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在蝉鸣中 新

　　祭寸辉这次没再阻拦初九，向两名部下吩咐了几句，翻身上马，离开城门。他心中已有计较，被一不会修行的少年斩掉耳朵，他也无脸再护卫公主仪仗去秋浦。“这小杂种身上好像有什么防护宝物，又与反娘娘的那个铁衣有关，先禀名藤末大人再说！”
　　幽藤末，是丽竞司右司主，鬼族四大炎凉之首无尽藏的族弟，幽贵妃的表兄。十五年前护送幽贵妃来到大唐京都，在护送途中斩杀袭击车队得天魔将，立有大功。人族和鬼族结盟后，大唐出现了不少鬼族的文武官员，这些人大多与幽贵妃有关系。
　　丽竞司，是天海圣后所创的特务机构，替皇帝做一些夜色中的事情。恢复李唐天下后，这个机构保留了下来。丽竞司之人一般是从羽林精英中挑选，再进行严密培训。天海信佛，所以丽竞司所有人的左肩都有一朵彼岸花，象征为她而死，会往生脱离苦海到彼岸。当丽竞司的人与旁人厮杀时，如血溅到彼岸花上，那么这朵花将会变得无比妖艳，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这个传统，不知为何也被大唐保留了下来。
　　很快，朱雀门下恢复了平静，大黑马和羽林的尸身早被军士抬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清水泼街，洗去了城门青石板上的血迹。守门军士恭敬的立于城门两侧，百姓们也有序的站在路旁。
　　夜风鼓角，星光灿烂，羽林开路，旌幡飘舞。画烟公主的仪仗缓缓驶出朱雀门。仪仗内的大人物们，对刚才城门下所发生的事并不关心，只当是军卫私斗，自有军部或京兆府处理。
　　不过许多年后，道藏中有这样记载：大唐天宝十六年秋，剑神入京，于朱雀门下，斩将以立威，京都震惊，风云变色。
　　嗯，决不能相信后世的记载！历史多是夸夸其谈，一百个人说，有一百种历史。
　　其实画烟公主许多年后也写过一首诗，记述今天的场景：“君来我离京，君去我回城。人归万里外，意在蝉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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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九此时，跟着米忠来到了朱雀城门的城楼上。米忠知道初九斩了祭寸辉一只耳，是无论如何逃不出京都了，只能先把初九安排在自己营中，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知了……知了！”清蝉在初九怀中鸣了几声，似乎是想提醒初九什么。可惜它知了，初九却不知了城门下行过的煌煌车驾，正是婚书中的画烟公主的凤鸾仪仗。
　　“铁衣大将军是你什么人？”来到城头，米忠停下脚步，问初九道。
　　城头火把熊熊，初九看着米忠身上得黑甲，施礼道：“谢大叔救命之恩，铁衣叔是我的亲人！”
　　米忠闻言，神色多了几分亲切之意，道：“来京都所为何事？”
　　初九想了想，说道：“奉师命送封信到皇宫！”
　　米忠道：“不知公子是哪个宗门的弟子？”他见初九剑法精奇，又是大将军后辈，而且是去皇宫，想来肯定是名宗大观的弟子，言语更加客气。
　　初九也没隐瞒，道：“恩师名叫季子！”
　　他师父的道号青山隐，在整个人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本名两百年前就不用了，米忠当然不知。
　　米忠也没再细问，说道：“公子今天与幽贵妃的人结了仇，虽公子身上有宝物，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知在京都可否有强者为依靠？”他也是久经战阵的人，能看出来，刚才若非祭寸辉大意，初九绝不会在祭寸辉剑下逃脱，更不会斩了祭寸辉的耳朵。
　　初九站在城头望向南方，星辉遍地，他看到公主仪仗如一条火龙，驶在龙首原上，铁叔观剑的那座佛塔依稀可见。
　　初九笑了笑，却摇了摇头。
　　米忠沉吟片刻，拍了拍初九肩膀，说道：“别怕，先住在我这儿，我会想办法！”他知道大将军和狂夫神将的关系，他有几个兄弟在狂夫神将手下当差，想连夜去西山，找狂夫神将帮帮忙，救救这个小道士。
　　天色已晚，初九只能明日再到皇宫送婚书，可他不想再连累米忠，说道：“谢谢大叔，铁叔让我来京都后住背云楼。”
　　米忠言道：“叫我米忠便可，既然大将军已有交待，那我送你去。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包扎下伤口，安排一下人手。”
　　初九点了点头。
　　米忠离开，初九站在城头，向北望去，看到京都城中万家灯火的繁华夜景。
　　远方的皇城，更是灯火通明，皇灵帝气弥夜空，片片祥云处处宫，时有玄光溢出，想来是防护皇城的阵法光罩。
　　再远处，他似乎有一座高塔，塔顶散出流光溢彩，变成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
　　他从小生活在无名岛，哪里见过如此景象，不由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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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塔顶。
　　铁衣神将又抬头望向城门。
　　“米忠？”片刻后，他终于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帐下待命的那个伶俐小孩儿。
　　他又望向龙首原驶向南方的公主仪仗，神情有些复杂。想到这画烟公主是那鬼女的孩子，心中有些反感。又想到公主也是陛下血脉，心中又有些亲近。
　　渐渐地，他嘴角渗出一丝笑意。
　　他己入风雨，神识强大，自能察觉出二十里外公主车驾后面那辆马车内散出的强大气息，车中之人必是位聚星上境的强者。气息很熟悉，大唐神将中唯一的女人，时过十五年，又见到她了。
　　他又望向后面那辆马车，里面那淡淡得红河妖火气息，顺着车厢缝隙，流入到龙首原的夜色中。
　　他笑意渐渐消失，收回神识，低下头，又开始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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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云楼座落在京都朱雀桥边，乌衣巷口。
　　此楼很有名，当年玄帝还未登基时，在此指挥了一场政变，诛杀了想要学天海的韦后。玄帝和云王率九死、铁衣、燕客、狂夫四大神将和左威卫精锐，偷偷从北国潜回京都，突袭羽林营，诛杀韦后党羽神将韦跨、韦播、高嵩，策反了羽林军，并攻入玄德门，于三更会师于凌烟阁，史称“唐隆政变”。
　　只是，此楼很不得云王的待见。云王便是夜郎李成器，玄帝的兄长，他是大唐皇族中的最强者，一直在北方统帅三军对抗魔族。至于不喜的原因，很简单，背云楼名字不好听。。
　　如今此楼并无人住，只几位宫里的老头住在这里照看。楼外院中的野草己有一人高，显得很是破败。
　　初九站在门口，看着这座夜色中的楼阁，心中很是诧异。