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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相念 / 第十六章 潜行

第十六章 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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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毅在山脊处没有多停留。
  下着雨,衣衫湿透,爬山的时候还行,一静下来,身上很快就会让山顶的凉风吹个底透,这是在找病。
  吃了两块肉干,一小块干饼,喝了几口水,曹毅站了起来慢慢地沿着山脊向前走着。现在下着雨,黑乎乎的一片,没有办法辨别方向。后面跟着几十号追兵,曹毅相信他们,既然能追到这附近,就一定会跟上来的,西夏皇城司这种地方绝不会缺了追踪的高手。自己导演的马车坠崖的剧情肯定会让他们分出一部分人手去,但有着这种下雨天居然能追踪出一百多里地的天赋异禀的人物在,曹毅觉得他们一定会跟上来。
  他并没有比对手领先多少,所以他不能停。
  又走了一个时辰,东面的天空终于开始透出了一丝光亮,曹毅也终于可以看清,他现在行走的这条山脊是向西而行插向群山深处的,并且越向西去,地势越高。
  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了。
  天亮后在山脊行走,非常容易暴露,曹毅趴在山脊处的一块大石后面,向着来路眺望,除了东方越来越强的光线和被风吹得四处游荡的晨雾,曹毅什么也看不见。
  曹毅借着一条石坡西面的暗影的掩护,悄悄从只有一些低矮灌木的山脊潜到树木葱翠的山腰。
  靠坐在一颗云杉树后,曹毅解开背在身后的油布包,将步弓取出来,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弓弦,试着拉了拉,然后放在身边。将斜背着的包着干粮的油布包用力扎紧,这样也可以让插在背后腰带上的长刀的刀鞘更贴近后背。箭筒里有五十支箭,曹毅将箭筒靠在树边,从箭筒内抽出三支箭竖直插在右手边的地上,然后将步弓横担在身上,双手交叠覆在弓上,后背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舒服地靠在树干上,左腿斜伸、右腿弯曲,闭上眼睛,调匀呼吸,很快就睡着了。
  昨天奔行了整整一晚上,这会实在是疲惫不堪、筋疲力尽了。后面还有几十号的追兵,今天注定轻松不了,他必须尽快恢复精力和状态。
  一个时辰左右,曹毅习惯性的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身体没有动,眼睛四下巡视着,耳朵也在捕捉周围的所有的动静。
  晨雾已经散尽,向西望去,满眼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远远的高山峰顶上依然能看到终年不化的皑皑的积雪。昨天的一场雨,洗净了蓝天,也洗净了群山万物,连绵的大山像是吸饱了墨的毛笔,每一处都显得饱满丰腴,带着泥土草木气息的清新的空气,随着晨风吹送,轻轻地涤荡去了所有的风尘,深深地吸上一口,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让人不由得浑身一振。山林叠翠偶尔有飞鸟掠过,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山谷里流淌着的弯曲的小河,就像一条银色的绸带,漂浮在一望无际的碧草之上。隐隐的,远处有牧歌传来,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叫人遐想无边。
  好美啊!
  曹毅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细细回味着这雄浑壮美的景色,这一刻,曹毅的心里倒真生出了几分“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的恬淡出尘的心思,真想仰身静静地躺在这一望无际的绿草丛中,沐浴着阳光和晨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就这么静静地躺上一辈子,与山水为伴,与草木为邻,轻松自在,潇洒惬意。
  想到这,连曹毅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连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将插在地上的三支箭拔出来插进箭筒,曹毅将箭筒斜挎在肩上,箭筒垂在右边腰袢,左手拿起步弓,一边观察着山脊和四周的动静,一边借着树木的掩护向西面的群山深处走去。
  昨天晚上曹毅已经想好,自己要想方设法吸引住后面的追兵,既不能让对方轻易追上,又不能让对方失去追踪的方向和目标,要引着追兵在这连绵千里的祁连山里多周旋几天,给三哥他们俩多争取些时间,昨天说的今晚或明天与他们汇合的话只是当时的托词。
  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多料理几个追兵,让这帮西夏皇城司的狗贼也吃点教训,好好长点记性,也算是替老七报仇,狠狠地出口恶气。最后,再想办法脱身,或者向南撤到唃厮啰去。
  最坏的结果,曹毅当然也想过,这本来就是他们这些人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的平平常常的事情。如果老天能让他去自由选择死去的方式和地点,那么无疑这里就是最中意的地方。能死在杀敌的路上,葬在山水怀抱,草木之间,最是男儿幸事!
  越往西去,山势越高,曹毅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行进的路线,尽量借助山石树木的掩护,不让自己轻易暴露。在野外逃生,没有支援,没有补给,深入陌生的环境和地形,这对于曹毅而言,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但这次全然不同,这次不是全然的逃生,而是要吊着对手,这样的难度是前所未见的。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这回的选择是不是有些冲动,但曹毅还是想尽可能做点什么,多和对方周旋几天,也便于老十四伤势的治疗和后续的躲藏转移。
  从今天凌晨看到的情况,追击的人手不少,应该在四五十人左右,另外,这里已经是卓啰和南军司的防区,会不会有边军参与追捕,曹毅不敢肯定,假如真有,那曹毅南逃的难度就更大了。
  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用,想多了还影响士气。不管前路多艰险,总要闯一闯才知道,说不定会有老天的眷顾,能有奇迹在最艰险最绝望的时候凭空跳将出来,让一切峰回路转呢。
  中午的时候,曹毅快速穿过一个横在前面的山谷,沿着树木掩映的陡坡爬到了靠近山脊的一块巨石上,趴伏在几块凸起的岩石后面,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向东观察着后面的情形。
  对面山脉是东西走向的,由于角度的问题从曹毅趴伏的位置看过去是看不见北坡的,而南坡这面却是净收眼底的。一个多时辰后,突然有大片的惊鸟从山脊的北面腾然窜升到空中,越过山脊,然后四面散开飞向远处,应该是受了惊吓。而南坡,也就是曹毅两个时辰前刚刚走过的地方,在密林中突然透射出几道亮光,一闪而逝,明显是穿过树林缝隙的阳光投射到兵刃上产生的反光
  来了,终于跟上来了,而且是南北两路。曹毅扶了扶毡帽上面用细嫩的油松枝叶编的花环,将头往下缩了缩,咽下口中的食物,侧过脸,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清水。
  现在还不着急,对手离自己的直线距离看着并不远,其实是又要下山,又要上山,实际上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
  从对手现在的大致位置来看,对手昨天晚上和今天一上午也没少赶路,几乎可以肯定也没怎么休息,说起来也是真够可以的了,领队的将领治军的手段也着实让人佩服。。
  曹毅最纳闷的是,这一次西夏皇城司劳师动众出动这么多人马,假如是从兴庆府城出发的,那么一路追踪而来最少也有七百多里了,这般的行事,在曹毅这七年多的经历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们花费这般的精力,一路追击不离不弃的呢?
  曹毅似乎能闻到对面透过来的那么一股子浓浓的不死不休的决绝味道,他奶奶的,真没了天理了,难道我这几天不小心干掉了李谅祚的小舅子亦或是梁皇后的旧情人。曹毅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在心里默默问候了李谅祚已死的母后没藏氏,全身贴在大石上,肘膝并用,一点一点向后退去,然后翻身钻进了树丛中,继续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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