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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烧烤吃了很久，仿佛将四年的时光都吃了回来。
封衍和阿凯边吃边聊，边聊边笑，谈论起叛逆的高中生活，数落着校园里的绯闻，评判着般配与不般配的情侣，讲到将黑板擦藏在班长屉子里的恶作剧，当然，那一次两人被罚站了一天。封衍笑出了眼泪，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武都从不缺人，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封衍并没有归属。
可能是因为珍视的人都不在身边吧，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他时常会感受到这种深切的孤独。
“还忘不了夏小芷么？”话题谈论到女朋友时，阿凯突然问道。
封衍愣住了，这个名字太久没有人提起，但依旧在一瞬间，将封衍拉回到了杨家湖一高的操场。
夕阳中，他们并排坐在单杠上，微风把夏小芷的长发吹到封衍肩上，散成一缕一缕的发丝，她闪着明亮的眼睛，对着封衍的耳朵吹气。
“夏小芷永远喜欢封衍。”女孩说这句话时透着一丝羞赧。
那个时候的许诺总是不着边际的，永远是多远呢？高一的封衍不清楚，但现在的封衍知道了。
永远，也不过三年。
“早忘了。”封衍笑着摇了摇头，将嘴里的脆骨嚼得吱吱作响。
阿凯看着他心口不一的眼神，咳了一声，将杯里的啤酒一口饮尽后重重的拍在桌上：“女人嘛，都是大**子，看开点。”
“粗俗。”封衍笑骂道。
回到家后，封衍瘫到了床上，他回想起阿凯的话，无数的念头开始在脑海中回荡。
为什么不想做鬼师呢？为什么甘心做个普通人呢？真的是因为怕鬼么？
怕鬼是有一点的，封衍想，那些鬼怪总是神出鬼没，突然一张烂掉的大脸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但也仅此而已了，封衍不是胆大的人，但心理承受能力还可以，那为什么还要屡次拒绝秦爷爷的好意呢？儿时阿凯的玩笑话是在给封衍找台阶，阿凯太了解他了，说那样的话只是在替他解围。
床沿边站着的灵聻，就像一个形影不离的警卫员，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封衍他的身份，也提醒着他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是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聻师的父母也很可能是聻师吧，这一身奇异的能力，都是源自于那两个抛弃了自己的人么？
一定要依靠他们遗传下来的能力才能活下去？难道作为一个普通人就不能幸福的活着？
他并不想和那两个人沾上关系，在雨夜里将哭泣的他抱起来，不顾三姑六姨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将他抚养成人的普通农村夫妇，才是他真正的爹娘，鬼师也好，聻师也好，他都不稀罕。
他就是普通农村人的儿子，不是聻师，也不是鬼师，只是一个普通人。
也许是将这样的愤懑积压太久了，久的他自己都快忘了原来他也是一个不甘心的人。他不由摇头苦笑，都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那抛弃他的父母恐怕根本就不关心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即便他成功了，活的很出色，可是要证明给谁看呢？
这样的固执，可笑又可怜。
女人的死状，鬼婴的质问，阿凯的奉劝交织成嘈杂的画面和声音，在封衍的脑海里闪过，他叹了口气，用枕头将脑袋捂住，放空心思，什么都不愿再想。
阿凯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将他的脸点亮。
“恩，解决了，有惊无险。”
“他呀，老样子，我说别人想怎样的得别人自己做主，您咋比当事人还着急呢？”
阿凯皱着眉头将手机拿开，电话另一端暴跳如雷。
“好好好，您说的都对，该转达的我都转达了，您说我还能怎么着吧。”
“恩，有个问题，灵魂在自然状态下，互相融合的概率是多少？”
“几乎为零么？”阿凯将手机揣进兜里，反手掏出一个香炉。
三缕青烟从香炉里幽幽飘散出来，凝成三道人形，是聂雪，李倩还有刘乐瑶。
“你们俩有偷偷生过孩子么？生下来的那种。”阿凯指着李倩和刘乐瑶。
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唯唯诺诺的摇了摇头。
阿凯叹了口气，转念想了想，尸检报告早就给出答案了，他这个问题显然有点多余，鬼婴另外两道灵魂的来源有些蹊跷，这让阿凯心生了一丝警惕。
“走吧，走吧。”他挥了挥手，陷入了深思。
三人的身影渐渐暗淡，正要消失之际，阿凯一把拽住了李倩和刘乐瑶。
“等等，你们俩在风华小区服务的是谁？”阿凯脑中闪电般的窜过一个念头，原本他以为只是鬼婴会盯上放荡的女人，两人的死纯属不幸，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一个帅哥。”李倩脸上浮起一丝桃红。
“三分金城武，两分胡歌，还有五分像彭于晏。”刘乐瑶也插了一句。
两个女人很快达成了共识，一起犯起了花痴：““右眼角有颗泪痣，胸肌很发达，孔武有力。”
“同一个人？”阿凯扶额。
李倩很有兴致的提供了手机号和一张肖像画，然后才依依不舍的与刘乐瑶一起随风消散。
阿凯拨通了李倩提供的手机号，不出他所料的是一串机器回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看来有人故意捣鬼啊。”阿凯暗自呢喃，他在看到鬼婴生出另外两个脑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于是故意表现出一副吃力的样子，主动陷入了鬼婴的幻境，但鬼婴反而比他先坚持不住了。
“造出这样一个恶灵，任由它胡闹，有机可乘也不来救，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阿凯觉得自己演的很逼真，起码可以得个金酸梅奖什么的，一般人应当看不出破绽。
没有人吐槽他金酸梅奖并不是什么好奖项，他的话飘散在空气中，很快被浓重的黑夜淹没。
大厦顶端，男人摇晃盛着拉菲的高脚杯，鲜红的液体映照出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庞，眼角的美人痣尤为引人注目，他唱着古怪又意义不明的调子，一只手扶在栏杆上给自己打着节拍。
“亘古的轮回已经开启，死灵在地狱的裂缝徘徊，禁忌的果实展现真容，永生的叶子开始飘散。”
“主，您今天看上去很开心。”女人穿着紫色蕾丝裙，齐膝的黑色丝袜，如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在微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她站在男人身后，恭敬的端着酒瓶。。
“恩，见到老朋友了，不过，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男人微微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之后，他转过身，抬起女人的下颌亲吻，女人紧紧闭上双眼，激动的迎合着男人的索取，脸上浮起一片幸福的潮红。
“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