪，这些财务虽然数目巨大，但有皮尔将军手下的林队军团护卫，打劫车队自然风险极大，我不明白为何暗花组会为这些财物冒着如此风险打劫皇家车队。”
　　皮尔低下头笑一笑，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大将军想必也懂。况且这些财物也不是小数目，我认为不难理解他们冒着风险袭击车队的动机。”
　　雷德深邃而沉重的目光压在皮尔身上，雄厚低沉声音响起:“皇家车队所载财物虽多，要获取等价的东西，就是打劫普通商队的车队十余次，恐怕损失和风险都不如打劫这一队皇家马车来的大吧？K不是蠢货，就为了这些钱财承担如此大的风险，这样的事，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来的。暗花组到底盯上了什么，恐怕还是得问问当事人最合适。”
　　皮尔耐心地听完雷德讲话，脸上一直是温和而礼貌的笑容，比起雷德，皮尔其实才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皇家骑士。皮尔挥挥手，转身对盖伊说:“执法长大人，当事人还关押在执法总部的军事监狱，就烦劳您把随行护卫的军团长带来问个清楚。”盖伊缓步走到皮尔身后，微微一欠身，脸上还是冰冷的表情，轻轻地拍了拍手。门外，安东斯应声而入，仿佛已经在外面侯了很久。卡隆抬起头看看安东斯，又转向盖伊:“执法长大人，我们王国军务高层的会议，让一个执法人副官全程偷听，是否有些不妥？”盖伊直视卡隆，一言不发，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过了半晌，盖伊冰冷的声音才突然响起:“这确实是在下的失职，我回去后一定重重责罚他。”一句话便云淡风轻地免除了安东斯窃取帝国机密的死罪。卡隆意味深长地盯着盖伊，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只是为了能看清盖伊的脸，满脸的老人斑随着眉毛的抽动在有节奏地收缩着，嘴角花白的长须不时地抽动一下。良久，卡隆才收回目光，看着奉命而入的安东斯。
　　安东斯单膝下跪，向迈尔斯以及在座的众人行礼。雷德打量着这个小伙子:英俊的脸庞、消瘦的面容、修长的身影、挺拔的姿态。言谈举止之间透露着与盖伊颇为相似的冷冽气息。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但雷德还是想不明白，为何盖伊会如此破例地看重和提拔这个军校生。
　　正在雷德疑惑之时，安东斯同样毫无起伏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报告执法长大人，犯人于辰时试图越狱失败，现在已在狱中自杀。”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的表情都颇有些微妙:
　　皮尔难以察觉地笑了笑、盖伊仍然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雷德和普云都有些明显的不悦，两人同时瞪视着跪在地上的安东斯。而卡隆则平静地看着一切，像是在看跟自己无关的戏剧，只有军师古尔特，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似乎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而最巧的是，最重要的证人在被召见前刚刚死亡。
　　死无对证!
　　迈尔斯五世坐在桌子首端，一直沉默地看着众人，一言不发。此时也轻轻咳嗽一声，平静地说:“既然如此，便由皮尔卿加大皇家车队的护卫兵力，再发一次车队，向宫中运输损失的财物。既然没有什么重要物件丢失，而证人也没了，那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各位爱卿回去休息吧。”雷德默默看着皮尔和盖伊，攥了攥拳——两人一唱一和，演了一出如此显然明了的骗局，而皇帝却懦弱怕事，让皮尔一人大权独揽实在危险至极。
　　此时，卡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雷德不要冲动。雷德心中愤怒难平，却也知道此刻冲动，便是给了皮尔一个名正言顺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机会，随即也放下了手。
　　迈尔斯五世说完，带着侍从转身就进入了寝宫。在场的军务大臣们互相行礼后也纷纷离开，刚才还在呼呼大睡的古尔特也一个弹跳站起身来，走出了会议室。
　　皮尔径直走到练兵场上，开始重新点兵点将，用来护卫皇家车队。盖伊跟在皮尔身后，低声问道:“司令大人，这次暗花组究竟为何而来？”
　　皮尔回头瞪着盖伊，摇摇头没有说话。盖伊也盯着皮尔，眼里满含着平静与冷漠。
　　就这样过了良久，皮尔才换换回答:“是为了一把红色的妖弧剑，能掌握它的人有资格学会失传已久的精神魔法。”
　　“精神魔法？”盖伊冰冷的声音也稍微有了些波动，“是一百年前就失传的古老魔法？”
　　“对，传说这种魔法有许多可怕的作用。如果能拥有一支掌握精神魔法的军队，恐怕就能轻易地横扫天下。”
　　“那皇家车队的秘密行程和所在货物又怎么会被暗花组知道？”
　　“这，”皮尔呵呵一笑，“恐怕K比咱们更清楚和了解这把剑的力量。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而已。”
　　“那柄剑叫什么名字？”
　　“赤月。”皮尔缓缓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