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是倒数

　　这片大地自古便被战争笼罩，人们悟道以学，滋生出不尽大能，万般绚丽，神秘莫测。
　　千道所出，只为抵御一场场千年大劫，是为十龙屠世。大地上每代人自小便被烙印着一道真实传言：“龙者，千年沉睡，百年祸世。”
　　天地有龙，沉睡千年后便会苏醒百年，而在这百年间，大地将会面临灭顶之灾，龙之力，人力不可抗拒。
　　千年一遇的抗龙大战，大地史册上竟已记载了十则有余，更有无数抗龙道者身死其中。虽然每一次大地都经历着灭亡的边缘，可在那些站在道者巅峰之人的生命捍卫下，终是一次次保住了人类的星火，道之道，永不曾灭。
　　世道沧桑，轮回更替，到了如今一代，按照先训所讲，已是到了恶龙即将苏醒的百年。
　　抵御恶龙屠世的大战又将开始，而故事的开头，便在大地上历来功绩最丰的神州开始……
　　神州所在，大地中心，千道之巅。这一方天地不知孕育了多少道之王者，是抵御恶龙的中坚力量。
　　神州之中，有统领者州主，其下乃四堂，再下为外五堂，继而边门，最终是无道力可言的平民百姓。
　　神州好男儿皆励志苦修入四堂，那是荣誉的象征，因为到了那里才可算是州中精英，将肩负起抗龙大战的重责，战斗在最前线。
　　而外五堂弟子是最为接近四堂的一众，他们被称为准四堂弟子，天资卓越，还有着名震天下的道师教诲，但凡不出天大差错，几乎是锁定了每一届入选四堂寥寥无几的名额。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这一代的外五堂，便有着滑天下之大稽的例外存在……
　　一年隔一年的外四堂弟子道力成绩又公布了，引来一阵汹涌浪潮，除了当事人会去看看外，还会有边门大军前来观摩，他们有的奉着崇拜仰慕的心情，还有的则是凑凑热闹，顺便嘲笑嘲笑那个十几年来始终排在最后的大名，看他此次是否依然不负众望，名列倒数。
　　“开奖了开奖了！”
　　随着一声大吼，神州外五堂门外的公告栏边围满了人群。
　　“先看名次名次……”
　　有道激动万分的声音才一发出便被无数蔑视淹没，“名次还用看？这种一比千的赔率买了等于白买，除了傻子谁会买？”
　　成绩单上一共有六人名字，众人眼神齐刷刷的朝最底望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零星几个大字，与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相比，显得有些孤零，排头是名字，叫做元也。
　　“哈哈哈，果然又是倒数！”
　　人群顿时心满意足的爆笑起来。
　　“快看看道力！这才是此番下注的重头戏！”
　　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来晚的只能拥簇在外头，眼里除了乌压压的一个个人头外根本看不清公告栏。
　　“金身！道力无！”
　　随着一声胜利般的嘶吼，人群瞬时炸开了锅。
　　“赢了赢了，果然还是金身！”
　　“哎！就不能争点气？没有道力便也罢了，十几年连个金身都突破不了吗？”
　　“就是啊，是头猪十几年也能金身之上了吧，还想着爆冷大赚一发，看来真是想太多，想太多啊！”
　　“你们就是贼心不死，想在他身上翻本？做梦吧，还不如祈祷第一的神合明马失前蹄，来个倒数第二，嘿嘿，倘若压中这筹，那才是真正的一夜暴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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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人群忽的安静下来，一丝不安的气息在场中流动，说最后那话之人方才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嚣张了，神合明的玩笑可不是随便能开的，他下意识的全身紧张起来，额间冷汗直流，干涩的喉间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一口口水。
　　好在这股外来的道压很快便弥散而去，人群同时松了口气，尤其那说错话之人如遇大赦，摸了摸上蹦下窜的小心脏，也是，他那般天才怎会与自己一般见识，只是下次可千万不能昏了头，这外五堂弟子中除了倒数那个，有哪个是好惹的啊。
　　一波小插曲过后，人群再次议论起外五堂道力成绩排在末尾，叫做元也的少年。
　　“话说外五堂弟子向来都是天资卓越之辈才有幸能够入内，即使天资再差，可有着那几位伟大道师的培养，铁树也该开花了吧，怎么到了这一代会出如此个异类来？”
　　“关系呗！听说那元也自一出生便被所有人悉心呵护，他的名字还是州主亲自起的呢！”
　　“哦！竟有此事？看他无父无母，何来关系可言，莫不是某人的私生子？”
　　“嘘！此话可讲不得！”
　　随着众人越说越远，一道冷哼突然将所有人打断，“哼！无论如何，在这实力为尊的世上，向来能者居之，无能者哪怕是州主亲子也不可越了底线！”
　　众人回首望去，瞬时心头一紧，只见在后方大摇大摆走来的几人中正拥簇着一个少年，身穿淡青长衫，胸口与自己同样绣着“边门”两字的标记显得色彩尤为醒目，“衡山！边门道力最强弟子！”
　　“闪开闪开！”
　　衡山一行来到便蛮横的拨开人群，边门弟子谁没受过他们的欺压？可惜实力不济，也没了反抗的勇气，统统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衡山畅通无阻的来到公告栏前，望着上面的成绩单，神色先是凝重，随后目光猛的炸亮，不屑道：“无道力，武道金身，哼！亏他有脸霸占外五堂名额！”
　　众人心头虚惊，边门毕竟只是边门，身份地位都远远不及外五堂，对大多数边门弟子来说，外五堂便是梦想，永远凌驾于边门之上。
