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执念

　　这样苦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一来，兄妹俩的日子非常不好过，他们算是深刻体会到了瓦莲是个多么刻薄的女人。
　　这一天，卡尔在工作的时候，终于有幸见到了那个叫文森特的佣兵团老大。
　　那天，当他看到文森特时，后者正在跟那个他很熟悉的战姬搭讪，而战姬也是非常反感地在回避着。看得出来文森特在复仇战姬中的口碑确实不怎么好。
　　文森特没有像复仇战姬这样遮住脸，他有着一张非常帅气的脸庞，一头自来卷银发，体格也很健壮，个头不亚于之前看到的那个女汉子战姬，年龄看上去也不过比卡尔大七八岁。
　　“哎呀，你态度别这么冷淡嘛。”文森特说完，就伸手搂住了她，瘦高的战姬虽然看上去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卡尔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嫉妒，还是鄙视。
　　“这种男人，真能把我妹妹照顾好么？”他嘀咕着。
　　这时，瓦莲走了过来，她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示意他收敛点。
　　“文森啊，你也是马上要成家的人了，就别再沾花惹草了。”她似乎也对自己弟弟的做法有些不满，这让卡尔产生了一种瓦莲是个讲道德的女人的错觉。
　　“好吧。就听姐姐你的，不过，今天我得把莉莉带回去了，你看怎么样？”文森特的要求差点让卡尔手上的扫帚掉在地上，他赶忙转过身去，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
　　“你就一定这么急么？反正我先说好，在战争结束回国之前，你是绝对不能碰她的，要不然军心涣散，谁都救不了。”瓦莲这时倒是很有一个将军的风范，这让卡尔对她的好感度稍微提升了那么一点。
　　“好啦，姐你话真多。”文森特也有些不耐烦了。然后他就跟着瓦莲回到了她的营帐去。
　　当晚，卡尔失眠了，他知道莉莉肯定是不情愿的，但他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毕竟，他太渺小了。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发现那个战姬站在牢门前，她手上拿着一封信。
　　“你妹妹要我交给你的。”她非常耐心地等着卡尔接过去，而不是扔到地上了事，这说明她对卡尔的态度在日渐好转。
　　卡尔赶忙接过来阅读。
　　“哥哥，对不起，我可能要离开你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总而言之，请一定要鼓起勇气活下去。”
　　信只有很短的一段话，但是卡尔却恨不得永远都不要把它看完。
　　“很悲伤是吧？”战姬靠在门前，语气中也是充满了忧郁，她忧郁的原因，卡尔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们两个，彼此都有着伤心事。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战姬捂着胳膊，把头偏在一边，“这场仗打完了，我就准备离开。老实说，我是这里最后一个还没有被他糟蹋的女人，而我不愿意接受那种事情，因为，我确实对那个男人提不起一点好感。”
　　“难道说你不要报恩了么？”卡尔立刻就问出了这个问题，他非常快地就接受了海伯利德人的身份，这一点显得跟其他人很不同。
　　“要报恩，今后有的是机会，我不想让自己太过于拘泥于这个字眼里面。”战姬的思想觉悟让卡尔肃然起敬。他本以为，这些女人已经没有了感情，但现在他觉得，这些女人内心的感情可能比自己都还要多。
　　“首先，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还有，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但起敬归起敬，该有的警惕他还是会有的。
　　“因为这里，你是唯一一个能听我说的人，前几天我说话太冲动是我不对。对不起。”战姬的言行让卡尔受宠若惊，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冷漠的女人态度会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至于我如何能取得你的信任……”她说完后，就突然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向卡尔展示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非常白皙的脸庞，虽然不算倾国，但至少也过得去。脸的左侧被刘海给盖住了，她好像并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左脸。她留着齐肩的短发，头发自然是他熟悉的银白色
　　似乎是发现了卡尔的想法，于是她马上就撩开了刘海，只见这张脸的左侧，还有一道非常狰狞的伤疤。可能是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的。
