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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长安晨鼓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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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红霞泛起在东方的天际线,整个大地好像被披上了红色的锦缎,巨大的夯土城墙反射着万丈光芒,显得无比雄伟壮阔。门楼在旭日的映衬下,仿佛阊阖胜境,如梦似幻。
  朝阳自东方升起,沿着长安的南城墙照射出清晰的边界线,笔直的打在安化门外的赤帝坛上,为登坛的台阶铺就了一条锦色通途。台阶上端坐着一对少年男女,二人动作一致,均是双手托腮,如泥塑木雕一般呆望着金光万丈的雄城。
  引自潏水的清明渠和引自洨水的永安渠从安化门穿城而过,临渠的草甸有些枯黄,长长的蒿草随着微风摇曳,大黑马游弋其中,低头寻觅着可食的青草。
  五更三点,太极宫承天门,第一声报晓鼓咚咚敲响,长安各条南北向大街的街鼓也依次响起。安化门内是笔直的南北向大街,直通城北的芳林门,咚咚鼓依次敲响,直达安化门下。
  城下黑压压的人群早已等得不耐,此时的他们很难区分贵贱,无论你是官绅士人,还是贩夫走卒,皆要在象征威压和法度的门禁下静心等待。
  变化来自于打开城门的人,左右翊的武士列队打开城门,安化门武侯铺中的武侯手持长棍维持秩序,驱赶辨识蜂拥而至的人群,达官显贵自然要先行进城。有些事情向来亘古不变,律法和乱棍本身区别并不大。
  面对凶神恶煞般呼喝的武侯和彍骑,京兆百姓早已见怪不怪,风轻云淡的排队接受检查,时不时的还能起哄嘲笑那些不识好歹的外乡冒失鬼。
  闻天和陆离坐在赤帝坛的台阶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争先恐后的人群,小女娃彗星被放在一边,她并未被近处的嘈杂吵醒,仍睡的香甜。
  俯卧在彗星身旁的琥珀,瞪着二人大口的喘着粗气,又歪头瞧了瞧在草丛中若隐若现的黑炽。仿佛在大声怒斥:有啥好看的,孩子不要了,瞧瞧,我为了这个家要做多少事,你们这几个不省心的货。
  二人稍觉诧异,过往行人瞥来的目光,皆是惊恐万分,更有老者腿软瘫倒在地,双手合拾口中念念有词。无论男女老幼皆避二人如遇虎狼一般。
  闻天挠了挠头,与陆离对视一眼,便想离开赤帝坛,以为自己犯了这郊祀祭坛的禁忌。还未等二人离开,便有百姓引来长安县捕贼尉。
  一班不良人持刀立棍将二人围拢,为首之人手持渔网,怒目圆睁大声呼喝:“给我围拢,莫跑了猫鬼!”
  猫鬼,闻天二人转身环顾,哪里来的猫鬼,难道我俩像是猫鬼幻化来的。闻天疑惑的看向陆离,见陆离正探头探脑一脸猜疑的望着他。
  他对着陆离圆润白净的额头弹了一指,歪嘴横了一眼,你这小娘难道怀疑小爷是猫鬼幻化的,我看是你还差不多,那杂剧逸闻中皆是漂亮小娘勾魂夺魄。
  “瞄……”琥珀伸了懒腰,一脸不屑地望着一众捕贼尉,发出喵呜的抗议声,一帮粗鄙汉,若是吵醒了我家的可爱小娘,看老子不把你等挖心掏肝。
  谁知这喵呜声一起,那班不良人皆是变色大为紧张,那为首之人更是想兜头撒开渔网。此时闻天已然明白所谓猫鬼是指琥珀,暗笑长安人见识太寡,都不如武功县的田舍汉。
  他抽出横刀挡在琥珀之前,大声疾呼:“众位且慢,其中必有误会,我这驯兽非是狸猫,乃是兔狲!”
  “嘿,你这恶少年居然持有军器,定是史朝义那叛贼的斥候!来呀,快去呼喊射生手制住猫鬼,我等先把这贼子拿住!”
  闻天听他不分青红皂白,自然是怒不可遏,持刀与之对立。有百姓乡民不知所以,甚至跪倒俯拜,口中求道:“猫仙不可杀,猫仙不能辱啊,夜间要遭报应的!”
  也有人高声耻笑猫鬼乃恶兽,哪里来的猫仙,更有人架秧起哄,呼喝大家一起上拿下这史朝义的斥候,京兆府定然有赏。起哄归起哄,呼喝归呼喝,可无人敢上前凑这个热闹。
  张阿九是长安县的不良帅,本来今日依法曹吩咐到安化门追查逃犯,突闻赤帝坛现猫鬼,心中想及京兆府暗赏的花红,心中一热便带着手下冲了过来。
  若说仗势欺人,他张阿九手到擒来,可以整出一百个花样,但是真刀真枪的拼斗,他和他手下的一班酒囊饭袋哪敢做。心中想及得了悬赏,便可到平康坊潇洒一番,寻个北里名花红被翻浪,心头不觉又是一热,呼喝一声,便将手中渔网朝着闻天撒了过去。
  渔网兜头罩来,闻天一把推开陆离,瞬间低头弯腰,将横刀向上猛撩,刀势又急又猛,呲的一声,渔网被划成两半,从闻天身侧落下。
  围观众人不觉倒抽凉气,这少年年岁不大,却有如此勇力,划开渔网看似简单,却非常人所能及,少年所持横刀只是普通军械,不似任何宝刃,却能稳准的破开渔网,足见其腕上功力。
  一班捕贼尉惊于少年手段,竟不敢栖身到近前,只能聚拢一堆呼喝叫骂作势吓人。那琥珀早已忍将不住,待要扑上来撕咬,闻天赶忙呼喊陆离安抚。
  他待要张口解释自己身份,谁想突然咻的一声,一箭奔射而来,闻天虽不习战阵,但射猎多年,控弦之声最为熟络。箭至面门,刀背便也磕到,手腕一抖,铁箭便被磕飞。
  张阿九见长安县数名弓手奔来,一时大喜,己方声势大振,众人呼喝叫骂着再次围拢过来,数名射生拉弓扣弦,情势危急之时,突听一声大喝响天动地:“止住,且慢动手!”