　　胆敢如此公然叫嚣外五堂的也就衡山一个了，他生性狂傲，实力又常年稳居边门弟子榜首，是个边门中人见人躲的主。只不过不曾想他竟已膨胀如斯，但转念一想人家确实有着过人实力，若不是外五堂名额早满，兴许他还真有机会博上一博。
　　“占着茅坑不拉屎！”衡山怨气越发水涨船高，恶狠狠的道：“就没一点自知之明，不懂得退位让贤？这种废物别说外五堂常年倒数，就算放在边门也排不上前几！你们说说对不？你们哪一个是无道力的？”
　　众人大惊，仔细想想衡山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凡能够进入边门的，最差也是有着零星道力，而外五堂向来被称作精英，精英弟子居然毫无道力，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啊。”
　　“衡山虽然蛮横，可这话倒没说错啊。”
　　“确实如此，我这般拙劣天赋，最近也是能感应到些许水道波动了。”
　　“那我不止，我已经可以使出三枚小火球了。”
　　“如此之说，我们岂不都比那元也来的强？岂不可以下挑战了？”
　　“挑战？”众人再惊。
　　“莫不是说的边门弟子人人有一次挑战外五堂弟子的机会，胜了便可取而代之，成为外五堂弟子？”
　　“对啊！这些年来光乐于下注赌钱了，却忘了这一说，此规文历代都有，只不过外五堂弟子向来强横难当，从未有人挑战得胜，久而久之便再没人去丢那个脸，规文也就成了死文，渐渐被忽略不计了。”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了……”
　　人群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激动，跃跃欲试，有人纠结难当，有人无奈摇头，更有人缓缓奸笑……
　　片刻，不知谁不经意四处观望之时，忽见不远处正走来一道身影，看他面容清澈，目光如炬，身形异常矫健，每一步都行之有力，似乎都能听到“砰砰砰”的踏地之声。
　　“玄紫长衫……”那人忽觉一阵心惊肉跳，目光被来人胸前绣着的“天仁”两字熊熊灼烧，“外五堂之天仁堂，元也？”
　　那人只觉难以呼吸，外五堂每次现身犹如天神下凡，这是常年打在心底的烙痕，深刻到骨！
　　“都别说了，他，他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亦难免心惊胆战，之前所有菲薄与嘲笑尽归于无，特别是有几个刚才还冒出挑战念头之人，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蔫到底，与所有人一道默不作声。
　　只因那一身与众不同的玄紫长衫，只因那胸前震慑人心的“天仁”两字，完全足以打消这些边门弟子所有的气焰与信心。
　　天仁堂弟子，元也，年方十八，身材健硕，体型挺拔，眉目间总有一股正阳之气，看去神采朗朗。
　　他不声不息的走向人群，人群自觉避让，使他轻松来到公告栏前，面对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道力成绩表。
　　少年怔怔望了许久，面上波澜不惊，目光从第一缓缓移到第五，所过之处无不仔仔细细，只是唯独没去看列在最后的他的成绩。
　　自己怎样，也许他最为清楚，他所在意的，不过是其余五人的排名以及道力境界。
　　心底划过一道长叹，元也清澈的面庞上并未表现出任何波动，只是缓缓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
　　忽地，人群中爆出一声惊响，与长时间的寂静无声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响亮，撼动心扉。
　　那人正是衡山！
　　“看过不堪入目的成绩单，不知所谓外五堂精英弟子是何感想？难不成依旧破罐子破摔，舔着脸霸占那一份不属于你的荣誉？”
　　元也健硕的步伐并未有所停留，只是保持原有的频率缓缓离去。
　　“这般成绩还如此目中无人！”衡山感觉到了一丝轻视，怒火中烧的他大喊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按照规文挑战于你，可敢应战？”
　　元也依然并未理他。
　　几番忽视，衡山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呸了声道：“呸！实力不堪也就罢了，竟还如此胆小如鼠，是怕挨揍还是怕丢了外五堂弟子的身份？我看啊，有其徒必有其师，所谓天仁堂道师庭云也不过如此，和他徒弟一般，烂泥扶不上墙！”
　　此话一出，梓辰身影顿时定住。
　　场中气氛忽然紧张起来，就连衡山的一群跟从都觉不妙，事情似乎闹大了。别的还好，只是怎么可以如此说庭云的不是，他可是不仅在神州内拥有极高威望的道师，就算放眼整个道世，他的名字都是如雷贯耳。况且此人性格极其古怪，从不按套路出牌，若是被他知道有弟子敢如此说他，怕是打残了也算轻的。
　　衡山在跟从挤眉弄眼的劝告下也知话说过头了，可眼下整个边门弟子都在看着，又岂能自打脸面，只好咬牙硬撑，将所有指责都归于梓辰之上。
　　“就因为你！不知给庭云道师添了多少羞耻，你……”
　　然而话没说完，元也怒气冲冠的面容便出现在了他的眼中，“说我可以，但不许说老师一个不字！”
　　衡山有些被他的气势吓倒，但想到他那可怜的成绩单后，勇气一下又窜了出来，“废话少说，可敢应战？”
　　元也直直盯着衡山，犹如野兽盯食，道：“赢了如何，败了又如何？”
　　衡山见他上勾，嘴角不自觉上扬，笑道：“以这么多人之面为誓，输了立刻自觉滚出外五堂，赢了么…”他笑容更甚，接着道：“你觉得你可能赢么？”。
　　面对如此轻视，元也也不生气，只是道：“我赢了你便跪在这里三天三夜，向老师道歉！”
　　“一言为定。”衡山脸上满是狂傲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