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赶紧下饺子啰，水都开一会了。”宫曼英边说边走进厨房。
　　“妈，先不忙，把火关小点。”索宝丽说：“出来和我爸先看看给你们买的礼物。”
　　宫曼英疑惑地从厨房出来，见大程子正给于燎原试戴钻戒，索宝丽正拿着另一个钻戒站着，等着给宫曼英试戴。
　　“呦，还是情侣钻戒呢，你说今天是你爸的生日，干嘛给我买钻戒……”宫曼英惊讶地问：“这得花不少钱吧？”
　　“我们拐了个弯，去了趟茂业大厦，要不回来的稍晚一些呢。”于程庆说。
　　“你俩是不是去了奢侈品专柜了？”宫曼英说：“那儿的东西特贵，没有必要啊。”
　　“妈，啥有必要？叫我说很有必要。”索宝丽说：“我记得我爸生日后的第六天，就是你们结婚三十四周年的纪念日，这也算是加在一起祝贺了。”
　　“要不是宝丽提醒我，这事我还真忘了。”于程庆说。
　　“宝丽，真的谢谢你了，难为你还想着我和你爸三十四年的……”宫曼英有点哽咽。
　　“就是就是……谢谢。”于燎原说。
　　“爸，你也甭谢了，你多给宝丽提供点素材就行了，她的素材库已经告急了。”于程庆说。
　　“啥蔬菜库？你家没蔬菜了？”于燎原问。
　　宫曼英哈哈笑着，对于燎原说：“你孤陋寡闻，你不知道宝丽是个小说家？写小说需要创作素材，不是吃的那个蔬菜……”
　　“你以为我真没听懂？”于燎原晃晃头说：“我是想幽默一把。”
　　“你还挺会自己给自己打圆场的。”宫曼英说：“你就把你的故事从头到尾讲给宝丽听听，到时候我给你讲课费。”
　　“讲课费我到是想要，关键我就是一普通人，又不是大英雄，哪有惊天动地的事迹。”于燎原说。
　　“错，”索宝丽说，“您要真是战斗英雄，中央台就把您给请去了，还能轮到给我讲？爸，电视里您最爱看啥？”
　　于燎原学着广告语：“最爱看老百姓的故事……”
　　“这不就得了，老百姓就乐意听老百姓的故事，也爱看老百姓的电影。”索宝丽说。
　　“你抽空给宝丽讲讲吧，就讲讲你和卓华的爱情故事，从头到尾讲，要是涉及到我，实事求是地讲就是了，千万甭往我脸上贴金。”宫曼英说。
　　“行，有空就给孩子们讲讲。”于燎原说。
　　吃完饭，于程庆和索宝丽上班去了。宫曼英对于燎原说：“厨房里的收拾就交给你了，姐妹又给我发信息了，三缺一。”
　　“去吧，哪次不是我收拾。”于燎原说。
　　宫曼英出去后，于燎原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归拢一通后，就一个人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他拿起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他凝视着淡淡的烟雾在午后阳光的映射下，飘忽的有点神秘。在烟雾缭绕的神秘中，于燎原忽然心里涌出了丝丝的兴奋，兴奋里还掺杂着些许的渴望，这些些许的兴奋和渴望都是宫曼英刚才给予的。刚才宫曼英让她给孩子们讲讲他和卓华的爱情故事，还敦促他是不是该打听一下卓华和女儿的事了，不经意的提议，其实在于燎原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真的挺感谢宫曼英的。这件事一定在宫曼英的心里酝酿了不短时间了，她才能从先前的煎熬中，活脱脱地变成了这么宽宏大量的人。而且还选择了以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为的是不让于燎原尴尬。于燎原虽然表面上看似挺平静的，但是他的内心还是被深深地触动了，随着年龄的陡增，于燎原也越来越觉得宫曼英才是他相依为命的依靠了，在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生活中，宫曼英啥事都迁就着他，女人的超常忍耐和对生活的不拔精神，在宫曼英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先前，唯有在于燎原和卓华的女儿这件事上存有芥蒂。于燎原想想这也正常，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有节外生枝的感情，尽管于燎原是在认识宫曼英之前发生的事，更何况，还有一个从没有见个面的女儿。
　　于燎原扪心自问，这几十年，他把自己的情感走向放到了哪儿了？一张陈旧的照片，竟然让他痛苦了三十多年而不能自拔，完全忽视了宫曼英的存在和感受，一门心思地想着那遥不可及的事情。当初，宫曼英越是和他吵，他就越想着卓华对他的好，这种逆反的心理在他心里一天天地膨胀。可是近些年，宫曼英不仅不跟他吵了，反而还渐渐地理解了他的心情，还时不时地安慰他，这一下子让他感到无地自容，开始反省和修正自己的生活和情感的走向了……该放下的就放心吧，虽然血浓于水的纽带难以割舍，但生命中有谁没有留下或多或少的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