　　“这下能相信了么？”说完后，她重新戴上了头盔。
　　卡尔仍然犹豫着，要她接受这个陌生的女人，难度还是有点高。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不过等时机成熟了，我会把我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你的。”说完这话以后，战姬坐回了椅子上去，很快就睡着了，这次她睡得很香，似乎是没有那么多的心事了。
　　第二天一早，瓦莲开始向亚威科斯王城发起进攻，卡尔当然不可能跟着打仗，他只能透过牢房的小窗户，看着远处自己的祖国被一点点攻陷。
　　他不是什么英雄，他也不能一个人力挽狂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三天后。
　　“看样子，战斗已经结束了。”战姬看着外面凯旋的战友说道。她显得非常平静，打仗对她来说确实已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事了。
　　“你恨我们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了卡尔这样一个问题，不过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卡尔却感觉不到一丝嘲讽的意味。
　　“再恨又能有什么用呢？”他只能这么回答，他不是什么救世英雄，一个人拯救一个国家这种事，对他来说只是童话故事而已。
　　战姬听完后，立刻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我说到做到，我将卸甲归田。”她那说一不二的性格确实让卡尔有那么一点触动。
　　“你……还真是果断啊。”卡尔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称赞她。
　　“没有把欠她的还完，所以，想在你身上继续还。至少，我希望你以后还是能跟你妹妹团聚。”战姬的回答让卡尔不知道该感动还是无语。毕竟，她告诉了卡尔，自己还是有一些罪恶感的。
　　——执念，还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啊。
　　似乎是看卡尔放松了警惕，她立刻行了个礼。
　　“那么就郑重地做一遍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做维罗妮卡，我们海伯利德人都没有姓，我也没有亲人，今天是我的24岁生日。”她说这些的时候显得非常平静，“这是我第二次在别人面前做自我介绍，所以，你也该表示表示吧。”
　　“我叫卡洛斯·斯洛特，今年20岁。叫我卡尔就行了，顺便问一下，第一次是……“卡尔赶忙也毫无保留地做了自我介绍，同时还是不忘问清楚每一个细节。
　　“第一次是瓦莲招募我成为复仇战姬的时候，我向她做的介绍，就这样。那么，以后就多指教了。”维罗妮卡的话语让卡尔内心小鹿乱撞。他努力遏制住内心的亢奋，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接触过女人，都是跟着养父在他的豪宅里度过的。
　　“我……我能让你当我的姐姐么？”他忐忑不安地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请求。
　　维罗妮卡猛地一愣，这个要求确实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你……你这要求……算了，我答应你就是。”她最终只能想出这样的回答，毕竟她没有亲人，多一个弟弟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离开？“卡尔继续追问道。
　　维罗妮卡没有回答，她慢慢地卸下了自己的铠甲，露出了自己还算纤瘦的身材。
　　当天半夜，两人偷偷离开营帐时，天空阴云密布，好像是在预示着以后的麻烦一样。
　　这一天，薇侬破天荒地没有审问犯人，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跟死猪一样，她终究也是人，前几天的连夜审讯已经耗光了她的精力，她需要睡个好觉来弥补，其他战姬也因为昨天的征战，全都精疲力尽。正因为如此，维罗妮卡他们今晚才有机会逃出来。
　　“自由的味道怎么样？”她看着卡尔，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她的左半边脸始终都留着长刘海，就为了遮挡那道狰狞的伤疤。
　　卡尔自然是兴奋异常，然而这种兴奋却并没有保持太久。
　　“要是莉莉在就更好了。”他低头说道，莉莉始终是他除了养父之外最在乎的人。
　　维罗妮卡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那一天会到来的。。
　　不止是卡尔，她自己也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
　　当时他们都不会想到，自己想完成的事情，居然会在未来不谋而合，并且成为整个故事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