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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哥，你看这！”封苓抓着小褶裙冲进房间，打破了封衍的思绪，她将吊牌举到封衍眼前，夸张的比出五个指头：“这么点布料，五……五百块！”
封衍没想到封苓会有这么大反应，忙捂住了她的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五百就五百，有什么好稀奇的，穿在身上好看就行，别让妈听见了。”封衍压低了声音。
封苓支支吾吾的点头，封衍才放开了手。他突然感到有些心酸，五百块的裙子又算得上什么呢？怎么到了封苓眼中就好像成了一件奢侈品。
封苓将裙子摆来摆去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喜欢，她兴致冲冲的冲出房间，带上门的时候伸出了小脑袋：“晚安哟，欧~尼~酱~”
封衍愣了一愣，“真是个天使啊。”他想。
反手将相册扔进床头柜后，他开始盘算明天的行程，拜访秦爷爷被他划为了头等优先的事情，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夜色将村庄笼罩，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悠扬歌声，好似能安抚心绪，让人安然入睡的摇篮曲。封衍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仿佛被温暖的梦呓围绕，渐渐惬意的沉入了梦乡。
周慧在黑暗中奔跑，像只惊慌的兔子。这黑暗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好似无穷无尽，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了，精疲力竭，但依旧只能不停的奔跑，身后有一团恐怖的阴影在尾随着她，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她唯一清楚的就是绝对不能被它追上，否则会有相当可怕的事情发生。
她终究是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又惊又怕，她回过头，看到那团阴影依旧在不远处向她靠近，不快也不慢，如影随形的追逐着她，让她几近崩溃。
“别过来！”她无助的嘶喊，缓缓后退的过程中不慎跌倒，只能手脚并用的向后爬。
她终于惊惶的哭出了声，害怕得语无伦次：“你……不要过来。”
阴影置若罔闻，越靠越近，渐渐展现出了真容，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七零八落的布条无法掩盖住全身，如雪的肌肤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女人不说话，就冲着她吃吃的笑，笑的她头皮发麻。
“是你……”她在哭泣中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
她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她心里的阴影，刘紫芸……
“医生，医生！八号床警报！”护士急冲冲的对着值班室喊。
“怎么回事？”医生快速穿戴好防护服，一头扎进重症监护室。
“心率过速，肌肉痉挛，脑电波急剧起伏。”护士按住不停抽搐的周慧，干练的汇报症状。
医生撑开周慧的眼皮，拿起小手电照向瞳孔，强光的刺激使瞳孔迅速的收缩，这说明这具身体还保持着正常的生理反应。
“用镇静剂吧。”医生将小手电插进口袋，看着不停挣扎的周慧渐渐恢复平静，不由皱起了眉头。
行医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这样的病人，按理说昏迷不醒一般是脑部收到了损伤，可她的脑细胞不仅健全，而且活跃，他也听说过某些奇葩的嗜睡者，可以十天半个月不醒，就像个短暂的植物人，但作为一个植物人，她也太活蹦乱跳了些。
很难用他所掌握的医学知识来解释她目前状况的成因，说起来有些荒唐，按照这些天的记录和观察，他隐隐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孩，简直就像被困在了梦里，而且是被困在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中。
封衍醒来时，太阳还是一颗椭圆形的蛋黄。
这一觉睡的格外清爽，他精神饱满的升了个懒腰，余光瞟到床头柜里摊开的相册。
他记得自己昨天看过这本相册，但因为什么原因会翻看它的，他却想不起来了。于是他将相册拿出来再浏览了一遍，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一张泛黄的合照上。
照片上有他，阿凯，封苓以及一个满脸不安的小妹妹。
这是谁啊？他想了想，难道是不小心入镜的？看上去又不太像，他回想起这张照片的缘由，封苓幸幸苦苦堆的沙屋被高年级的学生踩烂了，为了抹掉封苓掉个不停的眼泪，他伙同阿凯把那几个混小子狠狠的揍了一顿，正好路过的刘伯用他刚买的东方牌相机记录下了这一瞬间。
果然是不小心入镜的小女生吧，封衍想。
他又记起今天是打算去拜访秦爷爷的，但是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给忘记了，他努力回想了一番，什么都没想起来，不由重重感叹了一声：果然是奔三的人了，记忆力开始显著衰退。
吃早饭时母亲催促了好几遍，封苓才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封衍端着碗侧过头正好看到躲在墙角一脸扭捏的封苓，俏皮的双马尾齐齐的搭在肩上，白色的无袖寸衫搭上黑色的小褶裙，渐变过度成紫色的裙摆正好掩盖住她的膝盖，露出的小腿又白又嫩，修长笔直，一瞬间，封衍仿佛看到了一朵正在含苞欲放的百合花。
“这位山间走丢的精灵，你是不需要吃早饭了么？”封衍看着畏畏缩缩的封苓，忍不住打趣道。
“什么精灵，精灵当然要吃饭！”封苓恶狠狠的跳了出来，迎上父母的目光后又立马偃旗息鼓了，杨家湖一高对于女生的着装向来规定得很严格，要么就是校服，要么就是长裤长裙，整个小腿都裸露在外面的小裙子她很少穿，她在卧室看着镜子里那个判若两人的可人儿，心里荡漾起蜜糖一般的欣喜，但也同时怀着一股惴惴不安的心虚，父母都是比较保守的人，她这样的穿着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反正都是哥哥买的，不穿就浪费了。于是她昂起头，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坦然接受审判的勇士。
母亲抬头看了一眼，她不太懂现在的潮流，但她也年轻新潮过，封苓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她突然感到莫名的欣慰，不由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女儿也到了爱美的年纪啦！
只是她笑的时候正埋着头将刚出锅的土豆丝放到桌上，封苓并看不见她的表情，反倒是父亲眼里闪着凶光，眉头皱成一团：“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你看你的小腿……”
话刚讲到一半，父亲就感到背后射来一股冷冷的目光，他一时心惊肉跳，忙止住了话头，却还是忍不住低声嘟囔道：“本来就是，胳膊肘都露出来了。”
封衍转过头抿着嘴笑，他能想象到以后父亲的样子，如果封苓领男朋友回家的话，他必定是那种端着枪指着新姑爷脑袋的类型，他叼着烟，极尽所能的展现出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听着，我的女儿这辈子都不会有男朋友的。”。
这时候母亲就会一把拍掉他的烟，夺走他的枪，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拖到身后，并面带笑意的对新姑爷道歉。
“一物降一物啊。”封衍忍不住想。“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