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女人,也是男人 1

　　她叫王凤。
　　开民宿前，她觉得自己就像被禁锢着，有形或无形的力量要求着她改变。
　　当然，人不改变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向往自然而然的变，而不是强迫性地改变。
　　女人总是爱依靠男人，靠别人就由不得自然而然的变。除非就只靠自己，也能像那些成功男人一样顶天立地地活着，而且活得自由快乐，那自己的改变才能由着性子自然而然。
　　可是她极其平凡的一个女人，名字里带个凤凰的凤，她也只能笑着自言自语:麻雀变凤凰？放在自己身上不可能吧!嘻嘻，自己不配叫王凤喽，叫王麻雀差不多。
　　可就算是麻雀命，她还是想自由自在，按自己的性子活下来。这不，这一年她就在工作之余还开了一个叫“宜家乐居家公寓”的民宿，目的，就是能多挣点钱，她就是家里男人一样的顶梁柱。
　　每天中午单位的午休时间，她必须及时赶回民宿去收房、打扫卫生、安排客人……就算是这个寒冷冬季，天气预报有大雪降临的天气里。
　　已经年底的十二月，时令已快到新一年的元旦，天气预报有大雪可不是她所在的南阳城中平平常常的日子。天气预报说这是十几年一遇的寒潮，还有一场大雪。如果真有大雪，对于南方城市的南阳人那就是巨大的惊喜了。
　　可空中飘舞撒落着零星半点的小雪花，刚刚覆盖到地面停止下来，接着又下了一点，又停止，反反复复的只能看见空中小小雪花，颇为尴尬地在空中徘徊！
　　回去路上的王凤都替这雪在担忧了，仿佛这场雪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雪。而是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雪便一直在思考……该怎么下？下多大的量才合适？
　　因为下小了，气象局不满意。因为他们预报了有暴雪；下大了，公安局不满意。因为交警人手不够；不下吧！教育局不满意，人家都通知学校放假了……
　　雪一直在南阳上空喘着粗气使劲憋着，徘徊着，犹豫着！不敢冒然行事。
　　王凤都感觉自己憋不住了，对着天空直想喊到:雪呀雪呀，你想下就下吧，自然而然的下，最好下个漫天大雪，来个银装素裹。南阳城已经十几年没有下过能铺满地面银白的雪景了。你飘的这些偶尔的零星小雪花，虽然也让南阳人激动的纷纷发朋友圈，却只能让北方人笑话，那叫雪吗？
　　自然而然的下!她突然嚼着自己说出的这句话，直面着扑面而来的寒风，一下子陷入了纷纷扰扰、断断续续的回忆之中。
　　南阳是王凤家乡的省城。以前遇到过的一些北方的同事，都说南阳的冬天太难熬，好冷好冷呀、比北方还冷呀……家里没有暖气。一般人家就一个烧煤用黑漆漆的烤火炉，立着一根弯出窗外的烟囱，冒出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等大量废气；条件好的吹空调，也是很太干燥，皮肤难受……难受呀……
　　那时她还是西南局深圳处南阳分公司行政中心项目部的测量主管，面对外地同事这样的抱怨，就炸呼呼的不等对方把最后几个呀的尾音说完，就抢拍:“哎呀，所以说你们要吃辣椒呀，吃辣椒!我们南阳尽出好辣角，肉厚籽少，辣味香醇。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干辣椒、糟辣椒、胡辣椒，冬天最棒是那胡辣椒。将干的红辣椒放在炉盘上烘干烤脆，现吃现搓，加上适量葱花、芫荽，用少量清汤稀释一下即可。冬天大白菜起苔，折耳根吐芽，芫荽冒尖了……你煮一锅素白菜苔，拌一盘芫荽苦蒜折耳根，蒸一碗腊肉香肠血豆腐，最中央摆的一碗胡辣角水，亮绿清甜的白菜苔，鲜辣脆嫩的折耳根，油润浸香的腊肉血豆腐，统统拌上胡辣角水，然后再吃进嘴里，又辣又香又保你在南阳一个冬天都不会冷!”
