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与无极 新

　　“该你了。”
　　澄青大师示意可以开始。
　　李耳伸手扶上试魂石，空空如也。
　　“怎么会？”李耳暗想，把手拿开重新扶上，灵溪百汇依旧空洞。
　　台下四位大师沉默不语，四双眼睛凝视着看台上方试魂石旁的一片虚空，面色阴晴不定。
　　是啊，怎么会呢？明明已经通窍，明明已经踏入了识微境界，连心眼都开了，又怎么会没有灵溪百汇？！
　　可没有黑白双生，没有极，没有口口相传的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灵溪百汇！
　　不对！李耳暗自催动灵溪百汇，通体燥热之下小腹之中确有元气涌动！
　　浑沌之气！
　　那团时隐时现若有若无的气是浑沌无疑！
　　“不是…极？！”
　　艺逊大师神色有些黯然道。
　　伽文大师缓缓神，开口说道：“倒也不必太过失望，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极没有，无极也不错。”
　　无极即是无相！
　　“是啊，”澄青大师思忖片刻，缓缓说道：“这灵溪百汇本相为无极的倒是有所耳闻，每百年便有一个，传闻天地颠倒世界翻转之时，极与无极便会相互转换，倒未尝不可期。”
　　久未出声的腊樱大师开口说道：“我还未曾见过灵溪百汇本相为无极的修行者，无相，那不是风？通天塔大长老星河大师的绝学风来剑气岂不就是风相？莫非？！”
　　“非也非也，”澄青大师摇摇头道，“星河大师的风相为虚相，并非本相。”
　　“竟是如此玄妙……”腊樱大师沉吟道。
　　艺逊大师微微一笑，开口道：“不知你们有没有看过一本名为《大道》的古籍，与《九世》有不少契合之处。”
　　所谓大道，便是轮回，命理循环，因果报应。
　　大道之初，无中生有是为极。
　　大道之末，极至终了便化无。
　　这便是极与无极的相互转换。
　　一世为九千年，九千年间每一百年称为一道，一世便有九十道。
　　在这九十个轮回之中，极与无极完成转换，届时天翻地覆，世道更新……
　　所以李耳的灵溪百汇，确是百年难遇。
　　高台之上一片寂静，围观的学生们皆是屏气凝神，细细望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
　　良久，艺逊大师才开口道：“你来自哪里？”
　　李耳想了想，回道：“柳街尾巷推拿馆。”
　　艺逊大师又问道：“你曾双目失明？缘何如此？又如何失而复明？”
　　李耳不语。
　　艺逊大师笑道：“你是今天第二个拒绝回答问题的学生，第一个已经入了我天明宗，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来？”
　　李耳自然知道艺逊大师说的是谁，除了姜稻离还能有谁？
　　他不知该不该接受这份邀请，事实上他此刻内心满是失落，大概是过早接受了自己是极相灵溪百汇的说辞，以至于此时谜底揭开，心中不免若有所失。
　　正在他犹豫之时，澄青大师开口道：“我通天塔也不错……”
　　伽文大师紧随其后道：“你亲眼目睹我月念阁刚收了一个想要灭杀师父的弟子，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月念阁是什么地方，我相信你会喜欢那里。”
　　腊樱大师侧目望着三位大师，皱皱眉头道：“你若是入我莫问楼，楼主必定收你为亲传弟子……不对，关门弟子。”
　　澄青大师毫不退让，朗声道：“论修行之法，我通天塔自然是首选。塔内一百零八层的上三十六天罡星位大师人人皆可传你绝学，莫问楼主恐怕难以企及。”
　　“你！……”腊樱大师气得说不出话来。
　　“都别争了，”艺逊大师摆手叫停，“让学生自己选吧。只是，”他稍作停顿，脸上浮现一丝笑来，“无论哪一门收了这位学生做弟子，今晚麝烩肴一聚就由他来请客。”
　　其余三位大师默许，齐齐望向台上的李耳。
　　李耳还兀自沉浸在失落之中，有些出神。被四位大师的目光齐聚，反倒打了个激灵，说道：“啊？”
　　这番场面，还真是难为了一位十二岁的少年，如果等到过完春节，等到十三岁，也许他能选得快一点。
　　迟迟不肯落山的太阳也终于沉了下去，夜色笼罩了大地，但李耳却浑然不觉。
　　难道说四位大师的邀请没能打动他？
　　不是，恰恰相反，他很心动。只是为难的是，他都心动。
　　天明宗，姜稻离在那，虽说宗法有些严格，但修行之人，必要的规矩还是要守，多些便多些。
　　月念阁，据说没什么规矩，听起来很不错。事实上也确实不错，街头巷尾有不少传闻说阁中的闻笛大师经常外出深夜买醉，甚至还和推拿馆隔壁裁缝铺的老板娘桃又香不清不楚，想来没有规矩这一点，兴许是真的。
　　通天塔，澄青大师方才说过，塔内一百零八层，天罡地煞什么的，全是些玄之又玄的称谓，修行之人贵在勤学好问，这个问便是要有足够的好奇心，李耳的好奇心很足，他现在就想去爬那一百零八层通天塔。
　　至于莫问楼，楼主的关门弟子——李耳不是太懂，五先生常说李耳也是他的关门弟子，借机传授一些据说是从不外传的推拿手艺，暖房里客人们的惨叫声替李耳拒绝了这份好意。关门弟子？应该都差不多吧……
　　李耳心跳的很快，脸也涨的通红，仿佛在他面前有四件遗世神器，而他不能全部都要，只能择其一而弃其余。这种时候，一倍的得到伴随着三倍的失去，得到的快乐甚至不能抵消失去的痛苦，很是折磨。
　　李耳耳畔响起了苦丘老先生的教诲：“遇事不决怎么办？”
　　“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
　　李耳细细回想刚才几位大师的言辞邀请——
　　你是今天第二个拒绝回答问题的学生，第一个已经入了我天明宗，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来？
　　我通天塔也不错……
　　你亲眼目睹我月念阁刚收了一个想要灭杀师父的弟子，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月念阁是什么地方，我相信你会喜欢那里。
　　你若是入我莫问楼，楼主必定收你为亲传弟子……不对，关门弟子。
　　李耳心中有了答案，对着台下深鞠一躬说道：“我愿意拜入通天塔。”。
　　台下四位大师面露赞赏之色，心中暗叹：
　　这少年果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