  张阿九大怒,回身待要训斥,可看清来人,赶忙跪倒抱拳恭谨道:“拜见长孙大将军!小人已围住猫鬼,还有此人,手持军械抗法,定是史朝义那贼的斥候。”
  那马上将军着缺胯兽纹战袄,身披锁子甲,头上未带兜鍪,只带黑色软裹幞头。虎目圆睁,不怒自威,他并未理会跪拜的张阿九,紧紧盯着远处慢慢踱来的黑炽。
  场面有些诡异,张阿九十分尴尬,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将腰躬的更低。闻天也深感郁闷,此位爷制住一班捕贼尉,可丝毫不理场中人,眼冒精光的望着自己的坐骑。
  黑炽是他的宝贝,别人如此明显的垂涎,让他十分不耐,哪怕这眼光是看向身边小娘的,那也是可以接受的。恰在此时,彗星醒转过来,见此场面吓得哭闹起来,这一声哭闹打破了场面上宁静。
  马上将军鄙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张阿九,不屑的问道:“你说猫鬼,在何处?”
  “那里!”张阿九赶忙站起,一脸兴奋的指向琥珀。
  那将军打马来到他身前,突的踢出一脚,将一脸惊愕的张阿九踢翻在地,大声呵斥道:“蠢材,那是兔狲,哪里是狸猫,害得本将军从北内快马赶来,若是累着本将军的电飞白,要了你的狗命!”
  张阿九暗中叫苦,老子只见过猞猁狲,哪里见过这什么劳什子兔狲,可又不敢争辩,连忙磕头认罪。那将军也不理他,亲昵地拍了拍坐下的白马,冲着闻天说道:“兀那小子,身手倒是不错,说,为何手持军械?”
  这时,陆离已经从黑炽的跨袋内将闻天的官诰和公验取出,闻天抱拳拜倒:“将军,下官乃圣人钦赐云骑尉,这班皂吏不分青红皂白,便冲将上来,下官无奈只得持刀自保!”
  下官,长孙全绪瞄着这少年青涩的面庞,暗感诧异,见他把一个小小的云骑尉说的如此郑重,又不觉好笑,拿过那漂亮小娘递来的官诰和公验,神色方显郑重。
  他将官诰和公验递还,正色说道:“原来是英烈之后,倒是失敬,敢问黑马卖否?”
  闻天躬着身子,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语惊得差点跌倒,不知该如何回答。见闻天神色犹疑并未搭话,长孙全绪不以为意,他是马痴,见得如此好马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但又绝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
  他坐下的电飞白一脸敌意地望着黑炽,时不时的打着响鼻警告黑炽,黑炽自然也怒目相视,蹬蹄摇头威吓对方。长孙全绪见此爽朗大笑:“我这电飞白可终于碰见可以与之相媲美的了,小子你要入募夜巡铺,与本将相处机会颇多,你我将来好好熟络熟络!”
  说罢,来到张阿九跟前狠抽了几鞭,怒斥道:“你这蠢贼,若是害了先皇亲赐的云骑尉,有几个狗头抵命,还不带着这一群泼才滚蛋!”
  张阿九一脸苦相,只得暗道倒霉,心中暗恨闻天,一个个小小云骑尉算甚,我家门前好几个卖菜的老军,都号称上柱国,还不是见到大爷低头哈腰,奴颜婢膝的讨好。
  此事已了,围观百姓见无热闹可看,皆各自散去,唯有几个跪拜猫仙的老妪扼腕叹息,今生无缘见大仙一面。长孙全绪转身冲着闻天说道:“某叫长孙全绪,添作左金吾大将军,你小子日后要与某多亲近,记着要带上这黑货!快快进城去吧,顺着长街直行,到北内皇城,从顺义门进去,头首便是大理寺!”。
  说罢,也不待闻天致谢,打马带着众卫士朝明德门而去。闻天与陆离对视一眼,皆是舒了一口气,谁想看个光景,差点惹出大麻烦,这天子脚下真是不一般。
  二人赶忙收拾行李,闻天持缰牵引,陆离抱着彗星端坐马上,担心再遭祸端,将琥珀用衣物盖住。顺着城门洞望去,一眼望不到芳林门的一点踪影,长安,如此深不可测,充满未知,可也透露着生机勃勃,也昭示着无数的际遇。二人微笑着为对方打气,打马踏进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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