　　她咄咄咄抢拍子介绍南阳的辣椒像念经，其实是挺有用的，要是写出来呢，也算懂点地方文化。但说话如打机关枪般，还抢话让别人插不进嘴，对方就立马会发现她的急性子。
　　以前从别人异样的眼光或者对她的态度，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讨喜的人，她当时还会在心里给自己辩解，哎呦，天地良心呀!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不仅说话快，而且不随众，我要什么样的生活我清楚。我这可不是自以为是，我其实出身挺悲催，有自卑的性格因子却偏偏偏要强，所以说话快，是想展示自己……
　　这就是性格。
　　她不想说性格决定命运，只认本来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话语速还是那么快，性格依旧急，不讨好任何人。改不了就不改了，本来也不想改，也不用再自我辩解。不被别人讨喜，就不讨喜任何人，自己就是自己而已。然后尽量做到工作和生活上方方面面不求人，自己给自己讨喜，嘻嘻。
　　当然，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没有去讨喜，讨好过谁，包括面对着领导的严厉批评时。
　　“你嘻嘻什么哈哈的，看你，女的，是你们这批处里分来的大中专生中女生岗位分得最差的了，直接弄到下面施工一线当测工……现在我来了，答应我你就好了!”当年她刚分配到深圳处的第一个项目部，梅坎铁路项目部的技术主管刘宇就当面批评她混得不好。
　　刘宇就觉得她错了，教育她必须改，也是同意他的追求，做他的女朋友。
　　她还是像刚到单位人事科科长钱英才给她介绍处中心实验室副主任对象时一样，当时答应了就可以留在处里谋个女生干的轻松活，不用到项目部施工一线，她接触后，没答应那个副主任。
　　分配到下面的梅坎项目部，依然不加思索的对刘宇说出“NO”，直接拒绝。
　　
　　“你改一改你这说话太急的坏毛病，要好好想想再回答我，你要想在我们项目部早点跳出测量组，干一个更轻松的活，就要……”
　　“没有啊，我农村出生，吃得苦，测量工作男人能干，女人也能干，我没有说我想要离开测量组呀!”
　　刘宇气得咬牙切齿状，“你……是，我知道你家庭条件不好，放心，我不会像处机关那些人一样，觉得给你介绍男朋友是施舍给你靠山，我不是的，我是真觉得你不错，也喜欢你，我不想你一个女的在工地一线当测量工受苦。”
　　“谢谢你了，我不是家庭条件不好，我是直接没有家庭条件可言。但是我不想靠谁呀，女人要靠男人才能生活？不是吧，我中专生，我能干好这份测量工工作养活自己呀!所以我暂时不想找男朋友呢，不好意思呀，嘻嘻!”
　　当年说这话的时候她绝对是外强中干，女性来到男人成堆的建筑工地上工作更需要一个依靠。那些同样刚分到单位的毛头小伙没根基，也谈不上条件，未来发展是成龙上天，成蛇钻草也是个未知数，就算是在校园里还青梅竹马卿卿我我，到了社会，面对现实，劳燕分飞也不少。
　　她新到这个建筑单位，在选择男人上，选择已经在单位站稳脚跟的至少主管级别以上工程师或者管理干部等，是迅速改变了在这种男人堆单位里的“被骚扰”状态和华丽变身的捷径。同时，建筑单位流动性大，能找到内部本就物以稀为贵的女职工当老婆的，也是这些男人能力的体现，常常就是一拍即合。
　　所以大家都觉得王凤又拒绝项目部前途无量的大学生技术主管刘宇错了，除非她有条件更好的男朋友，问题她没有呀，还坚决拒绝，更是大错特错。都叫她不要图嘴巴快叽叽喳喳拒绝掉，得好好想想，必须改变自己的错误拒绝。
　　她不改!
　　她因为父亲的原因对喜欢搞建筑的男人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谈不上反感，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回避感”。
　　
　　父亲当年建筑工人，常年在外省工地，和他在南阳农村里的老婆两地分居，在外地湖南株洲修铁路的工地播种机般，和当地村里某个女人有过关系，并生下的她。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却从来没有在她生活中出现过。
　　她中专选择了NY市建筑学校，是有目的性的。现在分到建筑工地一线，她是有一个寻梦的追求，能一边工作养活自己一边寻找母亲，是她当时的人生选择。
　　至于选择男朋友她希望对方是文人或者教师。文人是因为她从就喜欢语文课，也很喜欢写作，对文人作家有一种天生的崇拜感，就像有一束光让她追寻；喜欢老师，是她年幼时在随后妈，她叫的孃孃那里，没书读，要不是镇上小学老师的帮助，她不可能有今天。她便有一种从小滋生出来的报恩感。要找什么样的男人，她心里自然而然很早就已经有了方向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